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3_入骨相思知不知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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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人生若隻如初見

賀維庭在維園裡休養,一到夜裡就發低燒,白天咳嗽得厲害,幾乎吃什麼吐什麼。賀正儀急的直抹眼淚,卻束手無策,他不肯再去醫院,吳奕給他把出院手續都辦好了。

他自己也明白這是心病,沒有心藥,大概離油儘燈枯也就不遠了。

中秋節過後來了一位少見的訪客,是家宴上剛打過照麵的沈念眉。她今天沒有貼片子、梳大頭,臉上白白淨淨沒有化妝,像一個陌生人一樣,他幾乎完全不認得她。

她神情冷凝,顯然也不打算對他展露任何溫柔,遠遠站在房間門口道:“我來隻是想告訴你,謝謝你和你姑姑賀女士的慷慨,錢我一定會想辦法儘快還給你,希望你不要把這筆賬算在喬葉頭上。你被葉朝暉帶走,她在這裡不眠不休地等了你一天一夜,恨不得被帶走的人是她自己,為的並不是向你借這一筆錢。”

紅漆木門敞開著,外麵就連著庭院,風景如畫。賀維庭坐在藤椅上,整個人沐浴在午後的陽光裡,逆著光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支票兌現了,她讓你來告訴我這番話?”

沈念眉清冷地笑笑,“我們是窮一點,但骨氣還是有的。你這麼問證明你根本不了解葉子,或者說你了解,但你不願意去麵對。賀女士跟我們劇團簽了連演三天的合同,現在合同到期,我隻是覺得禮貌上有必要跟你們打聲招呼再走。順便告訴你,你有多痛苦喬葉就有多痛苦,甚至在承受你的傷害時,她的痛苦還要翻倍。”

賀維庭頭疼,輕輕揉著眉心,隻問她:“她那天受傷,到底傷在哪裡?”

“我不知道。”念眉隱約有絲怒氣,“每次傷她的人都是你,你倒反而問彆人?那天她離開維園我就沒再見過她,錢都是她直接彙到我銀行賬戶裡的。雖然她不肯說,但我知道那些錢是你給她的。”

她不可能知道兩個人的糾纏有多慘烈,如果知道,她根本不可能要這筆錢。

賀維庭有些恍惚,或許他真的是不了解喬葉,否則為什麼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她也有苦衷?

他隻是想,算了,錢給了她也就給了她,不問去向不問用途,就當與她和他的過去決裂。這樣他能好受一點,專注一點,畢竟身上的擔子越發重了,形勢越發複雜,他不願有人再拿當初的事情來做文章,給必須活在當下的人造成困擾。

他從小沒挨過打,姑姑疼惜他自幼失怙,無論在外麵商界如何手腕強硬,從沒動過他一個手指,話說得嚴厲些都要心疼,這樣當著眾人給他一耳光那真是痛心到了極點。

所以他連耳光都挨了,三百萬又算得了什麼?

賀氏集團大樓的總裁辦公室裡所有百葉窗都拉得嚴嚴實實,與會人員摒棄了會議室的圓桌,圍坐在賀維庭的辦公桌前,手機全部不允許帶入,氣氛凝滯,隻聽得到中央空調風口的呼呼聲響。

公司出了行賄的醜聞,明明沒有過的開支出現在賬麵,必定是內部有人做了手腳,存心要讓賀氏栽跟頭。

賀維庭身體稍稍好一點就召集心腹開會,人人表情凝重,無人懈怠。

“……我這邊的情況就是這樣。賀總有什麼要問的嗎?”江薑合上手中的會議資料,見賀維庭手肘撐在桌麵,兩手交握抵在唇邊出神,忍不住提醒他,“賀總……賀先生?”

