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5_入骨相思知不知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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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他去了哪裡

賀維庭連續幾天守在病房外,icu的探視時間很有限,每次都隻有他一個人進去,幫賀正儀把頭發理順,握一握她的手,或者隻是在一旁坐一會兒,說幾句話。

大家期盼的奇跡卻始終沒有發生。

“他這樣行不行,公司的事放著不理沒問題嗎?”賀維庭在病房裡,容昭在走道上抱著雙臂跟喬葉說話。

她的眼睛盯著病房裡的百葉窗,“他很久都沒停下來過,現在為了他姑姑停下來稍作休整,也不見得是壞事。公司還有江薑吳奕他們幫忙料理,董事們也都是老臣子了,沒事的。”

提到江薑,容昭的眼神有些微閃躲,談話也往往就此打住無法繼續,喬葉也是最近才發覺的。

“師兄。”她回頭看他,“你沒事吧?”

容昭聳了聳肩膀,“我能有什麼事?”

喬葉搖搖頭,她說不上來。這幾天她腦海裡總想到席慕蓉的說的: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以為明天一定可以再繼續做的;有很多人你以為一定可以再見到麵的,但是就會有那麼一次,在你一放手,一轉身的一刹那,有的事情就完全改變了。太陽落下去,而在它重新升起以前,有些人,就從此和你永彆了。

永彆兩個字,太沉重,但總是會來。

賀正儀離世的那天,外頭其實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熬過漫長冬季之後,海城終於有了一點春天的樣子。

江薑和吳奕他們都過來探病,賀維庭還在病房裡。忽然之間氣氛就凝固了,站在門外的人都能體會到那種急轉直下的感覺,容昭帶著好幾位醫護人員急匆匆趕到,所有能做的都做了,電擊除顫的時候喬葉把頭偏了過去,眼淚撲撲往下落。

容昭抬頭看牆麵上的鐘,站在外麵的人隻能看到他的唇動了動,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喬葉知道他是在宣布死亡時間。

賀維庭就站在旁邊,不知是容昭給的特權,還是情況實在太過緊急,沒來得及趕他出去,總之那麼短短的一個搶救過程,他就一直站在那裡。

這回他出奇的平靜,沒有惱怒和絕望,容昭跟他說話的時候他也沒再揪住他不放。

等所有人都出去了,白布已蓋過賀正儀頭頂,他才輕輕掀開那白色,又用手指幫她梳了梳頭。

女人都愛美,姑姑一輩子姿儀沉敏,走的時候也要漂漂亮亮,整整齊齊的。

隻有喬葉在門外等他,他抬眼,“其他人呢?”

他知道有很多人來,平時一定會不耐煩,因為不想應付,但今天例外。

喬葉道:“我請師兄帶他們先去樓下休息。”

他點點頭,“剩下的交給律師,他們會處理。”

身前擁有的越多,身後負累越重。賀正儀一走,涉及的財產繼承、股權分割等各種問題,都不得不去麵對。

喬葉看著賀維庭,他垂著眼瞼,睫毛長而密,卻掩飾不住眼睛裡拉滿的紅色血絲和滿腔疲憊。越過他的肩膀可以看到那一抹白,安詳地躺在病床上,終於遠離塵世的紛紛擾擾,拔掉了所有儀器,再不用忍受病痛的折磨。

她踮起腳尖抱他,輕輕拍他的背,像安慰一個小孩子,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賀維庭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頭,不知過了多久,還是他先發話,“陪我出去一趟。”

“……好,要去哪裡?”

他們去找孟永年。

他換了套衣服,坐在短而寬的桌子後麵,依舊精神很好,並不顯得狼狽,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最近發生太多事,喬葉已經記不清他之前的模樣,隻是眼前人的頭發已經全白了。

“你們來看我?”他語調平靜舒緩,仍像一個理性和藹的長輩。

賀維庭沒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他。

於是孟永年的目光從他身上挪到喬葉身上,然後又移回去,似乎是過了很久才問:“你姑姑呢,她還好嗎?”

