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知白的肩膀上多出一個大洞,身體徐徐向前傾倒,最後噗地一聲摔在台階上,大量的鮮血湧出來。
寧安縣衙門前死一般的寂靜。
沒人想到,方運忍了計知白那麼久,最後竟然用如此激烈的手段終結。
方運站在計知白的屍體前,輕輕仰起頭,傲然挺立。
“文會之上我與計知白相鬥,那是意氣之爭,無傷大雅,人總得有點衝動和血性才配叫讀書人;在朝堂上,那是利益之爭,雙方你來我往,各憑本事,勝敗無悔。在得知我死亡後,他勾結他國之人奪我方家祖產,我可容他;為打擊我名聲,利用各種手段阻止我的詩詞文章傳播,我亦可容他,但是”
方運突然停頓下來,環視四周,如鷹視狼顧,雙目之中仿佛有審判萬物的威能。
無一人敢與他對視。
最後,方運低頭看著計知白的屍體。
“你可以貪墨工坊,你可以取悅官僚,你可以占據他們的功勞為己用,你可以攻擊身為政敵的我,但是,你汙蔑工家之人的心血,你為禍人族進步的源泉,這是打斷一國的脊梁,這是在埋葬人族,這是與妖蠻一樣殘忍暴虐的行徑我容,天不容”
轟
天空突然出現震耳欲聾的雷聲,仿佛是蒼天之怒。
說完,方運一拂袖,麵帶厭惡之色道:“把這醃臢貨扔到亂葬崗去,懸屍三日。放出所有被計知白關押的官吏,凡是跟隨計知白助紂為虐官吏,一律扒掉官服,嚴加審查至於你是青烏府新任知府”
費昌彎著腰,弓著背,一邊用袖子擦著汗水,一邊謙卑地回應:“下官正是青烏府新任知府費昌”
“青烏府這些天發生之事,你難辭其咎,明天給內閣上一道請罪奏章。該辭官辭官,該服刑服刑。”方運看都不看費昌,邁步進入縣衙。
“謝虛聖大人恩典”費昌臉上的表情極為矛盾。
他無比悲涼,自己勉強中了進士。碌碌無為多年,難得成為一府之主,當了三日卻要請辭,這三日知府之名必當被後人嗤笑。
他也無比慶幸,自己終究隻是一個不起眼的小進士。根本不值得方運親自針對,隻要自己老老實實寫明罪責,無論是左相一黨還是對麵的勢力,都不會求追猛打,最多是罰沒他的家產,終生不得為官而已。
方運走到縣衙門檻,腳抬到空中突然收回,然後轉身,環視整條街上的人。
這些人同樣看著方運,有的歡喜。有的欣慰,有的輕鬆,有的仰慕,有的激動,不一而足。
方運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道:“本聖有要事商討,關係整座寧安城的命運,這縣衙太小,容不下太多人。所有自他處來援寧安城的讀書人,所有寧安城的讀書人。寧安城大小官吏包括裡長,皆隨我去縣文院。”
方運說完,邁步下台階,向縣文院走去。
眾多官吏和讀書人急忙跟在後麵。跟著方運一起向縣文院走。
一路上,所有人都向方運問好,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發自肺腑的喜悅。
寧安城終於有了節日的氣氛
寧安城外,張破嶽的馬車未等進入大門,官印就收到有關方運的消息,甚至知道計知白已死。
“雪中送炭行千裡。錦上添花難邁步。走,回軍中”
張破嶽坐的甲牛車突然調頭,向北方疾馳。
方運隻走了五條街區,一頭白龍自天而降。
那白龍四爪下各有一團白雲,懸浮在天空,低著頭,俯視方運,雙目中充滿森森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