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亂墜之下,那些畫道低於一境之人紛紛有所明悟,而所有畫道境界高於方運之人,懂得更多,不懂的也更多。
那些一境之人沉浸在天花亂墜的所獲之中,但畫道二境甚至三境之人卻不滿足於天花亂墜中的畫道學問,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疑惑。
這時候,遞向方運的紙張減少,但每一張紙的分量都是之前的十倍甚至百倍。
等方運講完第三講,天空的亂花消散。
畫道大師們雙目放光,死死盯著方運。
不等方運開口,掌院大學士隨手一揮,把提問的紙頁送到方運身前。
一位老翰林道:“方文侯,你這畫道皴法非同小可,隱隱有開山水畫先河之勢,見了你的皴法,以前的寫意山石技法不值一提。這第三講的提問與解惑可否多多益善?”
“請方老師讓我們這幾個老不死的死得明白。”一位老進士的話引發一陣善意的低笑。
方運微笑道:“既然諸位老先生賞光,那在下就鬥膽多談一些,若有不妥之處,還望諸位前輩斧正。”
隨後,方運快速瀏覽一遍傳上來的紙張,分門彆類,從重複率最高的問題開始解答。
若論繪畫功底,方運拍馬趕不上這些二境甚至三境大師,可論皴法的理論知識,全人族的大師綁到一起也不及他。
原本午時就能結束的講學還在繼續。
悅習院外的許多人餓得前胸貼後背,饑腸轆轆,可依然興致勃勃聽方運講學。
午後過去,到了未時,方運才講完皴法的斧劈皴,但更多的皴法方運依舊有所保留,以後會慢慢提出來。
講完斧劈皴後,方運雙手再次扶在桌案上。掃視階梯會場的所有人。
“方某以舉人之身於悅習院講學,實乃三生有幸,今日與其說是講學,不如說是拋磚引玉,所獲匪淺,再次謝過諸位。”
方運說完,彎腰作揖。
眾人不敢受這一禮,又值尾聲,紛紛站起,一起向方運作揖回禮。
方運起身。道:“此次講學,並無虛言,隻是我在開講時說的第三個可能,是在騙諸位!”
方運說著微微一笑,走下文台,沿著中間的階梯向正門走去。
那些大學士或翰林彈指間回憶起方運所說,或點頭,或笑著搖頭。最*新章*節百*度zhuaji
其餘人急忙回憶方運所說的話,議論紛紛。
“有趣。”
“隻此結尾。便比他人的講學高明。”
“方運此話,適合給年輕人聽,對我們這些老人來說,倒也無所謂。”
“當時我對那第三個可能頗有微辭。沒想到方運最後竟然將其否定,如此一來,遠遠比直接說出這番道理更佳。”
“不錯。方運否定第三個可能,雖然稍顯功利。但乃是現實寫照,總比自欺欺人好。”
“不同就是不同,隻有承認他人之長。才能補己之短,我讚同方運!”
“人無高低,但心分強弱。”
悅習院的大門大開,方運走到門口,階梯上的眾人也沒有走動,繼續目送方運。
方運一腳踏出正門,就見外麵數以萬計的人齊齊彎腰作揖,傳來海嘯般的致謝聲。
“謝方師!”
眾人起身,臉上浮現愉悅之色,尤其是那些想在琴書畫三道有所進步之人,已經把方運當成半恩師甚至唯一的恩師。
那些普通的童生和秀才隻是純粹的感謝,但那些最優秀的童生或秀才臉上的感激之色最濃,因為他們知道,這一次天花亂墜對他們無比重要,這些人原本最多能成翰林,但得此天花亂墜,便生生多了一絲成大學士的機會。
半聖講學的天花亂墜可輪不到他們。
方運微笑道:“謝諸位。”然後向馬車走去。
數以萬計的人微微低著頭,恭送方運。
哪怕是左相或康王的人,也不敢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