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誌和的瞳仁一陣收縮,這是自認識林玲以來,她第一次正麵拒絕他的命令,即使和周瑾瑜同居這般難堪的命令也接受下來,可這一次他卻不明白到底是自己錯了,還是林玲變了。
林玲搖頭道:“周瑾瑜冒著生命危險讓銀行劫犯落網,保護了許多人民群眾的財產安全,不至於讓本市發生性質惡劣的持械特大*案,雖然結果是走脫了一名歹徒,但我們不但不好好保護周瑾瑜,反而還要利用他的生命安全去探索另一起重大案件的線索……李隊,我無法接受這樣的命令,從戴上這枚警徽開始,我一直認為我始終會站在正義的一方,並且用我的生命去捍衛正義,如今,你的命令卻讓我找不到方向……”
“夠了!不要再做什麼單純的正義夢了!你已經不是剛剛從警校畢業的雛鳥了,應該看得清現實,應該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比起大宗的軍火交易案,銀行劫案隻不過是開胃菜而已,若是不阻止那場地下軍火交易,到時候大量槍械流入國內,會有多少佩戴警徽的同事犧牲?我不想在有生之年再主持一次這樣的喪禮,你承受不起我的壓力,我也承受不起這樣的現實……小玲兒,你哥跟我是新兵連的戰友,雖然我複員後到了地方參與了刑警工作,而你哥卻提乾成了一名戍邊的軍官,已經十幾年沒有見麵了,但我們的感情卻一直如同親兄弟一樣,我也一直把你當做我的親妹妹,難道我會害你嗎?”李誌和勸道。
林玲低著頭沒有言語,顯然李誌和就算搬出她哥哥來,也無法勸動她,但這個任務如果沒有林玲的配合是無法完成的,周瑾瑜並沒有被限製人身自由,他可以選擇搬出這裡,甚至乘坐交通工具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但是隻要他出了蘇州市,無論歹徒有沒有跟上他,這起事件就已經出了李誌和的管轄範圍,再要去追查軍火交易案的線索就更加沒有頭腦了,隻有林玲配合,才能消除周瑾瑜的戒心,李誌和才能名正言順的待在這裡,李誌和歎了口氣道:“小玲兒,我記得你第一天進隊的時候,我就跟你說過了……這句話我也跟很多隊員說過,有的記下了,有的卻忘記了,記下的不一定都還在,可是忘記的卻都已經不在了,‘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將個人感情帶入任務中!更加不可以和任務目標發生感情!’這句話,你還記得嗎?”
林玲嬌軀一震,回避了李誌和的目光道:“我當然記得,可是我不明白你這個時候提起它做什麼?”
李誌和從褲兜中掏出一個存儲設備,接入了林玲的計算機上,很快計算機讀出了其中的內容,李誌和播放唯一的文件,頓時出現了一個畫麵,正是林玲在大廳中和周瑾瑜晚餐的畫麵,畫麵中周瑾瑜情緒不是很好,悶頭扒著白飯,林玲問道:“怎麼了?又通宵到現在還沒睡嗎?……那乾嘛還要強打精神做飯呢?”
“我……實在是睡不著,想到你下班回來還餓著肚子,就覺得過意不去,索性閒著也是閒著。”周瑾瑜應道,躊躇間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
林玲大口吃著飯菜道:“對我這麼好做什麼?我們又沒什麼特殊關係。”
周瑾瑜猶豫了一下才道:“或許是因為跟你在一起令我想起了某個人吧,所以,不自覺的就會想為你做點什麼……而且,你不在的時候卻會覺得房間裡安靜的可怕,閉上眼就會有種恐懼感,等會兒你不會再出去吧?”