喬葉也看向賀維庭,她的手在桌下握著他的手,從進門到現在他的手心一直是冰涼的,直到這一刻才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就是在等這個問題,等孟永年問他這個問題,不知會等多久,不確定他會不會問。

“她死了。”他終於說出這三個字,喉結滾了滾,又重複一遍,“腦溢血,撐了六天,今天在隆廷醫院去世。”

孟永年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仿佛隻是聽到一則新聞,事不關己。但他沒再吭聲,隻是沉默地坐著,直到旁邊全程監督會麵的人冷冰冰的提醒,“時間到了。”

他站起來,不知是不是坐的太久,動作有些吃力,剛轉過身去,就聽賀維庭道:“你不問問她這六天在等什麼嗎?醫生說她的意誌超乎常人,可我知道她隻是想要一個答案……這麼多年了,孟叔,你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嗎?”

是否曾為一個人,想過放棄複仇,甚至可以放棄生命?

孟永年沒有轉身,喬葉覺得他似乎是低頭輕輕笑了一下,當然也可能隻是她的錯覺,因為他最終什麼都沒說,也沒回頭,跟著看守又走回剛才他出來的地方。

“他會判多久?”喬葉忍不住問賀維庭。

“不知道,他沒請律師,還要看檢方和法官的量刑。”

這樣的年紀,不輕不重的罪名,也許就幾年時間,再保外就醫,出來還能繼續安度晚年。

可是喬葉總覺得,他走進那扇黑黝黝的門,就沒打算再出來了。

賀正儀的追悼會上,所有人都穿一身肅穆的黑,賀維庭站在最前麵,向所有到來的賓客鞠躬還禮。喬葉就站在他邊上,她還不是他什麼人,也許還不夠資格站在這個位置,甚至有不諳內情的人指指點點,以為她才是罪魁禍首,惹得姑侄反目,昔日鐵娘子才會頹然倒下。

不需要辯解,他們要應付的事情已經太多了,尤其賀維庭,比她還要辛苦得多。她覺得她其實什麼都不用做,隻要像現在這樣陪在他身邊就好了。

他上台念悼詞,眉目舒朗,一滴眼淚也沒有,抬頭看了看,每個人都神情肅穆,隻是不見了最疼愛他的那個人。

追悼會後,律師請他跟相關一行人進入另外一個單獨的房間,要宣讀賀正儀的遺囑。

冗長繁複的文件,尤其涉及孟永年的那一部分,律師感到為難。

“賀先生,賀女士生前沒有締結法律上的婚姻關係,孟永年會基於這份遺產得到她的部分財產。雖然很難舉證賀女士去世是因為他的主觀故意造成的,但如果您覺得有必要,官司還是可以打……”

賀維庭盯著那些白紙黑字一言不發。律師解釋到一半,秘書吳奕敲門進來,在賀維庭耳畔低語了兩句。

握在手中預備簽字的鋼筆停在指間,他怔了怔,喬葉不無擔憂地問:“發生什麼事了,要不要緊?”

賀維庭搖頭,示意律師道:“這一段跳過吧,沒有必要再多說了。”

孟永年今晨自縊身亡,沒有留下隻言片語,但追根究底的人,終究還是等到了想要的答案。

沒有解脫,也沒有複仇的快慰,活著的每個人都隻覺得心頭又壓上一塊巨石。

賀維庭失蹤了,追悼會後就不見蹤影,關掉了手機和一切可以聯係到他的方式,就像憑空從這城市消失了一樣。

江薑打電話給喬葉,“喬醫生,你知道賀總去了哪裡嗎?他三天都沒來公司,今天有很重要的會議,我們到處都找不到他,如果你知道他在哪裡,麻煩你讓他回我電話。”

