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33_入骨相思知不知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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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江薑仔細打量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明白了,“你不會不知道你身上這套禮服是賀維庭為你挑的吧?”

喬葉耳邊嗡的一下,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怎麼可能?是容昭送來給我的,跟今天酒會的請柬一起放在盒子裡……”

話沒說完,她似乎也想明白了,轉手遞到她手裡的東西其實早已不是原先那份了,而有這個近水樓台可以著手做這種事的人,除了賀維庭,不作他想。

回想剛才容昭誇她今日漂亮出眾的複雜神態,喬葉隻覺得又窘迫又難堪,而容昭當時的感受一定跟她眼下一樣。

太荒謬了,她還信誓旦旦說喜歡他送的禮服,原來身上所穿的根本就不是他送來的那一套。

他大概會覺得被當成猴兒一樣耍弄了吧?或者她這樣言不由衷的女人,竟然還攬著他的胳膊做出個笑模樣,實在夠惡心。

她一仰頭就喝光了杯子裡的酒,不知喝了幾杯,直到酒氣一陣陣往胸口上湧,甚至有衝動要直接去質問賀維庭,為什麼做這樣惡劣的事?

他一定覺得很可笑吧?穿著他挑選的禮服,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巧笑倩兮。

她還以為,不再相愛的兩個人,或者深愛卻無法再在一起的兩個人,至少還能給對方最起碼的尊重。

可他就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昨晚的相擁起舞,也許真的隻是一場夢吧?終於有一刻,她也寧願從來就不認識賀維庭。

賓客差不多到齊了,酒會正式開始。容昭過來找她,見她麵色緋紅,像是喝了不少酒,又像是生病了似的,關切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江薑長袖善舞,早不知去了哪裡。容昭懊惱,這女人心眼不少,就不該放喬葉跟她獨在一塊兒的,也不知她說了些什麼,一轉眼人不見了,隻剩喬葉一個人臉色難看地杵在那裡。

她聽到容昭的聲音,惘惘地抬起頭來,沒有看到什麼責怪和嘲諷的意思,隻有清清楚楚在眼前放大的關懷,情真意切。

她見過他在醫院對待病人時的模樣,眼神裡也會流露出類似這樣的溫暖,但又跟那個不完全一樣。

“酒會開始了嗎?”她問。

“嗯,剛開始。賀維庭敲玻璃杯的聲音你沒聽到?”

他抬了抬下巴,喬葉順著他指的方向才看到客廳裡通往二樓那個帶弧度轉角的樓梯被借作臨時的發言講台,賀維庭作為主人自然要做一番簡單的歡迎致辭。

也許是距離太遠,她根本聽不清他講了些什麼,隻看到菲薄的唇一開一合,大概也是字字珠璣,風趣幽默的,不然到場的賓客不會時時發出笑聲。他的目光也偶爾投向他們這邊,像是有意的搜尋,又像是根本什麼人都沒有看進眼裡去。

就算看到了她,也隻把她當作一個笑話吧,可以取樂或滿足他報複的快意,甚至不惜傷害其他人。

“對不起。”她麵對容昭覺得難過,可是不知該怎麼講,好像也隻有這三個字說得出口。

容昭愣了一下,伸手攙她,“好端端的,乾嘛說對不起?”

是啊,乾嘛說對不起?有些事是她曾經做錯了,該承擔的她願意承擔,可現在這樣,並不是她想看到的結果,她沒有做錯什麼。

她眼睛有些發紅,但唇角還是勾起笑,“我想知道……你送給我的禮服到底是什麼顏色,什麼款式的?我這個,好像弄錯了。”

容昭蹙著眉,他在感情方麵是很遲鈍的人,但也許就因為她是喬葉,語調和神態就讓他很容易想明白她表達的是什麼意思。

“你沒看見?裸粉色,露肩收腰,式樣算是很保守的,我怕太出挑了你會不好意思穿。”

她笑笑,“你真覺得我那麼食古不化?”

他愈加溫言,“我不覺得保守有什麼不好,或者說淑女更貼切一些?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喜歡被人讚淑女麼?”

舞曲響起,喬葉把手放入他的手心,“那是因為你還不夠了解我吧!來,來跳舞吧,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不跳太可惜了。”

她不再謙虛,人生得意須儘歡,是不是這樣的道理?

喝下去的酒又開始像小怪獸似的在身體裡亂竄,但她還能控製。喝酒要看心境,以前她橫起來也號稱千杯不醉,可現在才幾杯白蘭地下去就已經薄醺。

為什麼?難道就因為雅文邑的酒,也曾是賀維庭的最愛?