“你想乾擾我的私生活嗎?我出不出去輪得到你來管嗎?”林玲瞪眼道,隻是扒飯的動作又加快了幾分。
周瑾瑜尷尬道:“那倒沒有,隻是一想到你會在隔壁,我就覺得心裡踏實點,也能夠很快入睡了……等會能否一直待在隔壁呢?至少等我熟睡了再走吧。”
“這麼大的男人了,還像個孩子一樣,是不是要躺在搖籃裡,讓我哄著你睡啊?我吃飽了!……今晚好似有個不錯的電視劇,也許我會在大廳看個通宵,你最好沒事不要隨便出來騷擾我,明白嗎?明白的話趕緊收拾好了回房睡覺去!”林玲吃完碗裡的最後一口飯,嘴角還殘留著幾顆飯粒便瞪眼道。
周瑾瑜聽出了林玲答應下來的潛台詞,立即點頭笑道:“多謝你了,林玲……即使你那麼凶狠的瞪我,我也能夠感受到你善良的內心呢!”
“善良個鳥啊!我可是刑警,天天和殺人放火的罪犯打交道,講究的是鐵血狠厲,善良這種東西掛在臉上,罪犯會害怕嗎?”林玲沒好氣道,仿佛周瑾瑜說她“善良”,是在辱罵她一樣。
周瑾瑜挑挑眉隻好閉上嘴,開始收拾碗筷,林玲插腰搖頭道:“讓你收拾,你還真收拾啊?到底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養出你這種逆來順受的個性呢?難道在這之前你是某個地主家的家奴嗎?”
周瑾瑜手一顫,但很快恢複過來道:“或許是因為習慣了吧,習慣是一種可怕的東西,一旦習慣了之後,再想去改變就很難了,我已經習慣了這樣與人相處,也不覺得是個壞習慣,至少你也答應了我的懇求嗎?”
“呃……真肉麻!跟你在一起久一點我的骨頭都要軟*掉幾斤。”林玲索性不再理會他,轉身躺倒了沙發上打開電視,隨意看起了節目。
周瑾瑜卻在廚房忙碌起來,林玲或許是覺得電視節目太無趣了,隨口問道:“周瑾瑜,我很奇怪,你是特彆害怕一個人嗎?為什麼我不在的話,你會睡不著覺呢?”
“或許是因為一個人會胡思亂想吧,回想起被人欺淩的淒慘畫麵,所以經常睡到一半就驚醒……”周瑾瑜答道。
林玲搖頭歎道:“你還真是個可憐蟲啊!看得出來,你一定被欺負的很慘啦!”
沒多久洗完碗碟,周瑾瑜準備進臥室的時候,林玲忽然叫又住他道:“喂!可憐蟲!……其實……我說去上班都是騙你的啦!因為上次任務中負傷,所以特地請了長假養傷,早上出門隻不過是個假象罷了,實際上沒多久我就從我臥室的窗子爬進來了!害怕你瞧不起我,所以謊稱去上班……你可以一直放心的睡,不用擔心我不在而半夜驚醒,明白嗎?”
“嗶……”看到這裡畫麵消失,卻是林玲拔掉了電源,她冷冷的注視著李誌和道:“你監視我了?”
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房子的位置是李誌和通知林玲的,在林玲出現之前,所有的一切也都是李誌和安排好的,顯然李誌和的監控手段要比林玲高明的多,在林玲自以為是的認為正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隻是一顆引誘的棋子罷了,可以想象林玲此時心中有多麼憤怒,她第一次覺得這個曾經敬重的李隊長,看起來這麼不順眼。
李誌和很無奈的歎了口氣,避而不談道:“你喜歡了周瑾瑜對嗎?那個在你口中被你稱作是膿包、可憐蟲、不中用的軟蛋的男人……你喜歡他對吧!所以才會在任務中主動暴露自己,甚至因為任務目標的安危而忘記自己的目的,小玲兒,你敢當著我的麵否認嗎?”