喬葉已經兩天都沒合眼了,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像被砂紙磨過,“對不起江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他是這麼說的,要離開幾天,去鄰省出差,少則三天,多則五天一定回來。逝者已矣,生活仍要繼續,她以為他是寄情工作忘記傷痛,恰好喬鳳顏病情危急,身邊離不得人,她隻能守在醫院裡,等到無法聯係上他的時候才發覺他連她都瞞過了。

“他手機關機,郵件也不回,公司現在群龍無首,沒有他不行,所以一定要想辦法找到他。”

喬葉無力地垂下手,她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第一次這麼厭倦這最熟悉且為之奮鬥過的環境。

人是跳不出生老病死的,就像七情六欲,其實他們全都無能為力。

她並不擔心賀維庭會做什麼傻事,那天她坐在台下看他念悼詞的時候就明白,這個男人是她認識的,又不再是那個她所認識的了。

他越來越成熟,堪當重任,以後也再不會有什麼東西是他難以承受的。

喬葉暫時從喬鳳顏的病房裡抽/身,出來之後見門口停了出租車,就直接上了其中一輛。其實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隻能憑著直覺,一路從維園找到墓地,甚至他以前讀書的學校,都不見賀維庭的蹤影。

原來這世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個人關掉手機,存心斷開與外界的聯係,要找到真的很不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哎~其實你們覺得小賀去了哪裡呢╮(╯▽╰╭

第52章盲

喬葉在墓園外遇到了江薑,她那輛銀色的奧迪tt換成了紅色的沃爾沃,喬葉差點沒認出來而錯過,還是江薑叫住的她。

“他不在墓園裡,但我想他不久之前應該來過。”江薑剛從墓園裡轉了一圈出來,看起來有些疲憊,“董事長墓前有紫色的矢車菊,那是她最喜歡的花,隻有比較親近的人才會送來給她。”

這個季節矢車菊不容易找,而曾經的有心人,一個已經長眠在她身邊,剩下也隻有賀維庭了。

喬葉點頭,“我再去彆的地方找。”

江薑看了看她熬得通紅的眼睛,“上車吧,我送你,咱們一起去,多個人多分力。”

喬葉坐上車,道:“謝謝你江薑。”

她笑了笑,“客氣什麼,我也是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公司少了誰都行,唯獨不能少了他。董事長出事到現在這麼長時間,我已經幫他頂下不少公務,他要再不回來,我就快撐不住了。”

“聽說你現在是常務副總,也許是會更忙一點,但我相信你一定是能勝任的。”

“豈止是忙了一點。”江薑顯得有些無奈,“要不是有臨危受命的感覺,不想辜負董事長的信任,我是不該接受這個職位的。”

喬葉看著她,她今天沒穿套裝,隻套一件寬鬆的深藍色蝙蝠袖針織衫,波浪卷長發剪短了些,搭在肩頭,隻有發尾還看得出一點卷度;腳上不知是不是為了開車方便,穿了雙d&g的印花樂福鞋,看起來仍舊是時尚得體的,卻跟之前的感覺不太一樣了。

她想起之前賀正儀提過要以聘用職業經理人的方式將賀氏交給江薑打理,賀維庭並沒有異議。

“不止是賀女士。”她看著車子前端垂下的小飾物,是個玲瓏可愛的招財貓,“維庭他也同樣信任你。”

她甚至有衝動想要直接問她,如果賀維庭放下賀氏集團的權杖,她願不願意接掌?

江薑雙手方向盤,目光仍然盯著前方,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是啊,我知道。”

信任她,卻不能愛她,那跟他對喬葉的感情是不一樣的,她知道,也不可能再強求了。

她們找了許多地方,最後又回到醫院門口。喬葉看著窗外巍峨的醫院大樓,幾乎邁不開腳步下車。

“小喬。”江薑不再客套疏離地叫她喬醫生,“你媽媽的情況是不是很不好?”

