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5完結_入骨相思知不知_思兔閱讀 

61-65完結(2 / 2)

說得簡直就像他親眼看到了似的,這回輪到喬葉大笑,“人家金發碧眼,好歹也是玉樹臨風的青年才俊,怎麼到你嘴裡就成了沒吃飽的土狼?”

他沒好氣,“眼睛綠油油的還放著光,可不就是像餓狼麼?”

喬葉忍著笑,“這周圍鄰居本來就不多,還隔著不短的距離,難得有親切友善的可以來往,不要那麼小氣嘛!”

“我小氣?”他坐起來要跟她理論,兩個人在門口閒聊的時候被他聽到,那個小布朗每一個音節都恨不能跟她*,諂媚得可以滴油了,連fisher太太都驚呼那綠眼睛的小子一定是愛上了喬葉。

他撐著額頭覺得苦惱,沒想到就算避世隱居都還有吃不完的醋。

喬葉撫著他眉間的褶皺,“逗你玩兒的,怎麼還真的急了?小布朗總共就來過兩回,一次跟媽媽,一次跟妹妹,我們都沒單獨聊過幾句,而且他有很重的法語口音,我可不喜歡。我也不喜歡綠色的眼睛,就像你說的,像狼似的,晚上猛地一瞥還不得嚇一跳?”

賀維庭端坐著,臉上已經繃不住有隱隱笑意。

她接下去,“我啊,其實是很傳統的,就喜歡中國男人這樣的黑頭發,黑眼睛,還有這樣的手……”她捧起他的手,從指節上一段段吻過去,輕柔濕潤的觸感,像雛鳥的羽毛一般從他皮膚上滑過,“修長、乾淨又很有力……哪像他們,毛茸茸的。”

笑容又回到他臉上,另一隻手摸索到她的唇,拇指揉了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會講話了?”

“不然最開始我是怎麼征服你的,你不就喜歡聽我的甜言蜜語?”

他手指的力道大了些,聲音沙沙的,“嗯,值得好好獎勵。”

他用唇代替了指腹,輕柔地碾磨,咬著她靈巧的唇瓣,漸漸深入,舌尖纏上她的,忘我又無聲的起舞。

喬葉稍稍退開一些,捧起他的臉,“所以你要答應我,快點好起來,我也想讓你看到我。”

他微微側頭吻上她的手腕,“醫院方麵已經通知說有合適的捐贈者,癌症末期的患者,我很感激。”

她在他身邊躺下來,笑了笑,“其實我也想過的,如果一直沒有合適的捐贈者,而我又恰好得了我媽那病,等我不在了,也許可以把角膜捐給你。”

“你休想!”他側身壓住她,“我不會讓你走在我前麵,一定有辦法的。”

把角膜給他,愛人的生命在自己身上得到延續,聽起來很美好感人,可他光是想一想都覺得受不了。

他身體這樣差,都撐過這麼多年,喬葉在他眼裡一直是充滿活力和希望的,甚至對他而言,她就是希望本身。

他從沒想過這種希望會突然在眼前消失。

那他怎麼辦,沒有希望支撐著,他一個人孤零零的要怎麼繼續這段人生?

他聯係了婦科腫瘤的權威專家,已經預約了看診的時間,但喬葉堅持等他的手術結束再說。

“我的治療方案不會是打針吃藥那麼簡單,而且不管我最終怎麼選,聽完專家的意見其實就意味著要有一個絕對的答案,那樣壓力會很大。如果你陪著我,也許會好很多,可是你的眼睛也馬上要做手術了,我們不如等手術結束再一起應付另外這件事。”

賀維庭沒有多想,“你這麼說也有道理,不急在這一時,等我能重新能看見的時候,我陪你一起去看診。什麼都不要多想,知道嗎?”

“嗯。”

其實手術挺順利的,喬葉原本以為會很難熬,但等待的那點時間其實很快就過去了。她相信他能挺過去,因為他是賀維庭,當他真的下定決心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無往不利。

她坐在他的病床前,盯著輸液管子裡的藥水一滴滴往下落,好像永遠也滴不完似的。他還需要休息,醫生表示手術非常成功,康複情況也很樂觀,他很快就能重新視物了。

窗戶開的太大,她起身去把它關小,隻留一條小小的縫隙,然後坐在窗下的小圓桌邊,又一次查看自己的郵箱。

無國界醫生的派遣任務,她可以選擇的,去或是不去,隻是她還沒有勇氣告訴賀維庭。

就像她無比地盼著他能早點重見光明,可也明白,等他醒過來,就到了他們要做決定的時候。

永遠失去做母親的機會,身體不再完整,很早就將麵臨荷爾蒙的問題;

