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萬裡無雲,海風和煦,船來舟往。
早起的漁民為了張羅一天的生計,撐船出海,打魚捕蝦。
忽然浪濤陣陣,“嘩啦嘩啦”聲響不絕於耳的海麵上傳來呼呼的風帆吹股之聲,船頭破水排浪,速度奇快的向前行去。
漁人紛紛停下手裡的活,看著那艘龐大卻輕快的船舫沿海而來,船舫來勢如電,顯然駕船之人是不可多得的好手。
駕船之人絕非是等閒之輩,更令人奇怪的是他竟然逐漸放慢船速,停靠阻攔在另一艘大船前行的水路上。
說停就停,這可不是嘴上功幫夫,靠得可是熟練的作技巧和豐富的航海經驗。
這艘被阻的豪華大船實在有些與眾不同,高杆巨帆,其奢華程度與海麵上穿梭往來的漁船相比,簡直天下地下,顯得突兀異常,格格不入。
大船上的水手不得不收帆停船,不斷大聲呼喝咒罵,看對方的架式,明顯是來找茬的,而且絕非是江湖中一般的人物,機靈點的已跑進船艙內室,通稟另一位船主人去了,更多的人卻是聚在甲板上一個麵色陰沉的中年人身旁。
“在下談應手,不知哪位高人阻我去路,還請閣下出來一見。”
談應手一身玄衣,臉色微微有些蒼白,傲然立於船頭,淡淡拱拱手,聲音中氣十足,隱挾內勁,遙遙傳出,便是百丈之外亦清晰可聞。
喊話的竟是本該身在首理城的談應手?他為何會在這裡,又要到什麼地方去?攔住奢華大船去路的船舫靜寂無聲,無人出來應話,就像空無一人般。
談應手忍著怒氣再呼一聲,仍沒有一絲聲響,心中不由怒火狂燒,冷聲喝道:“閣下既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怪不得談某了。”
他剛欲提氣縱身,躍船而出,看看對方究竟是何方神聖,竟敢在自己麵前放肆,卻聽得對麵船舫上突然傳來一聲輕緩淡然地語音:“我們又見麵了,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
話音剛落,驀見船舫之上,沉沉足音接連響起,人頭簇動,竟一下子湧出數十人之多,每人手中各持雪亮刀劍,冷光凜寒,聲勢懾人。
談應手心中冷冷一曬,他看了一眼,這些人雖都是練家子,但在自己眼中卻和螻蟻沒有什麼兩樣,來多少,殺不多,不費吹灰之力。
不過他的好臉色並沒有維持多久,但見這群人一分為二,各列兩行,站在甲板之上,殺氣騰騰,各護左右。
一位神色傲然地老者緩緩自船舫內艙踱步而出,步履輕慢,卻似乎暗藏一種極其古怪的韻律,每一步踏出,都給旁人一種無形壓力,龐大而氣勢沉雄。
談應手見得來人,臉上立時色變,心中驚道:“這不是東溟派的‘邪醫’烈鈞嗎?難道說他真的不肯放過自己,竟追到這裡來了,或者是宮裡那位收到消息,派他在這裡攔截自己。”
東溟派裡能讓談應手如此顧及的人,除了來曆神秘莫測,功力奇高的楚江南烈以外,就屬‘邪醫’鈞烈鈞了。
這次千裡迢迢從中原遠赴琉球替蕭南天造反,如今奪了王位,他和莫意閒兩人本該是大大有功,重重受賞之人,但楚江南這個仿佛石頭裡泵出來似的人物卻事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們心中對他滿懷懼意,偏偏對方武藝奇高,奈何不得。
蕭南天為了討好取信楚江南,二話不說就砍了東溟派叛徒尚毅,賜豪宅美女,對自己倆人卻是不冷不熱,未免夜長夢多,他們乾脆向蕭南天要了大批錢財,決定連夜遣返中原,本來“黑榜”十大高手之尊,哪能為黃白之物所動,但最初蕭南天向莫意閒承諾的美女秦柔以及向自己許諾的《九陰真經》眼看是無法兌現了,為了不白跑一趟,隻能湊合著帶些金銀了。
“原來是‘邪醫’在此,失敬失敬!”
電光火之間腦中諸事閃過,談應手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心中的震駭驚懼,雙手抱拳道:“談某先前若是失了禮數,烈兄海涵,不過此刻本座有要事在身,還請烈兄行個方便。”
烈鈞見談應手說話雖非低聲下氣,但言語間的服軟的意思卻很明白,神色稍緩,嘴角帶著令人琢磨不定的笑容,淡淡道:“上次談先生來的匆忙,我東溟派也沒有好生招呼,相情不如偶遇,就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吧!”
虎落平陽,龍困淺水。談應手在中原那是何等身份,身為入黑榜十大高手,行走江湖,驕傲橫蠻,什麼人見了他不是畢恭畢敬,任誰都不敢怠慢一丁半點,沒想到在小小化外之地,竟處處吃癟,說出去都無人相信。
談應手聽了烈鈞的話,心中暗怒卻又不願與對方真的動手,若是對方一人,那自是不懼,不管是單打獨鬥也不怕,還是群毆都不會怕,況且此刻莫意閒尚在艙中,他二人聯手,收拾一個烈鈞,綽綽有餘。
但對方一副有持無恐的樣子卻使得顧慮重重,楚江南武功之高,談應手是親眼見過的,若非擔心他藏在暗處,哪會如此低聲下氣,多做糾纏。
談應手當下冷冷一哼,沉聲道:“山水有相逢,望烈兄不要欺人太甚。”
聽聞這火藥味十足的話,船舫之上,東溟派的數十劍手紛紛持劍於胸,怒目橫對,殺氣四溢,空氣中洋溢出一觸即發之勢,溫度仿佛驟然降低許多。
烈鈞將談應手的反映看在眼中,心中冷冷一笑,雙手傲然背負,竟似不將他放在眼中。
談應手鋼牙咬碎,怒目而視,瀉溢空中的殺氣,就連遠處的漁船上的漁民都紛紛退避躲讓。
他們二人相隔數丈之遙,各立船頭,身姿筆挺,疾風拂過,罡氣護體,衣衫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