“嗯,今天還有一次化療。”最近還伴有劇痛,喬鳳顏的情緒越發不好了,要靠止痛針或者鎮靜劑才能安穩休息。

她受病痛折磨,家人也好不到哪裡去。

江薑一哂,“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對醫院露出這麼抗拒的神色。你彆太擔心了,保重身體比什麼都重要。先吃飯吧,吃完飯你去照顧你媽媽,我再到公司和工廠去看看,也許賀總回去了也不一定。”

在她跟前,江薑一直堅持稱呼賀總,規規矩矩,沒有炫耀交情或者情敵叫板的意思。如果說曾經因為喜歡同一個人而難免生出幾分嫉妒,將對方放在對立的立場上,那麼到了現在這一刻,反倒有些惺惺相惜。

“謝謝你,不過我現在實在沒胃口。”喬葉覺得精疲力竭,但腦子裡還在不停地想,賀維庭到底去了哪裡,會不會離開了海城去了彆的地方。

“人是鐵飯是鋼,再沒胃口也要吃的,你不吃也還要為你媽媽準備吧?走吧,我陪你隨便吃點。”

江薑不由分說就拉喬葉進了醫院對麵的一家中式快餐店,點了兩份套餐,喬葉那份的主食是湯餛飩,她隻隨便吃了兩口就放下筷子,倒是江薑看起來累,胃口卻很好,麵前的菜飯和肉湯很快就見了底。

喬葉把自己套餐裡的燉蛋端給她,“這個也給你吧,彆浪費了。”

江薑感激地笑,“謝謝。”

她看起來真的很餓,中途在車上她也拆了一包隨身帶的小蛋糕吃,車載冰箱打開,竟然一罐飲料都沒有,全是小盒裝的進口牛奶。

隱隱有些不對勁,喬葉忍不住問她,“江薑,你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或者……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

江薑停下筷子,“你以為我是暴食症?”

喬葉沒說話,算是默認。

江薑笑了笑,拉起針織衫的衣角給她看裡麵,“這種防輻射背心見過嗎?雖然現在有專家說其實對保護胎兒沒什麼用,但還是很多準媽媽買來穿,尤其是整天在辦公室對著電腦的上班族,權當買個安心。”

喬葉驚詫地抬眼,她卻很平靜,微笑道:“所以我不是暴食症,我是懷孕了。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麼迫切地想讓他趕緊回公司來吧?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要開始休假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

“沒關係的,其實再過一段時間想藏也藏不住,每個人都能看出來。”

喬葉道:“孩子的父親呢?接下來……你是打算結婚?”

江薑笑著搖了搖頭,“我想把孩子生下來純粹是我想要一個孩子,並不是為了結婚。我不打算所謂的為了孩子,而去將就什麼人,刻意地去經營一段婚姻。”

她是前衛大膽的,也是自由的,無拘無束的。她不打算結婚,孩子的父親於她也許還是一段難以啟齒的經曆,但喬葉竟然還是由衷地羨慕她。

“恭喜你,就要作媽媽了。”說起媽媽這個字眼,她內心劇烈顫動,並不僅僅因為如今躺在病床上的喬鳳顏,還有失蹤的賀維庭,以及許多許多,關於他和她的將來。

結婚,將來……喬葉腦子裡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什麼,騰的一下站起來。

“怎麼了?”

“我突然想到個地方,他可能會在那裡。不管怎麼樣,我得去看看!”

