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司遙師妹臉色也不太好,這是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啊,小師妹她那個外門姐姐自己來了北河支援,她身體不太好,白日的天雷給人弄暈了,現在還沒醒來。”
“這麼誇張,那她姐姐得有多弱啊…”
“哎,噓噓噓,彆這麼說,都是同門。”
“我也沒彆的意思,要不咱湊湊丹藥看看能不能請丹修煉個丹?”
幾位修士看著宋司遙急匆匆走過,他們結伴路過,在她身後悄聲議論著。
房間內,宋司遙看著床上麵色蒼白仍在昏睡的人,麵色複雜的在她身旁坐下。
那道雷聲勢浩大,她就這麼擋在了身前。
明明平日爬個樓梯都氣喘,雷劈下來時反應卻這樣快。
想起一個時辰前,沈酌川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麵前,懷裡還抱著虛弱昏睡過去的宋聽婉,她的心依舊會被揪起來。
那氣勢強大的男人跟她說:“她沒什麼事,本想帶她去我那,但我想她醒來更想見到你。”
沈酌川說完,深深看了她一眼,宋司遙沒太看懂。
他沒再說什麼,動作輕柔的將人放到了她的床上,回頭多看了昏睡的人一眼,招呼也不打的傳送離開。
他離開後,宋司遙呆坐著看了呼吸都極輕的她很久很久,她知道宋聽婉手裡丹藥多,但還是檢查了一下她的身體。
有在慢慢恢複這才放鬆下來。
但宋聽婉在這裡不知道要昏睡多久,今日拿出的那些靈玉牌還需遮掩。
她得想一個說辭。
於是宋司遙從儲物戒裡翻了個木偶,幻化成宋聽婉昏睡的模樣,撕了一張傳送符明晃晃的抱著木偶從大門跑進來。
遇見關心的同門,她隻得故作為難的停下來解釋了一番。
言說宋聽婉一個人到了北河,今日她虛弱的身體沒撐住恐怖的天雷威壓,等宋司遙發現時人已經昏過去不知多久了,這才連忙將人帶回來。
雲謙之前認出了她來,之前對小師妹的姐姐體弱也有認知,聽見了消息後毫不質疑的前來探望。
大師兄親自來了,問劍宗眾人也紛紛知曉了這個消息。
倒是沒人將這麼虛弱的外門丹修,將使出兩位大能靈玉牌的人聯係起來。
唯有澤梧,在手下說完後狹長的桃花眼眯起,將宋司遙的姐姐暗暗記下。
他與枕眠仙子見過不止一次,與她交換丹藥皆需要本命招式交換。
據他私下探查所知,許多大能並不願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靈玉牌,畢竟若是所獲之人拿去做些什麼,再將帽子扣到他們身上,千年聲譽毀之一旦。
枕眠卻很強硬,若不願換她便不會提供丹藥。
如今他所知那幾位,皆是有必要換的理由,否則身死道消,連被靈玉牌牽連冤枉的機會都沒有。
從枕眠出現到至今,這是她第一次使用靈玉牌。
澤梧仙君負手而立,看著北河城外洶湧的暴怒妖氣,眸色沉沉。
晏山君的小徒弟必然知道些什麼。
她那位昏迷的姐姐也很可疑。
等等。
澤梧仙君風光霽月的麵上忽然浮現一抹笑,宋司遙的那位姐姐,之前在散修那一派治療傷員。
“讓城主找那位申屠體修,交出鬥篷丹修給他的丹藥。”
若枕眠仙子真是修為低微…
男人眸中閃過一抹勢在必得,掌控一位能煉製八品丹的丹修,誘惑實在太大了。
.