他神思被拉回來,微微抬了抬眼,“嗯,我聽明白了,市場營銷這塊最容易被人做手腳,江薑你要盯緊。”

江薑點頭,有點不放心地問:“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已經開了兩小時的會,所有人都怕他會吃不消。賀維庭是賀氏的支柱,隻要有他在,萬事都有解決對策。

他輕輕搖頭,對吳奕道:“讓人叫幾份工作午餐進來,加上下午茶,豐盛一點,我請客。今天恐怕要辛苦一點,隻能在這裡解決午餐了。”

吳奕點頭,其實他們真的不辛苦,最勤勉的員工是賀維庭自身,他又體恤下屬,跟定這樣的boss沒什麼可抱怨的。

他還沒來得及出去,辦公室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了,容昭一陣風似的卷進來,後麵跟著剛剛招聘到崗的年輕秘書小姐,苦著臉道:“賀先生對不起,這人……”

吳奕睜大眼睛瞪了一眼自己的新下屬,唬得小姑娘一臉委屈。賀維庭倒像不在意,擺了擺手道:“沒事,讓他進來。”

今後恐怕要多多適應這位不速之客的到訪。

容昭臉色很不好看,要不是看在這麼多人都在的份上,大有直接衝上來給他兩拳的意思。

“叫你的人出去,我有話跟你說。”

江薑和吳奕都蹙起眉頭,賀維庭衝他們輕輕揚了揚下巴,“出去吧,吃完午飯再繼續開會。”

辦公室門重新關上,他才問容昭:“說吧,什麼事?”

容昭冷笑,“賀總的派頭架子不小,這麼了不起的人物,一而再再而三地為難一個女人,不覺得跌份麼?”

“又是喬葉,她怎麼了?”

他的漠然讓容昭怒火中燒,隔著桌子揪起他的衣領,“她怎麼了你會不知道?手上那麼大幾條血口子,你彆告訴我是她自己劃的!”

他無法形容看到她受傷時的那種心情。怎麼有這麼傻的人呢?為了愛一個人遍體鱗傷,還要藏著掖著不讓人知道,這一次又一次的,什麼時候是個頭?

相愛不是應該快樂的嗎?他在賀維庭和喬葉身上卻完全看不到一丁點快樂。

“你很關心她?為什麼,僅僅因為你們是同事,你的導師曾經作為她授過課?”賀維庭不甘示弱,其實這個問題他早就想問了。

容昭有種豁出去般的表情,“是啊,不止是因為這樣。所以呢?男未婚女未嫁,我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賀維庭淺淡地笑笑,“是嗎?那你應該儘你所能地去安慰她,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呢?”

容昭氣不過,“要不是怕她一走了之,我會來找你?她丟了工作,沒了牽掛的人,這回再離開,怕是以後都不會再回來了。無國界醫生的工作是很偉大,但你也不想想背後有多少潛在的危險,你不怕她克死異鄉嗎?”

賀維庭的心漏跳了兩拍,彆開眼沒有說話。

“你就繼續裝吧!”容昭怒其不爭,“你忘了上回是怎麼暈倒住進醫院的了?聽到埃博拉病毒在西非蔓延的消息你為什麼緊張成那樣,不就以為殉職的兩個亞裔醫生裡有她嗎?這次也許是她幸運,下次呢?”

“她可以繼續回隆廷的醫院工作,王勝元那件事我已經讓人處理好了,院董和院長那邊也協調過沒有問題,不會為難她。”

容昭冷嗤,“你有把她當成個全須全尾的人來看麼?說讓她滾就滾,讓她回去就回去,今天讓大家誤會她跟我有曖昧,回頭又來招英雄救美弄得人人都說最難搞的37床賀大少為她爭風吃醋……阮玲玉怎麼死的,人言可畏知不知道?她也有尊嚴的!”

嗬,尊嚴,這個詞彙聽來熟悉又陌生,好像不久之前他也與她提起,轉眼她已撲過來吻他;他將她推跌在地上,毫不留情說她賤。

對於愛過的人,彼此了解的人,互相傷害往往都傷到對方的尊嚴,說起來滿是心酸。

賀維庭坐在車子裡,看著窗外灰撲撲的老舊居民樓,時光仿佛倒流回人生初見的時候。

“你確定她現在住這種地方?”

吳奕回頭,信心滿滿,“絕對不會錯的boss,你要相信我搜集信息的能力!”

放眼海城,有幾個高學曆高收入的醫生會住在這種地方,又有幾個人恰好叫喬葉呢?

賀維庭的座駕進不了巷口,他隻能從車上下來,繞開堆滿雜物的巷道和街坊剛晾出來還在滴滴答答滴水的被單衣物,往更黯淡的深處走。

他的鮮煥與這環境格格不入,一路上引來無數好奇的目光,他恍若未覺。直到迎麵走來另一個身影,他才肅了肅神色,上前道:“你來做什麼?”

