綴滿桂樹枝頭的綠葉被風吹的簌簌作響,細小的花芽在茂密綠葉間探出腦袋。
參天大樹下,穿著校服的兩個人久久佇立。
看似冗長的回憶,講述起來不過二十分鐘。
嶽寂桐重點闡述了年少時對他的心動,暗中的窺視,和結婚後隱藏起點滴的愛意。
關於他帶給她的麻煩和傷害部分,她選擇三言兩語,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關於她曾經失去聽力這件事,她隻字不提。
關於離婚之前她以外國投資人支持他的那筆錢,她決定永遠不告訴他。
這二十分鐘對過往的陳述中,從頭到尾,她語氣平靜,內心平和,眼神無波。
而這二十分鐘裡,莫西樓怔在原地,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內心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他怔怔的看著她略顯平靜的寬容,無比艱澀的開口,
“其實早在我見到你之前,你就已經認識我了?”
“那一天我望向你時,你恰好也望向我,根本就不是偶然,而是你本來就在關注著我?”
“其實你從十六歲就開始對我心動了?”
“我帶給你很多麻煩,你卻從來都沒有和我說過。”
“從我第一次偷偷抱你,你就知道了?而且你每一天,都在等我回來才會睡覺?”
“每天晚上你都是故意要一杯牛奶,然後早早回去睡覺的?其實你躺在那裡的時候,都在等我?”
“而那些留在桌上的湯,全部都是你做的?”
“在結婚十周年那天,其實你準備了很多東西給我,但我卻在那天和你離婚?”
每說一句話,他的心就要疼一寸。
說到最後,他的嗓音已經帶上些微哽咽,眼眶漸漸被風吹紅。
隻她選擇告訴他的部分,就足以讓他心痛難受自責愧疚到心口近乎窒息。
他低著頭,紅著眼眶,盯著她平靜淡然的眸子,嘶啞著聲音問,“嶽寂桐,你委屈嗎?”
她仰頭看他,撞進他盈著痛色和淚光的眼,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聲音很輕很溫柔的告訴他,“不委屈啊。”
可眼角滾燙的淚,卻像斷線的珍珠一樣,一顆又一顆,順著臉頰滾滾而落。
眼中的淚花將他的臉變得模糊,但她還是清楚的看到他眼底的紅。
“你騙人。”他猛的將人拉入懷裡,緊緊抱著她,臉埋在她肩窩,淚水浸濕她整個肩頭,哽咽著,“你一定委屈死了吧。”
他都替她委屈。
他好難過,也好心疼。
他的淚水落的比她還要洶湧,像卸了閘的洪水,湍急不停。
他心裡像被一萬根針紮著,細細密密的疼著。又像被手攥緊,悶到快要窒息。
她抬手抹去滾落的淚珠。
他閉著眼睛,緊緊抱著她,難受的開口,“我那麼對你,你為什麼還要來追我?”
她說,“因為喜歡你啊。”
“因為我知道,和我在一起那麼多年,你心裡肯定也有很多委屈吧。”
剛擦去的淚又開始滾滾往下落,她的聲音顫動著,“不然在最後一刻,你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究竟有多失望,才想要下輩子再也不見。”
因為愛,就是常覺得虧欠。
她一字一句都讓他心裡抽痛著,抱著她失聲痛哭,“嶽寂桐,我好難過,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