問劍宗房內。
宋司遙呆坐著,仔細給昏睡的人扯了扯被子。
她曾聽父親提起,宋聽婉的身體與尋常修士不同,即便築基仍會如不能修煉的人那樣,感冷知熱,亦會生病風寒。
宋聽婉是位厲害的丹修。
宋司遙心中的猜想越發清晰。
連她都無法治好自己的身體,那該有多難。
一輩子無法突破築基嗎…
宋司遙眼中閃過不忍,亦暗暗下了決心。
她拿出傳音符,斟酌著向宋朝玄問起恢複宋聽婉身體所需的丹方。
不知宋朝玄在做什麼,暫時沒有回她。
倒是一直沒有動靜的老頭,忽然坐了起來。
“…她是天生靈脈有缺,有一樣能改善她體質的菩提根就在北河,離你不算遠。”
老頭的語氣不再咋咋呼呼,讓宋司遙有些不習慣。
但天降雷罰警告,再加上他斷斷續續的話語,她大概能猜到原因。
不知具體,但也知道是因為她,令一個劍修不再能觸碰到他的愛劍,劍招存於心中,落灰蒙塵。
何其殘忍。
她愧疚得不知該說些什麼。
“行了,知道你在想什麼,老頭我啊,最不怨的人就是你這小丫頭了。”
老頭哼笑起來,眸中恢複了些許從前的光。
“天命所定,你我就是有這段緣分。”
“我早該隕滅,能苟活下來也算是天道開恩,我不該再奢求這麼多。”
方才他的情緒實在有異,如今平靜下來越發覺得古怪。
他不是個愛怨懟的人,劍修直來直去,提劍就是砍,砍不過就死。
即便歎息魂困於此,但他心態向來很好,怎麼會執念深至癲狂,甚至想要反抗天意。
忽然,老頭的聲音一頓,他閉上眼,神識蔓延仔細感受了一番。
“我靠,哪來的怨氣一直在攻擊我的靈台!”
那一縷怨氣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計,但深深往他靈台鑽去。
“小丫頭,莫非方才是北河的怨氣影響了我的腦子!”
可他在小丫頭的丹田裡啊,那細微到令人忽略的怨氣,怎麼進來的。
宋司遙目光一冷,有些猶豫疑惑。
“可我並未感受到怨氣。”
“不應該啊,咱們相處十幾年,老頭我早就察覺到天道對我的限製,執念早就不剩什麼了,今日怎會重燃。”
老頭蹲了下來,撓破頭都想不明白。
情緒被操縱,不受控製的感覺太可怕了,老頭打了個寒顫,忽然渾濁的目光一定。
“我知道了!”
“見你姐姐時,躺著那個人被陰屍入體,那個少年身體有異,魂魄常離體遊蕩,否則陰屍入體至少一月才會死,他才幾日便這樣嚴重。”
“這北河中的魂體,皆被怨氣影響了!”
“小丫頭,你聽我的,立即去找北河城主、不不不,找你們那個獰玄真人也行,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再晚點不然北河就要遭殃了。”
“快去!”
宋司遙被催促著,撕了張傳送符到獰玄真人麵前。
正拿著傳音符與各位老朋友吹噓今日打架戰績,獰玄真人容光煥發的臉在看見她的那一瞬茫然得不行。
“那啥,司遙丫頭你乾啥呢。”
現在年輕小丫頭什麼癖好,直接不打招呼傳送到老頭子的房間裡。
雖然今日維護了她,但獰玄真人向來一視同仁,剛打算噴人就被她的話堵住了。
“北河魂體皆被怨氣影響,師伯您快去通知城主。”
獰玄真人麵色一變。
“你可有證據?”
北河自有護城陣法,怨氣怎麼可能進得來。
若此言當真…那就糟糕了。
獰玄真人質疑的同時,已經起身打算無論虛實都查驗一番,不然這心定是放不下來。
叫他去找懸壺門那個楚歎。
老頭提醒著,宋司遙依言照說。
獰玄真人一陣風似的飛掠而去,不多時,城主府動了起來。
若是怨氣趁虛而入,這事可就大了。
這樣的大事她插不上手,宋司遙問起方才玉佩老頭說的話,一邊走出去一邊問起。
“方才你說的那菩提根,在哪。”
老頭哈哈一笑,“我還以為你忘記了。”
說罷老頭感應了一番,“向東走。”
一路聽他的左拐右拐,終於在一座院落麵前停下。
“就是裡麵,我瞧瞧——”
“豁!好家夥,菩提根拿來墊桌腳,真豪橫哈。”
宋司遙挑眉,“這家人不知那是菩提根?”
“你自個問問唄,老頭我又不會讀心。”
將怨氣驅逐,恢複正常的老頭優雅的翻了個白眼。
北河城破敗,如此齊整乾淨的院落,身份應該不會普通。
她敲了敲門。
不多時,穿著麻布卻十分利落颯爽的女人出現,有些防備的看著眼生的小姑娘。
“找誰,什麼事。”
宋司遙抿了抿唇,有些冒昧的開口:“問劍宗弟子,能否進門喝杯茶。”
在北河,窮但行騙的人不少。
女人明顯不怎麼相信,上下打量了她好幾眼後,回頭朝院子裡喊:“申屠,有個問劍宗的姑娘你快來瞧瞧。”
不一會,地麵微微震動,比門還高的大胡子體修出現在眼前。
“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