“當然!我為什麼不敢?你憑什麼說我會喜歡這種男人?他既沒有膽,又整天萎靡不振,不過是受到了一次人生挫折罷了,就開始渾渾噩噩的混日子,明知道跟我住在一起很危險,明知道自己受到了莫大的願望,明知道自己活著很委屈,卻都依然默默承受著,因為在他心裡,他已經不知道除了接受還能做些什麼了,勉強在人前嬉笑也掩藏不住深鎖眉頭裡的愁緒,他就是這樣一個矛盾而怯懦的男人!這樣的男人……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林玲站起身激動的道,但是最後的問題與其說是在問李誌和,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李誌和收起存儲設備隨手毀掉在垃圾桶裡道:“命運真是一種很奇特的東西,有些男人向你展示著最強悍的一麵,你卻不屑一顧,但周瑾瑜無意中向你展現了他最軟弱的一麵,反而激發起了你的同情心……進而這份同情心也開始變質,成為了另一種奇特的感覺……爭論你是不是喜歡他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周瑾瑜也排除了嫌疑,你有權利去喜歡他,隻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這是件很危險的事情,男女間的情愛就像是一把雙刃劍,誰靠的越近……誰就最先受傷。”
林玲怔了怔很快岔開話題反問道:“我問你為什麼要監視我!而不是讓你在這裡討論我的感覺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如果你不信任我,可以讓我不參加這個任務,既然將監視周瑾瑜的任務交給我了,為什麼還要秘密設置其他的監控?連我也一並處於監控範圍?難道你還懷疑我嗎?”
“小玲兒,這起銀行劫案發生的很古怪,那所銀行的位置處於人群集中的居民區,卻是我們刑警、民警和其他執法機關的共同範圍,平時想起來的話,這種地方是最安全,最難以發生犯罪行為的地點,可是歹徒卻偏偏利用了這一點,各個機關因為互相牽製和掣肘反而難以快速有效的反應,那天恰好又是上層組織深山野練的日子,如果不是你正好帶隊追捕一起謀殺案件經過該地,歹徒恐怕早已成功開溜了吧……一般的歹徒不會清晰的了解到這麼深層的布置,其他機關還好,而我們刑警的訓練任務向來是內部機密,我想你恐怕也懷疑到了,恐怕是我們刑警係統中出了內鬼了!對嗎?小玲兒!”李誌和問道。
林玲眯起眼睛點點頭,雖然她平時大大咧咧、邋裡邋遢,甚至當著周瑾瑜的麵隻穿內衣薄褲就在大廳裡走來走去的,但是一涉及到案件方麵,她會有種異乎尋常的精細,之所以待在周瑾瑜這裡,恐怕也是抱著抽離刑警大隊之外,冷眼旁觀那個內鬼露出馬腳的想法,但顯然她沒有想到,李誌和早先一步就有了這種猜測,甚至還將正好經過當地,差點放跑歹徒的林玲當作了第一嫌疑,但這個時候李誌和說起這些,顯然也排除了對林玲的嫌疑。
李誌和歎氣道:“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你哥,居然懷疑到你的頭上,隻不過這起案件透著很多蹊蹺,又恰逢周瑾瑜這樣來路不明的家夥闖進來,比起毫無破綻、天衣無縫的懸案來,這起破綻百出的案件,更是令人頭大,線索多到不知該如何去查,索性隻好來一次大網捕魚,再逐漸收縮網眼,看看那條隱藏最深的小魚兒到底是誰!……當然,我當時也想過了,就算你不是內鬼,我也要派你來參與的,否則,報告上我又怎好將你立為首功呢?我可不想你一輩子在我手下當個小警員,那樣的話,會被你哥埋怨死的。”
聽了李誌和的解釋,林玲也理解的歎了口氣,她知道平時李誌和最講義氣,就算和自己的兄長十幾年沒有見,但是那份義氣卻不曾稍減,平時在隊裡對自己也是照顧有加,心裡那份抗拒總算軟了下來,尋思再三才道:“我也知道隊長的難處,如今內外交困,隊裡大部分人都不可以完全信任,恐怕隻有靠我們自己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個逃竄的歹徒,從他那裡找到內鬼和軍火交易的線索,但是周瑾瑜……隊長,如果你肯讓我貼身保護周瑾瑜的安危,我就答應配合你的任務!我有自信無論出現什麼樣的意外,我也可以保證周瑾瑜的生命安全。”
李誌和深深的望了林玲一眼隨即轉過頭去笑道:“你和你哥一樣,都是個倔脾氣,而且把原則看的比什麼都重,非要給自己一個可行的理由,才會專注的去做,否則,即使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也不會去理會……有時候真羨慕你們兄妹這樣的脾氣,隻有你們這樣的人,才不會有那種‘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啊!”