她跳得很好,舞蹈這種藝術,即使放到生活空間裡,大概也是要靠靈感來決定表現力。昨晚跟賀維庭的相擁,太拘謹,想得太多,反而不如現在這樣放得開,尤其是她還喝了酒。

周遭其他起舞的人們都是有身份地位才受邀,或多或少帶點功利心,並不是來享受這盛宴的,可喬葉不是的。她舞步輕盈,加上禮服實在很美,前後都釘了亮片和水晶,燈下旋轉的時候像有魔法的精靈,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很多人不認識她,但都認識容昭,於是難免跟剛才的段輕鴻有類似的揣測。

攬著這麼出眾的舞伴,不要說是傾慕的人,就算隻是萍水相逢的一支舞,也足夠滿足男人的虛榮心。容昭也知道她今晚有些不對勁,雖然笑著,卻並不開心。可或許是受她感染,既然眼前這一刻是屬於他們兩個人的,他隻顧珍惜就好了。

段輕鴻忍笑看戲忍的快內傷,蘇苡瞪他:“傻笑什麼呢?小喬又漂亮跳的又棒,你那是什麼表情?”

他用手指拈掉她嘴角的一點蛋糕屑,指另外的方向給她看,“你們女人就隻會看表麵的東西,你要看看鼎鼎大名的賀總現在是什麼表情,才知道真正的精彩是什麼。”

蘇苡看向坐在大廳另一端的賀維庭,整個嘉苑都燈火通明,他卻恰好坐在一小片陰影裡。看似平靜,可從他們現在的角度卻看得特彆清楚,他臉色青白,一手緊緊扣在椅子的扶手上,儘管已經努力壓抑,卻還是像緊繃的弦,蓄滿憤怒與落寞。

一曲終了,段輕鴻瞥了一眼仍舊各自為營的兩個人,“賀維庭還真是不賴,天之驕子居然這麼能忍,容昭這麼刺激他都沒失態啊!”

蘇苡聽他這麼說就有不詳的預感,“喂,你想乾嘛?”

他擱下酒杯笑了笑,輕撫自己的白金袖扣,“沒什麼,就是想推他一把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所謂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原來是段段╰( ̄▽ ̄╮於是明天會發生什麼,你們都懂的~

第32章忘乎所以

喬葉和容昭跳完一曲,接過他遞來的依雲水,剛抿了一口,就看到段輕鴻遠遠朝她走過來。

出色的男人,走到哪裡都像自帶背光,尤其他還帶著笑,隨便一個小動作都優雅迷人。

他朝她伸手,“想請你跳支舞,不知肯不肯賞臉?認識這麼久了,我都沒看出來喬妹還有這麼嫵媚動人的一麵。”

說完他自己都酸了一下,就像剛才在賀維庭麵前,也是故意喬妹喬妹地套交情,好像關係很親密似的。其實親密隻限於蘇苡跟她,他對女人,尤其像喬葉這樣漂亮的女人向來都保持距離,省得麻煩,老婆吃醋就不好了。

喬妹是他跟蘇苡偶爾提起喬葉的時候用的一個戲稱,實在是因為剛認識的時候她暴瘦,就像營養不良的饑民一樣,而她的美貌又始終帶著一種稚氣,比實際年齡顯小,像個小妹妹。

他對小妹妹怎麼會有非分之想呢,隻有賀維庭才好這一口,噢當然,現在還要加上半路殺出來的容昭。

容昭果然很護食,手在喬葉肩上虛攬了一下,語氣不太好,“她是我的舞伴。”

“嘖嘖,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的舞伴也不意味著跟你一個人跳舞啊!你有沒有問過她自己的意見,也許人家自己想跳呢!”段輕鴻笑盈盈地看著喬葉,“聽到這舞曲沒有?是探戈,我知道你肯定會跳,不過還是要舞伴給力才能儘興。給個機會吧,我也還沒機會在小苡麵前露這樣一手。”

他一隻眼睛朝她眨了眨,不遠處的蘇苡也是一臉興致盎然地看著他們。喬葉沒有理由拒絕,其實本來就是基本的禮儀,沒什麼可猶豫的。

她又下意識地去看賀維庭,他隻是坐在那裡,沒有跳舞,也沒有說話,偶爾應酬那些過來敬酒寒暄的人們,碰杯之後就是一口喝淨,也不知他杯子裡的是酒還是什麼彆的東西。

段輕鴻的笑容還在眼前,她不知他為什麼能肯定她就一定會跳探戈,就像昨晚的賀維庭對她說“讓我看看你當年的本事”,不動聲色,卻已經隱含挑釁。

這些男人,掌控著絕大多數人傾其一生都不可能擁有的資源,動動手指就自以為足夠了解身邊的女人。嗬,到底是誰給了他們這樣的自信?