江薑也站起來,“我陪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容昭從飯店門口走進來。

這快餐店就在醫院對麵,平時也不少醫生護士下了班會來吃飯。容昭此刻沒有穿白大褂,身邊還有兩個人正跟他說話,顯然他也看到了她們,話頭一下子就戛然而止。

他似乎還在猶豫要不要過來跟她們打招呼,確切地說是跟喬葉打招呼,可無奈何江薑也在,他就有些進退維穀。

喬葉已經一刻都不能等,仿佛再耽誤一會兒賀維庭就又會從那個地方走掉似的。她也看到了容昭,可她甚至沒來得及看出他臉上的猶豫,隻對江薑道:“不用了,江薑,你懷著寶寶,不方便到處跑。你今天陪我找了一天,我已經很感激了,剩下的交給我吧!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他找回來。”

不遠處的容昭臉上是五雷轟頂的表情。

江薑沒看他,把車鑰匙扔給喬葉,“開我的車去,小心他又跑了。”

連這個都想到一塊兒去,難怪她們惺惺相惜。

喬葉隻來得及跟容昭點了點打了個招呼就錯身而過,在門口發動那輛紅色的沃爾沃絕塵而去。

江薑重新坐下,沒事兒人一樣又開始專心對付麵前那碗燉蛋。容昭兩步就跨到她跟前,摁住她拿勺子的手腕,“你懷孕了?”

*******

喬葉直奔五蓉城的方向。很久不來,甚至從沒自己開車來過,路線卻清晰地印在腦海裡,一點彎路都沒繞。

她從車上下來,仰起頭看眼前的高樓,距離太近,都看不到頂層有沒有亮燈。而她和賀維庭當年買來打算結婚後住的家園就在頂層18樓,複式的公寓,還帶一個空中花園。

她有點暈眩,跌跌撞撞地跑去摁電梯。她的直覺告訴她,賀維庭就在這裡,除了這裡之外,他不可能再去彆的地方。

深紅色的大門緊閉,她沒有按門鈴,她有鑰匙。握著鑰匙的手指有些打滑,但插/進去一旋門鎖就開了,沒有一點隔澀,不像一個空置了很多年的房子。

她的心都懸起來,因為玄關處明明放著他的鞋子,屋裡卻沒有開燈。

她看到露台邊坐著的人影,端著玻璃杯,屋裡有還沒散去的酒氣,聽到動靜那身影才動了動,“誰?”

喬葉沒吭聲,她說不出話來。隻是徑直走過去,手搭在椅背上,都沒敢碰他。

“你怎麼來了?”他已經知道是她,其實從她用鑰匙開門那一刻起他就認出是她了,“我不是說了,過兩天我就回去。”

喬葉低頭看著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麼不開燈?”

賀維庭沒有回答。

她於是再問一遍,“我問你為什麼不開燈?”

“我一個人,開不開燈有什麼關係?反正外麵都已經那麼亮了……”

他感覺到握著杯子的手上有濕滑的水痕,像是淚水,然後是微涼纖細的手指覆上他的手背,握住,最後從他手心裡奪走了那杯沒有喝完的酒。

他不知道今天外麵沒有月光,也不知道喬葉已經摁亮了一旁的燈擎。

他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哎,還是讓小賀瞎了╮(╯▽╰╭

第53章都不容易

“你一個人跑到這裡來……就是因為這個嗎?”喬葉蹲在他身側,臉貼在他手背上,“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兩天兩夜沒睡覺了,累得一點力氣都沒有,可是找不到你,我就算閉上眼睛也睡不著……”

她不是責怪他,隻是感到恐懼。她知道他不會做傻事,可他眼睛終究是看不見了,要是她再來得晚一點,或者一直找不到他,會不會發生其他更糟糕的意外?

賀維庭撫著她的發絲,將她拉起來攔腰抱住,頭枕在她的柔軟的胸腹,啞聲道:“我是不是做錯了?”

喬葉知道他問的是什麼,環抱住他,搖頭道:“不是你的錯,沒有人會怪你,真的……你不要什麼都攬在自己身上。姑姑她也不想看見你這樣。”

賀維庭閉上眼睛,其實他又何嘗不是疲累到沒有一點力氣?