葉朝暉這次獨自一人,穿顏色單調乏味卻剪裁考究的黑色西服,提厚重的公文包,像是剛下了庭過來,倒總算有幾分葉家長子的派頭。

他見了賀維庭隻是笑笑,“跟你一樣,來看看喬葉。不過你不用護食護成這樣吧?我好歹是喬葉的哥哥,不是彆的男人,對她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的。”

賀維庭微眯起眼睛,“我希望你能記得我們的君子之約,我討厭麻煩,請你不要再為幾年前所謂的商業秘密泄露來找她,弄得大家都不痛快。”

“我會守約,今天來隻是敘敘舊罷了,私事而已,否則我也不會一個人來。”他又打量賀維庭,帶了幾分促狹道,“賀少又到這裡來乾什麼?不會這麼巧,也是敘舊吧?”

“我來找我的私人醫生谘詢健康問題,還需要向檢察官報備?”

“當然不必,賀少隻要記得履行約定,貴公司行賄的案子早點給我們一個交代就好了。否則律師保得住你一時,保不了一世。”

第20章重來的機會

喬葉聽到敲門聲,以為是葉朝暉去而複返,有些不勝其擾,謔地拉開門,眉頭深鎖,“……你還有完沒完了?”

門外是同樣緊蹙著眉峰滿臉不耐的賀維庭,正嫌棄地打量隔在兩人中間的那道鏽跡斑斑的防盜鐵門。

四目相對,喬葉愣了一下才打開門,“你……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她讓出門邊的道請他進屋。這不知是哪一年修建的老公房了,又破又舊,層高不夠,門楣低矮得高大一點的男人幾乎要低下頭才能從門下安全通過,隔壁炒菜的油煙伴著哧啦哧啦的動靜飄過來,賀維庭臉上的表情已全被嫌棄占據,“你就住這兒?”

“房子是舊了點,但生活便利、地段好,租金也便宜。”

喬葉邊說邊給他倒水,怕他喝不慣自來水燒煮的味道,杯子裡加了一勺蜂蜜。

她獨自住得隨意,身上穿一套小熊圖案的棉質家居服,不知洗過多少遍,已經發白起球;過了中秋天氣漸涼,她腳上還是一雙最簡單的塑料夾趾拖鞋,走起路來啪嗒啪嗒響。

房子是最簡單的一室戶,不知居住麵積夠不夠四十平方,卻被她收拾得井然有序,透著家的溫馨,典型的螺螄殼裡做道場。

有時他懷疑她事事都在做戲,可這裡處處都有喬葉的痕跡,喬葉的味道,她亦不可能知道他今天臨時會上門來,要是連這些都是她出千的一部分,那戲與人生又如何區分?

是了,也許本來就沒有區彆,是他太過較真。

他捧著剔透的玻璃水杯坐在那裡,卻並不喝,盯著她的手悶聲道:“這是那天劃傷的?醫生怎麼說?”

他忘了她就是醫生?喬葉看了看包著白色繃帶的傷口,不在意地笑笑,“沒事,傷口不深,也沒有縫針,隻是最近不好沾水,所以這幾天我都在外麵解決三餐,要不然還能招呼你吃頓飯再走。”

賀維庭厭棄地動了動唇角,“我也沒打算留下來吃飯。有件事早該告訴你實話,你的廚藝糟糕透頂,用電飯煲都能把飯煮成夾生,真難為你還能吃的下。”

以前他可不是這麼說的,感情如膠似漆的時候,不足都成優點,黃連佐餐也甘之如飴。喬葉的巧手隻在手術台上有用武之地,她不擅烹飪,相反賀維庭卻觸類旁通很會做菜,兩人經常一起下廚,她的“黑暗料理”往往都靠他捧場,連夾生飯都麵不改色吃下肚。

賀維庭毒舌難纏?不,他是世界上最寬容的男人。

喬葉笑得苦澀,“現在好一些了,沒有那麼難以下咽。”

小時候她媽也不下廚,反正一家就兩口人,常年在劇團旁邊的學校食堂解決三餐;長大了又遇上賀維庭,直到真正一個人生活了,總要學會下碗麵、炒幾個家常小菜的。味道談不上多麼美味,比以前還是強很多了,可惜這樣的變化,他也無從知曉。