喬葉任由段輕鴻牽著她的手重新滑向所有人視線的焦點,貼近他,望著他,似模似樣。

賀維庭現在看到的才是她當年練就的本事,隻為討好和欺騙,明明白白的一種手段,如今又是跟彆的男人,靠得那麼近。

“專心點,要開始了。”段輕鴻的聲音低沉溫柔,眼睛裡流光溢彩,用隻有麵對麵的兩個人才能聽清的音量說話,簡直就像一種誘哄。

誘哄她犯錯,誘哄她背離初衷,誘哄她偏離已經一切一切都設定好的軌道。

就像當年的賀維庭一樣。

*卻優美的節奏響起,她已經暫時丟開了那些無所適從,眼前的男人舞步極為嫻熟優雅,動靜皆宜,帶著她旋轉,一直旋轉,呼吸一度靠的很近,不知是誰的熱度催生出酒精的氣息,她暈陶陶的,方向都有些辨不清楚。四周漸漸一片空寂,喬葉有些不知身在何處的錯覺,甚至在她醉眼朦朧地看向對麵的人時,還是把他當成了賀維庭。

段輕鴻笑看著她,又看看不遠處已經撐著椅背站起來的賀維庭,知道這把火點的差不多了,有點幸災樂禍的高興勁,又隱隱有絲憐憫。

同是天涯淪落人,想愛又不能愛,想放又放不開的這種感覺他也曾有體會。有情人終成眷屬哪有那麼容易,不過是他夠拚夠狠夠豁得出去才有個美滿的結局。

嗯,等會兒一定要攬著小苡慢慢地搖兩首曲子,她不愛跳舞也沒關係,隻要擁抱著,在他懷裡就好了。

熱烈的舞曲,兩個心思不在一處的男女居然也演繹得張馳有致,整個酒會的氣氛似乎直到他們這一支舞才到沸點。

賀維庭寂寂地看著旋轉的喬葉,她身上的裙子依然美極了,每次後傾的時候都能看到她頸後光致白皙皮膚,像上好的汝瓷,比她戴著的珍珠還要美。

每個人都見識到她的美,尤其是攬著她起舞的男人,先前是容昭,現在又是段輕鴻。她並不拒絕,甚至是無上的歡迎,笑得那麼燦爛,是陌生的燦爛,從他當年跟她分手,她不願再騙他開始,就再也沒有見她這樣笑過。

“他們跳的不錯啊,不如我們也來?我探戈跳得最好,你隻要稍稍跟緊我就好。”

江薑其實沒有走遠,早早就回到賀維庭身邊,看透了他眼裡的落寞和隱忍,鼓動他也上去跳一支舞。他是酒會的主人,是今天的絕對主角,又有她這樣出色的舞伴,其實有什麼可壓抑的?

賀維庭卻隻是搖頭,“我腿疼不能跳,無謂拉你一起丟人現眼。”

其實他也學了很久,才學會藏拙。曾經引以為傲的東西,一轉眼就成為生命中的短板和軟肋,這樣的例證在他這裡還少嗎?

他跳不好舞了,一點也跳不好。

他看著喬葉跟段輕鴻漸入佳境,發現即使頭頂有陰影投射下來也遮掩不了他的狼狽了,隻能撐著椅背站起來,受過傷的腿幾乎快要沒有知覺了,不知是因為坐得太久還是疼得已經麻木。

如坐針氈這個詞,他今天才深有體會。

江薑還想去拉他,他已經甩開她的手,往放酒的角落走去。

他不避諱借酒澆愁,可身邊這些人,總是連酒都不肯給他。

沒關係,他可以自己找,雅文邑的白蘭地,他今天其實已經喝了不少。吉叔一定還以為那是為他特備的果醋,其實東西已經被他換了。

最近類似的事情他可真是做了不少,喬葉的禮服也是他偷龍轉鳳換進去的,也一度想過她會不會早已看穿了他的小伎倆,直到她穿著這身湖藍去門口跟容昭彙合,他遠遠從窗口看著,才像是定下心來。

她直到現在也蒙在鼓裡吧?她還不知道,她要是知道了……看看她在容昭懷裡陶醉的表情,還有現在看段輕鴻的眼神,她要是知道這衣服是他為她挑的,還對彆的男人這樣,那她該有多賤啊?

