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依舊下著雨。
牛山瞪著牛眼,問:“您、您要出去?不行!”
山下突然傳來劇烈的聲音,連綿不絕,海浪拍岸,狂風暴雨,火燒連營,冰霜雪落,琴聲,棋子落聲……而聲勢最大的則是一聲聲的妖蠻吼叫,氣血之力形成劇烈的大風,從山洞口往裡吹。
有那麼多蠻將聯手,方運知道那些人撐不了太久,最多半刻鐘就會使用碧血丹心,最多一刻鐘就會拚命,到那時固然能殺傷許多蠻族,但那些舉人必然會全部陣亡。
“去!”方運拚命從口中擠出一個字。
“陛下!您是月神欽點,您不能去啊!”
方運堅定地看著牛山。
“陛下!”牛山撲通一聲跪下,周圍的牛蠻人也一起跪下。
“氣!”一個變了調的聲音從方運的口中發出來。
所有的牛蠻人看著方運,他們完全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力量能讓一個已經垂死的人拚命去救朋友?
他們心中浮現從未有過的感情,像崇敬,像感動,還有一點難過和惋惜。
牛山輕歎一聲,道:“或許,這就是您能成為月皇的原因吧。來人,把陛下送到洞口!”
牛蠻人把方運和厚毯一起抬到洞口,讓方運可以看到下麵的戰況。
下麵的戰鬥已經白熱化。
一處天空飛舞著棋盤,放出大量的迷霧籠罩一部分妖兵妖將,一個舉人手中不斷向其中投入白子和黑子。
白子主困。黑子主殺。
下棋之人還在出口成章,寫圍棋詩助陣圍棋。
一人坐在最後。兩手於琴上如蝴蝶翻飛,正是戰曲《廣陵散》,又稱《聶政刺韓王曲》,琴曲剛正,殺意森森,就見一道道手持匕首的人影飛竄,共有十道聶政身影殺向群妖,速度極快。讓人眼花繚亂。
舉人們的最前麵有四舉人手持進士文寶,形成四重強大的防護阻擋妖族的攻擊,同時和他們身後的四個舉人一起不斷寫作防護戰詩,形成一座座高山虛影阻攔妖蠻的攻勢。
在前方的妖族群中,還有十多頭半透明的妖將,都是戰畫召喚出來的,它們不知死為何物。把妖蠻的陣勢衝得七零八散。
其餘舉人或紙上談兵,或出口成章,或以龍卷風,或以海浪,或引發小範圍地震,形成無比縝密的配合。一時間妖蠻死傷慘重,許多妖蠻將隻能頻頻自保,根本無法衝到眾多舉人麵前。
除了少數妖族善於使用妖術,大多數妖族都更擅長憑借氣血近身殺敵。
其餘許多舉人身邊都有《易水歌》形成的荊軻黑影,每一個都無比凝實。所有偶爾射來的毒液、骨刺等都被荊軻黑影擋住。
每當有聖族妖將憑借強大的身體突破到近處,就見一個舉人手中兵書一翻頁。那妖將就突然轉身衝向妖蠻群裡,殺了幾個妖蠻兵後才清醒。
若是有人不小心受傷,華玉青立刻以醫書治療,但他的動作明顯有些遲緩,方運知道,醫書比任何文寶都消耗才氣,用不了多久,他就會消耗壽命來發動醫書。
方運突然明白為什麼華玉青明明二十出頭,但卻像三十多歲。
看到這一幕,方運不僅沒有高興,反而更加擔憂,因為那狼蠻聖子、熊蒼和那頭聖族象妖將至今沒有全力以赴,隻是在慢慢地使用妖術消耗人族的力量。
尤其熊蒼和象妖將,明顯正在積蓄力量,而狼蠻聖子竟然滿不在乎,他是狼頭人身,但狼眼中沒有絲毫的凶色,完全就是一副饒有興趣看戲的樣子。
方運的右臂和右手慢慢動起來,如同蝸牛爬似的,慢慢摸向自己的含湖貝,他沒有讓牛山幫忙,因為若是自己連含湖貝都拿不出,也就不可能寫出戰詩詞。
方運的手輕輕地抖著,慢慢地移著。
戰鬥還在繼續,過了好一會兒,方運顫抖的手終於摸到含湖貝,緩緩從中拿出一頁金色的聖頁,文寶蕩妖筆,以及孔大學士送的真龍血墨錠、水瓶和墨硯。
“唉……”
牛山長歎一聲,立刻扶起方運,讓方運靠著洞口的山壁上,然後幫方運研墨。
方運吃力地握著筆,手輕輕抖著,最終閉上眼。
“不行!還差一點,這麼抖寫不出來字!”
方運試著張口,卻發現喉嚨還是無法發聲,毒在下巴,離喉嚨極近,傷得比彆的地方更嚴重。
方運不斷深呼吸,不斷地在心中默背醫書。
突然,下麵有人慘叫,方運睜眼一看,一人的整條手臂被斬斷,那人不是最先到達村莊的十一人之一,方運隻能看到他的背影,認不出他。
華玉青的醫書發光,落在那個舉人的傷口上,止住傷口的血,那人吃下一顆續斷果,然後撿起手臂,把斷口處對上,斷口出立刻冒出許多細密的白色細線,把傷口結結實實粘合在一起。
在續斷果治療的時候,那人竟然出口成章誦讀戰詩詞,狀若拚命。
這時候,狼蠻聖子微微一笑,眼中的凶光一閃即逝,道:“可以動手了。”
就見那三丈高的象妖將的鼻子仰天揚起,發出洪亮的象鳴,兩隻前蹄猛地抬高,然後重重落下。
“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