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半年來,同談青為數不多的三次見麵,都發生在房間裡。
對於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明黛的肌膚微燙,心底燥亂悶堵揮之不去,進門後,她隨意地脫下鞋,甚至沒穿拖鞋,直接去開了一瓶礦泉水。
喉嚨被潤濕,腳底貼著冰涼地板,心情逐漸恢複平靜。
視線內忽然出現一抹深色,她轉過頭,便看見一件西裝外套搭在椅靠上,座墊上還擱了條黑色的領帶。
她忽然意識到,這就是談青的房間。
可能是擅闖彆人領地的意味不大同,明黛剛喝過水,喉嚨又乾澀了起來。
她上前拿起那條領帶,往手腕上繞了一圈。
就在她用指尖感受布料柔軟的時候,房門忽然開了。
談青掀起眼皮,便見原本戴在自己頸脖上的墨黑色領帶,纏在女人瓷白的肌膚上,許是與他撞上目光,明黛略有些局促地垂眸,然後解開領帶,露出那截皓白纖巧的手腕。
“有點冷。”她解釋道。
“西裝在椅子上,可以穿。”談青不是接受了她的說辭,隻是懶得深究。
明黛“嗯”了一聲,就將衣服拿起,披上了。
她雖然瘦,卻不算矮,衣服穿在身上剛好沒過臀,怕西裝褶皺,明黛不敢坐下。
談青靠著門框,沒管響個不停的手機,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實在不算有話可聊,不如直入正題。
明黛知道,她被潑一身水時,鬨出的動靜不算小,加上談青主動來找她,一定是知道了一些東西,比如,以為她來勾搭裴以恒。
現在他沒說話,其實是在等她主動交代。
“我不知道今晚你在。”她這話一出,感覺哪裡不對,臉頓時憋紅。
她趕緊一口氣說完,“我從裴以恒那裡借的裙子,活動結束後不小心被助理潑壞了,擔心這條裙子對他很重要,所以過來給他賠罪。”
不知道對方相不相信,這都是事實。
一陣沉默過後,談青的聲音才傳過來,“確定是什麼正經的賠罪方式?”
明黛思緒一片空白,稍微緩過來後連忙解釋,“可我經紀人說,他已婚。”
她不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人,要是一早知道裴以恒是這樣的人,她不會來。
“想必明小姐有所耳聞,這個圈子的已婚男性不缺情婦。”
燈下,談青漆黑的瞳眸有些不近人情。
“我知道,但這個人不會是我。”明黛覺得自己的話蒼白無力,可這就是她打心底的話。
談青似乎已經有了判斷,沒再追根問底,而是轉口道,“一周前,裴以恒離了婚,所以,是你經紀人沒弄明白也說不準。”
他沒將話說得太直白,不僅是因為不喜歡多管閒事,更因為以他和明黛的關係,不值得指手畫腳太多。
不過她經紀人心懷鬼胎,倒讓談青想明白一個問題,也不得不重新審視明黛。
“可能,是何姐弄錯了。”明黛心底不大舒服,卻不願意往深處想太多,畢竟從她初入演藝圈,就是何越帶著她,再者,這個虛華迷醉的圈子裡,並不全然能用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來詮釋。
利弊權衡之下,何越仍是她最好的選擇。
“對了。”明黛想起今晚最重要的事情,“你能幫我聯係到裴以恒嗎?我和他聊一下衣服的事情。”
“他都離婚了,你去添堵嗎?”
“那我……”她還是不知道該不該去道歉。
“上趕著去賠罪?”談青深吸口氣,隨後抿唇不再說話。
明黛不覺攥住了衣角,沉悶半晌後,忽然意識到這是談青的外套,衣服已經被她抓住一小塊折痕,她連忙轉過身,背對著人,一點一點撫平。
房間很大,身邊近乎寂靜,明黛隻能聽見自己指尖與衣料摩擦的聲音。
安靜的環境下,進門時談青對她的審問曆曆在目。
她後知後覺漲紅了臉,顏色逐漸濃稠得快要滴出血來。
加上剛剛談青說的話,她更加覺得羞愧。
明黛還是第一次被人問這種話。
她再怎麼樣,也不至於去當彆人情婦。
儘管知道對方理智得近乎冷漠,兩人也並不熟悉,她還是窘迫到無地自容。
西裝上的折痕越捋越多,心煩意亂下,一股溫熱湧上眼眶。
談青指節撐著額頭,微闔著眼,姿態倦懶,在隱約聽到抽氣聲時,他睜開眼,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正對麵嵌入櫃子裡的鏡子上。
談青視力很好,加上鏡子通透,那張潮濕的麵龐在他眼底清清楚楚。
明黛漂亮的睫毛全被沾濕,霧蒙蒙的眼睛可憐得很,而她透過鏡子察覺到談青的目光時,驚慌到渾身抖動一瞬。
談青輕輕合上眼,溫聲道,“過來吧。”
明黛看著已經皺成一團的衣角,陷入了猶豫,最後還是選擇轉身。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談青身側,一抬頭,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
下一瞬,略帶冰涼的拇指擦過她的臉頰,抹去那一層層水痕。
談青的指腹算不上柔軟,甚至有些粗澀,刮過她的皮膚時,帶來刺癢又發麻的感覺。
明黛從深陷的情緒中逐漸緩和過來,吸了吸鼻子,隨後道,“衣、衣服弄壞了,我賠你。”
“抱歉。”談青用指節拭去她睫毛上的水珠,“弄哭你了。”未能察覺她的情緒因何而起,但總歸,是因為他。
明黛反應過來,想搖頭,偏偏又猶豫,瞬間將自己的想法袒露得明明白白。
看來真是。
談青將她麵頰上的眼淚擦得乾乾淨淨,隨後道,“去洗把臉。”
明黛也清楚自己多半變成了花貓,多半不好看,所以二話不說往洗手台走去。
而在她離開片刻後,沙發一響,談青來到門口。
她擦了把臉後轉身,問道:“那你呢?”