苦酒下肚,賀維庭又笑著搖頭,賤的人是他吧?明明早就分開了,告誡過自己千百遍已經不愛了,她不過是個醫生,不過是個報複的寄托,留在身邊玩一玩逗一逗就行了,又為什麼心心念念地幫她去挑衣裳,為什麼有那麼多的忐忑怕她不肯穿、不喜歡?

她喜不喜歡……關他什麼事呢?

他喝掉大半瓶酒,腿疼得有些吃不消,鎮痛藥的作用已經過了,現在連酒精也麻醉不了,而他和喬葉,仍然隔著人群,萬水千山。

“吉叔。”他抬了抬手,吉鑫趕緊跑過來,看到他眼睛都發紅,連忙問:“賀先生,你沒事吧?”

他笑笑,有種詭異的平靜,“沒事,隻是累了,想上去休息一會兒。這裡你幫我應酬。”

吉鑫蹙眉,看了一眼大廳的中央,擔心道:“……要不要請喬醫生過來看看?”

賀維庭也回頭,舞曲已經快要結束,好像也該是時候讓喬葉醒一醒。

他勾了勾唇角,“嗯,讓她到我房間來,帶點醒酒的藥。”

吉鑫臉色變了變,“您喝酒了?”

“沒事,一點點而已。”至少他還很清醒,知道喬葉聽說他喝了酒一定比吉叔的反應更強烈。

段輕鴻跟喬葉跳完探戈,全場響起掌聲。他眉目含笑,卻又彬彬有禮,“沒想到你也有成為partyqueen的潛質,要不要再跳一曲?”

喬葉擺擺手,“是段少你帶的好,我其實跳得很生疏了。”她朝笑眯眯走過來的蘇苡伸手,“我還是把你交還給小苡吧,你們是公不離婆秤不離砣的,我不知趣地霸占著人家該笑話了。”

吉鑫這時走過來,在她耳畔低語了幾句,她果然臉色大變,“他人呢?”

段輕鴻明知故問:“發生什麼事?”

“維庭……賀先生他不舒服,我上去看看他。沒事的,你們儘興。”後麵一句話,喬葉不知是安慰他們,還是安慰自己。

“噢,對啊,差點忘了,你是他的家庭醫生。”

段輕鴻這句半調侃的話她都沒聽進去,轉身匆匆忙忙地上了樓。

蘇苡牽住他的手,有些擔憂,“不會有事嗎?”

他咧開大大的笑,“在人家自己家裡呢,能有什麼事?不過咱們就忙了,你看到容昭沒,這下孤零零一個人了。我大方一點,你去請他跳支舞,還有那個江薑……就我自己犧牲一下吧!”

嘖嘖,今天整個酒會的舞場簡直讓他給承包了!

喬葉上了樓,二樓以上一片空寂,跟樓下的熱鬨截然相反。她敲了敲賀維庭房間的門,“維庭,你在裡麵嗎?”

沒有人應,她有點焦躁,吉叔說他喝了酒,本來他的身體碰酒就已經是禁忌了,再一個人關在房間裡,萬一嘔吐窒息,後果不堪設想。

她又胡亂敲了兩下就去擰門的把手,心想大不了撬開門鎖進去,大動乾戈也不管了。

好在門根本沒有鎖,房間裡空蕩蕩的,也不見賀維庭的人。

她走到窗邊,才聽到身後浴室門口傳來冷冷的聲調,“舞跳完了?”

第33章虛幻的幸福

喬葉轉身就看到賀維庭倚在牆邊,也許是剛才貪杯弄了酒漬在身上,他已經換了衣服,攏了件鬆散的浴袍,領口露出一線男人的白皙。

記得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的皮膚還是健康的小麥色。遭遇車禍受傷之前,他也是喜歡運動和日光浴的大男孩,腹部有隱隱約約的小格子,手臂用力就隆起小山包,並不僅僅是斯文,也很酷很man。

車禍是他人生的拐點,人們常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他僥幸活下來,不僅失去了健康,還遇見了她。

喬葉走過去,到他跟前才發覺他額前的發絲是濕的,大概是洗過臉了,可還是遮不住臉上那種酒後浮上來的淺淡紅暈。

“你喝酒了?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身體狀況是不可以喝酒的嗎?”她沒想到一開口就是質問,她能感覺到自己很生氣,可又搞不清為什麼這樣生氣。

賀維庭微微偏頭看著她,“那你呢,不是也喝了不少嗎?醉酒的感覺怎麼樣,是不是很飄飄然?”