或者,隻做定期的檢查和觀察,賭一把,也許到四五十歲的年紀也不會發病,隻是一旦患病,短則數月,長則兩到三年,就要跟他永訣。

惟有永恒的一條——他們仍然彼此相愛。

喬葉無法選擇,她不斷地來回瀏覽郵箱裡的來信,盯著無國界醫生組織那個紅色的lo看。

或許她該跟賀維庭談談她新的想法?畢竟有限的生命,還可以用於很多有意義的事。

可是看看床上眼前蒙著紗布的男人,她又自嘲地搖搖頭,他是說什麼都不會同意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明天就能結局了吧,還有小包子神馬的~╭(╯3╰╮

第64章謎底

隻是喬葉怎麼都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遇到葉朝暉。

賀維庭想吃新鮮的柳橙,她開車去超市買,回來在病房門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病房裡的熟悉身影,竟然是葉朝暉。

她吃了一驚,完全想不出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跟賀維庭到加拿大來就隻告訴了沈念眉和蘇苡,她朋友不多,值得信任交心的也唯有這兩個人。

難道念眉也來了,那為什麼不見來找她?

喬葉屏住呼吸站在門外,葉朝暉還是那樣冷靜自持,隻是看上去憔悴了一些,眉宇間好像有些化不開的愁緒,那是從來沒在他身上看到過的東西。

短短幾個月,他好像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可是具體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上來。

她隻是好奇他為什麼會到這裡來,又跟賀維庭有什麼話題可聊?

隔著一扇門,她一點都聽不清楚,但看賀維庭的樣子,雖然抿緊了唇一臉嚴肅認真,但姿態是很放鬆的,顯然不是受人脅迫和為難。

她沒有推門進去,一直在門外等到葉朝暉談完了出來,在他乘電梯準備下樓的時候伸手攔住電梯門。

葉朝暉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她,揚起眉毛道:“我以為你會去比較遠的超市。”

原來賀維庭早知他要來,故意支開她。

電梯門合起來,喬葉站在他身旁,“你到這兒來乾什麼?”

“我的來意剛才已經跟賀維庭說的很清楚了,你不如直接問他。”

“我會問,但你從來不做對自己沒好處的事,我隻想知道,你千裡迢迢跑到這裡來,我們能許你什麼好處?”

葉朝暉笑得有幾分苦澀,“看來你們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

他這樣一說,眉眼間那種悵惘無奈的東西好像更深了,喬葉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心不由驀的一沉,“發生什麼事了嗎?念眉呢,她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不過對你的生活應該不會有什麼影響。”他盯著光可鑒人的電梯門,中間的一道門縫恰好將兩個人隔開,像是分隔在兩個單獨的世界,“我爸中風,這回很嚴重,現在全靠藥品和儀器吊著,醫生說情況不太樂觀。念眉……”

他提到她的名字,電梯門打開的聲響掩蓋住他微妙的異樣。喬葉追上他的腳步,“喂,話還沒有說完。”

葉朝暉回過頭,就站在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裡定定看她,“看來你是沒有可能叫我一聲哥哥了。其實我以前一直都很排斥有你這樣一個妹妹,喬鳳顏的女兒,還跟她一樣也姓喬……”他似輕輕歎了口氣,“不過現在我才明白,我們是真的沒有作兄妹的緣分,可怎麼辦呢,眼下我倒反而希望你是我妹妹,就像尋常人家的一樣。”

難以想象葉朝暉會說這樣一番話,喬葉擰眉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卻笑笑,不肯再多說,“你隻需要記住,我今天到這裡來,是因為念眉。你們情同姐妹,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喬葉的心跳加速,幾乎要揪住他的衣領質問,“你把念眉怎麼了?”

“你不要那麼緊張,她很好。”不好的其實是他,所以他的笑容裡始終有些自嘲,“看到你這麼在意她這個朋友,我就知道今天沒有來錯。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你先上去吧,跟賀維庭聊聊,彆讓他等太久。”

喬葉站在那裡,脖子上的長圍巾不知什麼時候散開來,葉朝暉幫她搭上肩頭隨意地打了個結,“乘電梯的時候要係好圍巾,否則很危險。”

他那麼自然,正如他說的,就像尋常人家的哥哥會為妹妹做的事一樣,然後轉身就走了,背影逆著光,線條空前的柔和。

她看不懂他,倒是有些擔心念眉,可是電話打過去卻轉到了語音信箱,於是隻好打到劇團去,接電話的人說她今天有演出,最近也沒什麼異樣,喬葉才放下心來。

她回到病房,賀維庭在與人通話,聽到她的腳步聲才笑吟吟道:“我掛了啊,喬葉回來了。”

“誰的電話?”

賀維庭似乎心情很好,“是段輕鴻。”

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平日不太可能主動往來的人都紛紛與他聯係?

“他怎麼會打來?”