“打牌去,裴以恒那缺人。”談青準備換鞋,還是俯身的姿態,脊背微弓,話裡沒太多情緒,“你去嗎?”
“我不會。”
“睡吧。”房間裡隻有一張床,怕明黛拘謹,他補了句,“我不會回來。”
打不了幾輪,天就亮了,的確沒有必要再睡。
預想中的事情沒有發生,明黛有些許的失落,神色一下低沉下去。
許是有所察覺,談青眉尾呈現出微妙的弧度,唇邊略帶笑意,“明天?”
他也不是全無想法。
明黛盤算一下,點了點頭。
“到時候我發你地址。”談青說著,身側傳來敲門聲,手臂一伸,打開門,眼角的餘光捕捉到侍應手上拿著的東西,他順手接過,“麻煩。”
侍應離開後,談青直接將東西放在桌上,囑咐她,“換件衣服睡覺,稍微舒服點。”
沒有願意和剛剛離婚的男人打牌,就怕他殺紅眼,三缺一,他得趕緊過去,握上門把手的那一刻,身後忽然傳來明黛細若蚊蠅的聲音,“等等……”
談青一頓,“怎麼了?”
“這個。”明黛直接將裝著避孕套的盒子從衣服底下拿上來,指尖捏著,“真、真的不做嗎?”
應該他也是想的吧,不然不會讓人送這個來。
可能剛剛的矜持,也就意思一下,等著她主動而已。
“做什麼?”談青轉身,隨後目光落在明黛的手上。
方方正正的盒子,還是他最常用的品牌。
“……”怎麼解釋,除了他自己,還有誰會囑咐送這東西來。
明黛沒太多猶豫,直接來到他麵前,然後,輕輕吻上他的喉結。
談青喉嚨滾動,並沒有將她推開,即便,他不喜歡這種太過親密的舉動。
緊接著,明黛拉著他的手,撥開了她身上的西裝,像剝雞蛋殼似的,她的皮膚也同蛋白一樣細膩光滑。
“從哪學的?”談青問。
“電影裡,色/誘都是這樣。”她坦然道。
“拍過?”談青聯想到她的職業。
“嗯。”
她為數不多和男性/交往的經驗,都是通過演戲。
“拍攝都是點到為止,包括劇本後麵,也都是留白。”明黛輕聲細語道,“可真到這時候,我意識到,還得先去洗個澡。”
談青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一起?”
……
靠著浴室瓷磚,兩人先弄了一次,明黛趴在男人肩上小喘著氣,身後淩亂的鏈條則被人用指尖慢條斯理撥弄著。
背鏈糾纏在了一起,談青一點一點解開,看連成一串的晶亮自然垂落,他微微彎唇。
跟給貓理毛似的,柔軟又敏感。
這條背鏈,明黛問他要不要戴時,他回答得不甚上心,現在看來,倒挺有意思。
不過指尖扯著鏈條一勾,那雙瀲灩眼眸就得看著他。
哪裡想到還有這用途。
連潯今晚是來找人談生意的,他不打牌,和人談完後,想問問談青的意見,結果四處溜達一圈,沒找著人。
他又打了個電話過去,響了半天,沒人接。
“我倒忘記問他,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按理說,找著人叮囑兩句就該回來了。”連潯知道談青的性格,一貫不愛和人起衝突。
“找誰?”遊孟問。
“明黛啊。”一下說漏嘴,連潯隨便扯了個理由,“談青家不是有個娛樂公司嗎?想簽人來著。”
“我沒見著談青,倒是聽人說剛剛見著明黛,她往客艙那邊去了。”遊孟補了句,“在此之前,有人找過她,應該是哪個老總。”
連潯頓時警鈴大作,他忽然想起,談青隻是離開,可沒說自己去找明黛。
“有看清她去了哪個房間嗎?”
“這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