她的呼吸裡都有酒精的氣味,更不要提他剛剛觀賞完她在其他男人懷裡醉態迷人地跳完兩支舞。

喬葉的確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但現在她不想跟他吵,仍儘量站在一個醫生的角度提醒他,“我跟你不一樣……”

“對,是不一樣,你依舊健康漂亮,有很多男人可以為你傾倒,今天容昭和段輕鴻甥舅兩個都為你佐證了這一點。”他截斷她的話,挑眉笑了笑,頗為輕蔑,“真是沒想到啊喬葉,連有婦之夫都能成為你的裙下之臣,該說你現在魅力超凡還是沒有下限?”

喬葉的臉色紅了又白,剛才被強壓下去的酒氣又一陣陣上湧,衝得她都有些站不穩,竟然往前又趨近他一步,“跳支舞就算裙下之臣,那昨晚在這裡跟我跳舞的你又算什麼?容昭和段輕鴻至少是坦坦蕩蕩的,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向我邀舞,喜歡就是喜歡,欣賞就是欣賞,跳得好與不好大家最多一笑而過也就罷了,誰會放在心上?倒是你,擔著酒會主人的名頭,為什麼連支舞都不敢跳?那你昨晚拉住我乾什麼,把我拉到你房間來陪你跳舞乾什麼?”

她盯著賀維庭青白的臉色和抿緊的唇線,竟然意外的感覺到暢快。原來把委屈和不甘轉嫁到他人身上這麼簡單這麼舒服,難怪他一直樂此不疲。

“原來你覺得你是在可憐我,施舍我?”她那麼無畏地看著他,賀維庭胸口起伏著,反倒笑了出來,“好,好,喬葉你真是好樣的。彆忘了,你收了我三百萬,不過是我花錢弄回來的一個擺設……你憑什麼?”

是啊,憑什麼呢?不就憑她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能粉碎他的理智,就像過去幾年他一朝一夕辛辛苦苦修築起的心防堤壩也不過就是重逢後的一瞥一顧就徹底衝垮,提醒他千多個日夜的煎熬都是徒勞。

其實他都明白,越是明白,越是無法麵對這樣的自己。

聽他提起那三百萬,喬葉的臉就更蒼白了幾分。有些事就像毒瘡長在心裡,你不去碰,它也就在那裡,偶爾隱隱作痛,可非要用針去挑破的話,膿血流出來就變得又疼又狼狽不堪。

“錢我會還給你。”

“靠什麼還,預支你的薪水嗎?”他仍舊笑得輕蔑,“你以為你真值這個價碼?何況我隨時都可以換人,要是我現在就叫你走,你拿什麼來還我?”

她也輕輕地笑,“你除了錢,除了威脅讓我失去工作還有什麼彆的手段嗎?”

他不說話,隻是危險地看著她,眼睛裡跳動著火苗,倒影著她身上妖異的藍。

“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你喝了酒,好好休息,酒醒了再吃藥。”

再待下去,她覺得就要窒息了,最好趁著她還保有最後一絲清醒和理智,趕緊逃離。

“又打算去跳舞?”他的聲音終於又響起來,“穿著我買的禮服,跟其他男人跳舞……容昭還真是不挑啊!”

他不說還好,說起來喬葉就想起那種被愚弄的感覺。那時他一定遠遠地看著,嘲笑得夠了才來當麵又給她一擊。

她不受他尊重也就算了,可是容昭那麼驕傲的人,一片心意被人毀了還顧著要安慰她,就算她不愛他,也沒想讓他承受這樣的羞辱。

她回頭,“盒子裡是容昭給我的東西,你未經我同意就拆開來還換掉裡麵的禮服,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這麼做你不覺得可笑嗎?”

“可笑?”他上前攥住她的手腕,“我倒覺得你是樂在其中呢!你不是很喜歡這個顏色款式麼,不是穿著它在男人堆裡遊刃有餘麼?我隻想讓你記住這些都是誰給你的,是我賀維庭!離了我,你什麼都不是!”

該醒醒了,辛德瑞拉,世上沒有水晶鞋和南瓜馬車,午夜十二點就失效的魔法根本是個騙局。

喬葉輕輕搖頭,眼裡盛滿失望般的決絕,就像她說再也不會踏進這屋裡的那回一樣。她的神情也讓他感到心口猛烈的抽痛,他還想拉住她,她已經死命地掙開了,“我欠你的東西一定會還給你,要是知道這身禮服是你買的,我根本就不會穿!”

