她下意識循著光亮投去目光,隨之一怔。
茶幾上的筆記本電腦泛著熒熒幽光,男人半個身子浸沒在黑暗之中,隻能瞧見他利落分明的側臉線條,以及齊整的西裝領口。
上一次,明黛睜眼時,房間裡已經空蕩,身側淩亂褶皺的床上殘留著男人清淡冷冽的味道。
除去一夜荒唐,兩人幾乎沒有過多的交流。
說起來,這是一場意外。
何越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又聽聞這次品牌晚宴有位不食人間煙火的投資人會來,她便主動向何越提出,試試看。
儘管對方將自己的信息瞞得很嚴,但京圈這一代公子哥她是知道的,家裡多數管得很嚴,脾性也不大好。
說不定,對方看她不順眼,直接將她封殺了,何越也能徹底散了心思。
那天,她喝了點酒後,弄來對方的房卡,率先在房間裡等待。
等人一進門,她便主動投懷送抱。
門一開,她抱上去了,略帶醉意的氣息拍打在男人的襯衣上。
麵前人身上的氣味很好聞。
冷淡,卻又不至於太過與人疏離,像柔軟的雪。
明黛知道這樣的人,修身潔行,不會到處拈花惹草。
她做好準備會被推開。
偏偏。
對方帶有薄繭的手直接握住了她的腰,低眸看向她的眼底,夾雜著欲色。
明黛定住目光。
這才發現,這人是談青。
她瞬間,心跳如雷。
她沒出聲,談青也就沒察覺她醒了。
看了人好一會兒,又瞥了眼時間,明黛掀開被子,起身去喝水。
聞聲,談青停下手頭上的工作,打開了燈。
“今晚你還走嗎?”她多此一舉問。
談青全身上下,唯一淩亂的地方,就是被她不小心蹬了一腳的西裝褲,原本平滑的地方,生出一道折痕。
“兩點,還不算晚。”
“你確定,你不是剛回國,時間紊亂了?”
談青倏忽抬起目光,落在她身上,語調不鹹不淡,“怎麼知道的?”
“猜的。”明黛抬起手臂,喝了口水,左手指尖扣住身後的櫃子。
談青眼角笑意若隱若現,“猜得挺準。”
“我還猜到,接下來你會久居國內。”這些年,談青一直在留學,管理談氏國際業務,從那次晚宴開始,父母讓他回國定居,逐步適應和接手集團的項目。
“所以?”談青不相信明黛會白打聽這些。
“所以,我們可以維持這種關係嗎?”她捏緊杯子,不大敢抬頭。
她有些擔心。
萬一談青身邊有愛慕的人?
又或是,談家的家教不許他縱欲。
過了會兒,談青出聲,而她心臟停了一拍。
“除你之外,我不會再有彆人。”他道,“所以,我希望你也這樣。”
這是開始談要求了。
明黛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自然。”
他沉默半晌,可能是還在思忖。
百達斐麗5002p從筆記本旁回到男人手腕上,凸起的筋絡和紋路被覆蓋,仿佛,那雙百般折騰她的手,從未施展過力量。
“還有。”談青放下卷起的袖口,撥了撥腕帶,不緊不慢道,“互不打攪彼此的生活,床上的事情,床上談。”
他用的是打攪。
明黛神情低落下去,但放在麵上,並不明顯。
“那我可以給你發微信嗎?”
“當然,有需求的話,你可以和我提。”談青微抬眼眸,“不過看起來,明小姐是個清新脫俗的人。”
不問他要資源,隻讓他幫忙推掉些活動。
“空閒的時間和自由,就是最難得的不是嗎?”明黛唇邊露出柔和的笑。
談青不解,卻也不問,隻淡淡道,“往後,明小姐可以更大膽些。”
“比如,讓你幫忙把梁如月封殺了嗎?”
“我需要知道,她哪裡惹你不高興。”
談青並不是會隨意做下決策的人,至少要讓他知道,梁如月做過些什麼,再以他略微偏向明黛的立場,來考慮這件事情。
見他真在思考,明黛連忙道,“還是算了,我和她,各憑本事。”
況且,她也沒真打算讓談青為她做什麼。
房間裡的味道還未散去,和沐浴露香甜的味道攪和在一起,黏膩悶熱。
沒彆的事,談青起身敞開窗,轉身後看著她,語調平淡,“下周六,還是這個房間。”
明黛那一聲“好”字還沒出聲,驀地想起什麼,硬生生轉了個彎,“下周六,我要去滬城參加一個電影節。”
談青眼底一貫的波瀾不驚,隻一瞬,閃過一絲不悅。
“……周日我就回來,行嗎?”
“不行。”他聲音冷硬淡漠,瞥了明黛一眼後,從沙發上拎起西裝外套。
明黛有些無措,掩下了眸子。
轉瞬,男人氣息朝她靠攏,冰涼的指節落在她下顎上,抬起了她的下巴。
她被迫撞上一雙幽深漂亮的眸,眸中帶有欲念。
兩人的氣息近乎糾纏在一起。
……是要吻她?
在她閉上眼,男人卻隻是用拇指撫弄她下巴,從薄唇裡吐出兩個字,“再議。”
明黛眼睛微微睜開,眼底恢複清明。
是她想多了。
接吻是愛人之間做的,他們不是。
人走後門關上,明黛才回過神。
昂貴的套房裡隻剩下她一人,倦意忽然湧了上來。
她沉下呼吸,從床上抱下一床被子,連帶自己,一起塞在了沙發上。
臥室裡的沙發並不算大,剛好能讓她完全躺下來。
脊背貼合著沙發靠墊,手臂抱著枕頭,讓她能忽視偌大又寂靜的房間。
明黛不習慣一個人睡在空曠的床上。
不論是在租的公寓,還是劇組,她都會帶上幾箱子的玩偶,然後在晚上的時候讓它們陪著自己。
夜已深。
身上隱隱酸澀作痛,她在疲憊中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