“嘭嘭嘭!”林玲房門被敲響,周瑾瑜在外麵喊道:“你們兄妹在說什麼呢?晚餐我準備好了,一起來吃吧!再不出來,燒鵝腿都要涼了,到時候就不好吃了!”
林玲應了一聲,回頭看李誌和,聽他最後的答複,隻要李誌和搖搖頭,她就會立即去和周瑾瑜攤牌,並且用最大的能力勸他離開蘇州市,最終李誌和隻得小聲道:“比起周瑾瑜,你的性命才是我最關注的,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先保護好自己,我寧願是我出了意外,也不願意再舉行一次那樣的葬禮,千萬要記住!彆讓我難做,明白嗎?”
林玲雙腳一並,來了個標準的站姿敬禮道:“是!長官!……那我們立即出去吧,晚了,周瑾瑜會起疑的,雖然他是沒什麼脾氣,但絕不是個蠢蛋,相反,他不但琴拉得好,還聰明著呢!”
林玲打開房門來介紹道:“周瑾瑜,恐怕我哥要在這住一段時間了,房租我們按人頭算好了,放心,他不會打攪多久的,一找到工作安排好其他住處,他就搬走,你不介意吧?”
周瑾瑜已經將餐桌擺好了,兩大帶的燒鵝腿整整擺滿了兩個盤子,還有李誌和熬的湯也被端上來,炒了兩個新鮮小菜,滿滿的給三個杯子斟滿了啤酒道:“當然不會了,我是那麼小氣的人嗎?這位……林玲的哥哥,還不知道你叫做什麼呢?歡迎你加入,愛住多久就住多久吧,我和林玲雖然剛認識沒多久,但關係很好,就當作是一家人,隨便點好了,不用拘束的!”
李誌和果然不知道“拘束”為何物,大刺刺的往位子上一座喝下一杯啤酒,隨手抓起一隻燒鵝腿啃起來,滿嘴油漬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姓李,叫李誌和,你稱呼我一聲李哥,老李都行。坐下吃東西吧,彆客氣!這是我從老家帶來的山藥,對腰腎特彆好,我們玲兒平時在隊裡訓練、出任務,實在太辛苦了,特地煮給她補補元氣!”說著十分疼愛模樣的給林玲填了一碗,完全無視正伸出手準備接過碗的周瑾瑜。
周瑾瑜尷尬的收回手,隻好自己給自己裝了一碗,喝了一口後,不由讚道:“嗯!相當不錯哦!想不到用電爐這麼簡陋的器具,也能煮出這麼好味道的湯啊!李哥貌似是煮湯的高手吧。”
李誌和這才洋洋自得給自己舔了一碗道:“過獎過獎,都是隨便露兩手而已,你要是喜歡……就自己學著做吧!”
周瑾瑜被這句話嗆了一下,險些被一口山藥噎住,好不容易吞下後才岔開話題道:“我不是很明白,為什麼你們兄妹,一個姓李,一個姓林呢?這是什麼狀況?不是親兄妹嗎?”
“呃……實際上……玲兒他是我表妹!但是我們從小關係比親兄妹還好呢!”李誌和故作親熱的用胳膊肘一把勾住林玲的脖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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