禮服的拉鏈在身側,她使勁一拉,前一秒還服服帖帖穿在身上的裙子已經離了身。她將它握在手裡揉成一團,幾乎用儘全部力氣地砸向賀維庭,“還給你。”

他也愣住,隻看到眼前有藍色東西一晃而過,下意識地接住,沾染了她體香的衣裙落在懷裡,很輕很軟,卻像囚籠似的困住他,一時間身體動彈不得,隻能杵在原地看著她。

她身上隻剩最後一點遮羞的蕾絲布料,不,在他一次次言語犀利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的攻勢下,她其實連這一點遮羞的東西都已不複存在了。

她身體的每一寸他都很熟悉,她也沒什麼可值得羞恥的,最羞恥的事情三年前她就已經做儘了,看看他那麼恨她就知道。

所以她轉身就走,已經是這樣了,她僅存的也不過是一點不顧一切的絕望。

賀維庭這才反應過來,大步上前拉住她,“你要去哪裡?你就打算這樣出去?”

她被他拉得踉蹌,落在他手心的手臂又疼又麻,骨頭都像要被捏碎,但這疼痛都還不及她心裡的萬分之一,“是啊,我就穿成這樣下樓去跳舞,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麼?”

他想看到什麼?他想看到的不過是昨晚那樣穿著他買的衣裙羞澀忐忑地對鏡梳妝,在他懷裡翩然起舞的喬葉,可她其實是吝嗇給予的。重遇之後她總是不喜不怒,好像無所畏懼的樣子,所以他不怕刺痛她,可也從沒想過要在人前這樣剝光似的羞辱她。

大概是終於被他真的氣到了,她掙紮得那麼厲害,甚至已經打開了房間的門。

賀維庭用力將她拉回來,砰的一聲關上門。她被摜在門上,整個人都快散架了一般天旋地轉,還來不及呼痛,唇瓣就被他堵住了。

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呢?像風又不是風,像雨又不是雨,比春天凜冽,比冬季要溫暖。隔著時間的長河又吻到愛的那個人,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稀罕至極的緣分,可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矛盾,即使合該甜蜜如蜂糖的親吻都帶著苦澀。

她忘了呼吸,直到他硬生生撬開她的唇,卷住了她的舌,才嗚咽著,發出小動物似的悲鳴。

其實他比她還難受,不能一味地強取,卻又不是溫柔的安撫,他都不知該怎麼對她。在碰到她雙唇的刹那,心裡有根弦就崩斷了,然後一切都是依照本能,就像愛她,好像也隻是一種本能。

喬葉緊緊攀附住他的胳膊,指甲隔著一層浴袍仍掐進他皮肉裡去,身體卻倏倏發抖。他隻好抱緊了她,無聲地癡纏,索取她的回應。

唇間有了鹹澀的淚水,他終於退開一些,吻重新烙印在她的眼瞼、額頭和頸上,聲音都已沙啞,“你是故意的……”

就那麼一次,他沒有猜透她,於是以後不管她做什麼他都疑心她彆有所圖,再也不肯信任她,即使她親手用他的癡心砸醒了他。最糟的是他沒有辦法控製自己,那些該說的不該說的話都成了情人耳畔的呢喃,伴隨著熟悉的、永恒的韻律,將他們卷入洪荒。

一切都是混沌的,一切又都那麼清晰,他們像是擁抱著虛幻的幸福,卻又明明已跟對方融為一體。

她後來沒有再哭,隻有那種可以溺斃他的嚶嚶低泣,他身上的浴袍無聲委地,似乎還是被她拉扯下來的。兩個人都喝了酒,也許是醉了,那些困住他們的前塵也暫時被忘記,曾經承載了無數溫柔繾綣的空間裡又有了新的記憶。

最後都倦極了,喬葉闔上眼睡去,他還撐在她身後細細打量她細致美好的輪廓,她的長睫每顫一下,他的心就揪緊一些。

他終於把頭埋入枕中,枕上有她的香氣,還有她海藻一樣的發絲,跟以前一樣好,可他卻睜著眼睛,怎麼也睡不著。

作者有話要說:小賀你為了贏那兩隻,也真是蠻拚的~

段段:哇哈哈哈~(≧▽≦/~

容容:嗚嗚嗚嗚~(┬_┬

小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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