屋子各處都收拾得很整齊,唯獨茶幾上被攤開的文件和筆記本覆蓋。文件全是英文,抬頭印有msf【無國界醫生】的紅色標識,賀維庭不由多看了兩眼。

喬葉大概也發覺了,過來半蹲在地上將文件一一收攏。

&nsf又有派遣任務?”賀維庭的聲音有些微的艱澀。

“不是,這都是之前發過來的資料,我現在才有時間看,做一下歸納整理,今後用得上。”

她沒打算走,他竟然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話到嘴邊,卻怎麼都還是出不了口,他捧著玻璃杯子靜坐,手指在杯口來回地撫。

喬葉知道他有話說,不逼問,也不坐下來跟他大眼瞪小眼。隻是她稍有動作,手上白色的繃帶就總在眼前晃,賀維庭看得不舒服,一開口又打了個彎兒,“我在樓下碰見葉朝暉,他來找你乾什麼?”

喬葉手頭頓了頓,“沒什麼,他知道我剛辭了工作,大概怕我上葉家敲竹杠,所以提前來警告。”

“沒說彆的?比如重提幾年前的事,或者提供一個新的工作,讓你遠遠離開海城?”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得不說賀維庭非常了解他的對手,所以喬葉也不打算瞞他,“他讓我從你身上入手,搜集賀氏集團行賄的證據提供給檢方,我沒答應。”

賀維庭一點也不意外,“是麼,為什麼不答應?這種事你不是熟門熟路,經驗豐富了嗎?”

喬葉笑笑,“我的經驗不是從你那兒得來的嗎?再用來對付你,未免太自不量力。”

賀維庭臉色很不好看,“那換個人呢,就沒問題了?”

“換個人……”她依舊笑著,目光轉向彆處,“大概可以考慮,要真不做醫生了就做商業間諜,也不至於失業餓死。”

其實沒道理釣什麼魚都用同一種鉺,她喬葉又不是香餑餑,誰又是非卿不可呢?不過是想利用她與賀維庭的一段舊情罷了,也隻在他這裡行得通。

她隻是灰心,這樣拿她當工具使,罔顧她的感受,一而再地想出這種主意利用她的,全都是血緣至親。

五年前是她媽媽,五年後是她哥哥。

賀維庭卻當了真,大概習慣使然,她說的話他總容易當真。他握了握拳頭,忽然伸手猛地拽住她,隔著茶幾硬是將她踉踉蹌蹌拉過來摜在沙發上,俯身壓上去,“是不是在你眼裡,所有男人都那麼好騙?你以為就憑你,真的可以無往不利?”

他的手指有意撫過她臉上的疤痕,算是最惡劣的挑釁。

她看進他眼裡,目光流轉,“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除了你……大概不會再有人被我騙了吧?”

騙術這回事,在得手之前都是你情我願的。除了他,她也騙不了第二個人。

橫豎是他傻啊,賀維庭自嘲。不然怎麼樣,難道還指望看到她的懊悔?她的眼神一片澄明,他看得出來,就算時間能夠倒轉,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結果也不會有任何不同。

他鬆開她,整了整衣領坐起來,“你不是想還上那三百萬麼?我給你個機會――繼續做我的家庭醫生,7天24小時待命,隨叫隨到,直到我不再需要你為止。那筆錢就當預支的薪水,能做到麼?”

喬葉頗感意外,“我能做到,可是你為什麼……”

上回在維園她就懇求過留下來照顧他,他不肯,發了那樣大的脾氣將她推跌在地上,手上的傷到現在還隱隱作痛。她也承認她是有些衝動的,看到他那麼虛弱,眼睛幾乎看不見了,心焦又心疼,恨不得代他承受這一切。可對他來說,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又憑什麼會相信她呢?

可現在……為什麼突然就想通了?

他漠然地覷她,“我不能再住醫院,身邊總得有個醫生照看。與其給那些躲在暗處的家夥再往我身邊安插其他人的機會,不如直接讓你來。”

賀氏集團的經營戰略一向非常平穩,並不激進,跟各方的關係也都協調得很好,突然傳出行賄的醜聞其實很容易就聯想到是內部有人做了手腳,存心要看大廈傾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賀維庭萬事提防謹慎也是情理之中的。

喬葉問:“你不怕我故技重施嗎?”