喬葉陪他在這房子裡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晨醒過來,他才問:“你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直覺。海城你會去的地方我們全都找遍了,剩下的也隻有這麼一個地方,彆人都不知道,我想如果你還沒把這房子賣掉的話,應該會在這裡。”

兩人都不約而同想到剛剛重遇的時候,她提出將這房子折現的要求。

他笑笑,“說起來,這房子還是你名下的財產。”

喬葉端了水來幫他擦臉洗手,微微仰起臉來,“不,是我們兩個人的。”

“我沒想到你還留著鑰匙。”

她用毛巾擦乾他手心的水漬,“我總想著,也許什麼時候還能過來看看。人總得有點念想不是麼?”

她把串在項鏈上的鑰匙放在他手裡,“你當時給我的,我一直都留著。”

一次次搬家遷徙,她更像是居無定所的吉普賽人,行李越來越少,最要緊的東西乾脆都隨身帶著,沒想到關鍵時刻還派上了用場。

就像她沒想到真的還能再有機會到這公寓裡來,所有東西都還是嶄新的,隻是蒙了灰,輕輕一吹就揚起來,那是時光的塵埃。

他和她睡在臥室kingsize的大床上,身下的床品都是大紅大紫,枕頭上繡著俗氣的鴛鴦戲水,有點好笑,卻是喜氣洋洋的。

她和他的婚房。

賀正儀親自給他們置辦的大件,像所有長輩那樣。她一輩子沒有結過婚,卻一點也不影響她對侄兒婚禮的期待和熱情,買好這張床之後她還坐了坐,說好了到時要鋪滿花生和棗子,寓意早生貴子。

喬葉笑得羞赧,麵色如清晨鮮潤的玫瑰,輕輕嘟囔:“那睡的時候不會嫌硌得慌嗎……”

賀維庭湊到她耳邊悄聲道:“彆擔心,等大家都鬨過了,我再給你重新鋪心形的玫瑰花。”

桃花依舊,人麵全非。

“走吧,我們回去。你有沒有開車來?”

喬葉這才想起來江薑的車子還停在樓下,“我昨天到處找你,遇到江薑,我借了她的車開過來,沒來得及還回去。”

賀維庭微微一挑眉,“你們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要好,我怎麼不知道?”

“同仇敵愾罷了,誰讓你說不見就不見了,都不知大家有多著急!”她為他穿好衣裳和鞋襪,漸漸收斂起臉上的笑,“維庭……我知道姑姑走了你很難過,但我要你一句保證——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如果你再一聲不響地藏起來,我不會再找你,也不再為你擔驚受怕,不管是你眼睛看不見了或者身體其他地方不好了,我都不會再管你。我隻會趁你不在,賣了這房子,拿著錢遠走高飛,跟另外的男人結婚生孩子……”

負氣的話,說著說著卻哽咽起來。賀維庭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隻好伸手摸到她臉頰,“你不會。”

他對她說的這樣那樣的三個字,千差萬彆,卻又萬變不離其宗。全是因為愛著,愛著對方,也被對方所愛。

他知道她不會,他也再不會了。

賀維庭回到賀氏集團,其間這段插曲,除了身邊最親近的幾個人,鮮少有人知道。隻是他現在眼睛不方便,不去辦公室了,就在嘉苑的書房裡辦公。

“之前我說什麼來著,讓你重視自己的身體,你不聽。現在好了,眼睛都看不見了,還管什麼公事不公事,趁早到國外去治病吧!”

容昭有些氣急敗壞,賀維庭失蹤的事他居然是知情人裡最後一個知道的,到底有沒有把他當兄弟啊?這都不說了,結果回來了才發現眼睛都徹底看不見了,比他原先預計的發展還要快。

情緒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看賀維庭就知道了,大喜大悲的,又忙著工作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剛過三十歲而已,接下來幾十年難道都在黑暗中度過嗎?

賀維庭揉了揉額角,“你以為抽身這麼容易?要放手也得把工作交接穩妥了再說,賀氏是我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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