“怕?”他笑得有一絲輕蔑,“就像你說的,你那點淺薄的經驗都是我給的。現在我有了防備,你以為還能再瞞天過海一次?回頭你去告訴葉朝暉,就說他的條件你接受了,讓他好好等消息吧!”

姓葉的揭他傷疤,忙得不亦樂乎,就不能怪他擾亂視聽,讓人空忙一場。這樣他也能爭取更多的時間,在檢方再次發難之前,揪出公司暗處的主使者。

喬葉抿緊唇,她最不願打交道的就是葉家人,這回想留在他身邊純粹是因為想要照顧他的私心,跟其他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但既然他這麼說了,必定是有他的用意,她也猜得出這回他與葉朝暉有場拉鋸戰,誰都想著要搶占先機。

他甚至看得出葉朝暉跟她提了條件:隻要這回她肯與檢方合作,當年泄露商業機密的事就永不追究。

多麼諷刺,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她輕垂眼睫,“工作什麼時候開始?”

“今天。”賀維庭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麵,“十七點五十五分,口頭承諾生效。合同我會讓吳奕送上來給你簽名,現在你可以先去收拾東西。”

“收拾什麼?”她有些不解。

他站起來,不耐地又打量了這屋子一圈,“收拾你隨身要用的東西搬到嘉苑去,難道你打算一直住在這個地方?我說的隨叫隨到你不明白麼?這地方連車都開不進來,如果我半夜兩點要找人,你怎麼過去?”

“我可以打車,用電話或者軟件都很方便,也不是很遠。”嘉苑一直是他住的彆墅,距離這裡十二公裡左右,說近也不近了。嘉苑,家園,這名字多好的寓意,是當年那段感情發酵升溫的地方,說是兩個人的愛巢也不為過。

如今物是人非還要故地重遊,她沒有那樣的勇氣。

第21章故地重遊

賀維庭冷嗤,“我都不知道海城的治安什麼時候好到這樣的地步了,年輕女性半夜攔車也不怕被劫財劫色?”

她不響,難得的一點窘迫他全都看在眼裡,見她聽到嘉苑兩個字臉色都變了,他大概就明白她的顧慮是什麼。

他竟有絲幸災樂禍似的高興,原來她也會覺得不自在?那她有沒有想過這些年他在那房子裡是怎麼過來的?

躲過,避過,整晚整晚的失眠,最後還是回到那房子裡去,在兩人同床共枕的地方抱著沾染了她發香的枕被才能睡得著。醒過來又恨,不知是恨她還是恨自己,這麼扭曲,有時覺得他才是真的賤。

她用過的東西,後來才一點一點扔掉,處理掉,從割舍不斷到再也不想看見,慢慢抽離自己,以為終於可以擺脫了,卻又經曆這場重逢。

他深深呼吸,“放心,我不會讓你住到主屋裡去的,彆太看得起自己了。嘉苑地方大得很,會有人給你安排,平時我們也不會有太多機會碰麵,我隻是不習慣等人,尤其是你。”

於是闊彆多年之後,喬葉又回到嘉苑這個地方來,曾經以為一生一世都再不可能與他同一屋簷下生活,可原來有時一生一世也不過那麼點時間,比不過一場夢的長短。

賀維庭身體不好,嘉苑依山傍水,遠離市區,有利於他的休養,但其實這房子是他父母在的時候就買下的。他小時候隨父母住過維園,那裡是他父親成長的地方,也是跟母親結婚後恩愛相守的見證,後來為了他讀書的便利才離開,帶著他輾轉加拿大、美國各地,回國之後才買下嘉苑的彆墅,一家人最後齊齊整整的記憶就是在這裡。

諾大的房子和花園,負責維護和照料他起居的人也不少,但喬葉已經一個都不認得了,包括引她進門,給她安排住處的管家吉叔。

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沉穩有度,稱呼叔似乎是把人家叫老了,但其實更多是為了體現尊敬。

“喬醫生,您以後就住這裡,有什麼需要可以儘管跟我說,不要客氣。”

他不卑不亢,像是賀維庭特彆交代過的,這房子裡所有人都統一稱她喬醫生,身份明確,而不是曖昧模糊的喬小姐。

她知道自她當年離開之後,他身邊的人全都撤換了,如今的人大多不了解兩人當初的糾葛。

也好,沒有什麼比一個全新的開始更難得。

嘉苑建在半山,獨門獨院像莊園似的彆墅,如今在都會中幾乎絕跡。她住的地方在院子後麵,是獨立於主屋的一個小屋舍,外觀上來看很有點陌生,她在這裡生活過一兩年的時間,竟然想不起來以前是不是就有這樣一個小間佇立於此。

即使有,可能也是堆雜物之類的地方。

推門進去,裡麵收拾得很乾淨,比她那個小小的一居室還要大一些。家具一應俱全,隻是沒什麼功能上的劃分,床、衣櫃、雙人沙發和桌椅都擺在一起,還有燒熱水的壺和微波爐。

就是沒有衛生間和洗澡的地方,這個改造起來可能有點麻煩,吃飯也要等廚房做出來跟大家一起吃,免不了還是要進彆墅的主屋。

吉叔的太太也在這裡工作,負責跟廚房有關的一切事情,包括做飯和煎藥。賀正儀骨子裡是喜歡中華傳統的女性,對藥膳和中藥也非常信賴,賀維庭的身體這樣不好,最好的中醫和西醫都看過,有時是需要一些中藥做補充的,所以聘請來幫手的人不僅要廚藝過得去,還得懂得煎藥。

還有做打掃的阿姨和維護花園的園丁,都是定時定點上門工作,不住在嘉苑;司機老劉跟著賀維庭進出,時常也看不到人,因此平時打交道最多的還是吉叔夫婦倆。

跟吉叔的持重疏離相比,他太太是個大大咧咧的外向個性,比吉叔還大一歲,可一點都不顯老,大家都叫她秋姐。最開始大家不知喬葉來曆,隻知道她是個醫生,又漂亮又斯文看起來跟他們就不一樣,於是都遠著她,隻有秋姐跟她熱絡,叫她一塊兒吃飯,晚上讓她到一樓他們用的浴室洗澡。

“喬醫生你彆太拘束,賀先生隻是看起來不好相處,其實對我們都很包容寬待。大家夥兒現在跟你還不熟,等過段時間就好了。你要覺得悶的慌可以到周圍走走,這裡風景很好的,治安也不錯,早晚還有很多人沿著山道跑步鍛煉。有什麼需要,彆不好意思開口,老吉是男人還隔著一層,跟我說不要緊的。”

喬葉心懷感激,“謝謝你,秋姐。以後還要常常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不都是為同一個東家打工,希望賀先生好嗎?”

喬葉抬頭看看賀維庭的房間,沒有亮燈,於是問道:“維……賀先生平時都很晚才回來嗎?”

秋姐歎氣,“早出晚歸是常有的,但能出去總比待在家裡強。他那麼多事情要忙,千頭萬緒的,要待在家裡不出去就證明是身體不允許了,一病最少十天半個月,多難受啊!”

見喬葉麵色凝重,她又安慰道:“沒事沒事,今後不是有喬醫生你在了嗎?不用跑醫院也能有醫生照料著,情況應該會好很多的。”

秋姐說的有道理,可他最近這樣早春晚歸,對身體也是有損害的。他是剛好公務繁忙,還是有心避開跟她碰麵的機會?

海城的冬季不是天寒地凍,但入了冬氣溫還是下降不少,時不時還有冬雨。從養生的角度來說,冬季是去寒就溫、護養精氣的時節,喬葉惦念賀維庭的身體,在廚房裡跟著秋姐學做藥膳,想做好了給他進補。

自從她搬進嘉苑來,他沒有回來吃過一頓飯,與其這樣有意避忌,有家歸不得,不如讓她搬出去住還好一些。

藥膳燉得很香,她舀起湯來嘗了嘗,身後突然響起嚴厲的聲音,“你在乾什麼?”

她回過頭,竟然是賀正儀。

畢竟姑侄倆是一家人,喬葉不是沒想過會在這裡遇見她,隻是沒料到這麼快,而且就她一個人,賀維庭並不在身邊。

她放下湯匙,儘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顯得局促,“賀女士你好,我……在學做藥膳,冬季進補對維庭的身體有好處的。”

賀正儀哼了一聲,“我就是問你以什麼身份站在這裡?叫得這麼親熱,你算他什麼人?”

“他聘我作家庭醫生。最近他很忙,又不願意去醫院,有醫生就近照顧總是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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