“他在蒙特利爾,離得那麼近大概想起我來了,就打個電話問問我眼睛好了沒有。好歹也是合作夥伴,還是應該有點人情味兒,偶爾聯係下感情。”他朝她伸手,將她拉進懷裡,笑問:“還說到一件趣事,你知不知道他跟蘇苡的第一個孩子怎麼來的?居然是他偷偷換掉了人家藥瓶裡的藥,蘇苡氣得好長時間沒理他。”

喬葉隻大概聽蘇苡提過,芋頭那孩子的降生是個意外,同時也是他們夫婦倆感情的轉機,但這樣的細節她還真的不知道。

“你們……怎麼會說起這個?”交淺言深,難道這是男人的友誼?

他但笑不語,隻從身後抱住她道:“柳橙買到了嗎?”

她剝了橙子喂他,他顯得心情很好,她猜應該是跟葉朝暉的到訪有關,可是他們兩人說了什麼,他竟沒有一點要告訴她的意思。

喬葉實在沉不住氣,問道:“你有沒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嗯?”賀維庭稍稍斂起笑容,“怎麼這麼問?”

喬葉不好說她也遇上了葉朝暉,因為聽他的意思,今天跟賀維庭所說的一切最好是等他親口與她說。

“噢,沒有,隻是難得見你心情這麼好,所以我想你是不是遇到什麼高興的事?”

“我的視力在恢複,很快就能看到你了,難道不值得高興?”

喬葉知道他在敷衍她,也不戳破,心裡醞釀著該不該把派遣任務的事跟他說,卻冷不防他忽然道:“凱特的預約你暫時不用去了,等他出差回來再說。”

喬葉一愣,“不是說dr.walter要來,正好一起會診比較好嗎?”

凱特是dr.walter的得意門生,專攻婦科腫瘤方向,能預約到她看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dr.walter因為喬鳳顏的病跟喬葉他們也算有淵源,恰巧從美國到加拿大來公乾,賀維庭不知怎麼說服他和凱特一起為她來看診並尋找合適的解決方案,但可以肯定的是,這樣的機會錯過是不會再有了。

賀維庭卻很堅定,“我說不用去就不用去了,她剛好要跟dr.walter一起到東部去公乾,等他們回來再說。”

喬葉搞不懂他的用意,又覺得他好像話隻說了一半,心不由提起來,“是不是有什麼不好的消息,或者……”

“你不要亂想。”賀維庭適時打住她的話頭,“我隻是覺得沒有必要急在這一時。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可以先做個基本的身體檢查,餘下的等我眼睛完全康複之後再做。”

到那時候,他想了解清楚的事實應該都差不多有反饋的消息了。

喬葉沒有異議,她的身體狀況如何確實也影響到她下一步的決定。也許是出於賀維庭的特彆要求,醫生在為她做婦科檢查的時候非常仔細,但也一直眉頭緊鎖。

&niss喬,你上回經期是哪天?”醫生在辦公室前坐下來,問了她幾個詳細的問題。她看到他在卵巢檢查那一欄打了問號。

她放在膝上的手不由握緊,一一回答之後才問:“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噢,不是什麼大問題,我懷疑你右側卵巢有囊腫,具體的情況還要再做次超聲波的檢查才能確定。”

喬葉如墜冰窟,就算她有準備可能要與這家族遺傳的疾病抗爭,也沒想到死神的邀請會來得如此之快。

醫生又再說了些什麼她都沒再聽進去,她自己也是醫生,有很多東西她自己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她不知是怎麼走出診室的,也不知要往哪裡去,渾渾噩噩的,還是走到了賀維庭病房的門外。

他很快就要出院了,他的眼睛已經模模糊糊可以看到人的輪廓,再過一段日子,就能恢複大半的視力。也許還是要戴眼鏡,但他分明戴上眼鏡也十分斯文好看。隻是抗排異的藥,怕是要吃上一輩子了,他向來不是一個配合用藥的好病人,假如她不在身邊,他能不能記得按時吃藥?

她推門進去,他還在睡,耳朵裡還插著耳機。他最近非常放鬆,經常聽著音樂或廣播就睡過去,睡顏平靜,帶著淡淡的笑意。

她此刻與他離得這樣近,卻已經想的那樣遠,她就知道她沒有這樣的好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她不能奢望太多。

她為他收好耳機和ipod,握住他的手,垂眸貪看他的模樣,忘了坐下竟然就一直在那兒站著,直到雙腿都麻木了才緩緩鬆開手。

眼睛乾澀發紅,臉上卻是乾的,一滴眼淚都沒有掉。

她終於也學會了像一個少年那樣去愛,卻像一個成年人一樣克製。

她走到醫院外麵,天空依舊蕭瑟,霓虹華燈都被冰雪裹住,雪還沒有融掉,春天還沒有來。她站在一棵樹下,終於失聲痛哭,眼淚像關不住的閘門,引得路上的人頻頻側目,許多人都關切地問她需不需要幫忙。

她隻是搖頭,他們幫不了她,誰都幫不了她,或許這就是命運。

********

四個月後。

多雨且從不斷流的馬拉河從東非草原橫亙而過,馬賽人的牧鈴喚醒這片土地上沉睡的一切。

喬葉起得很早,出門碰上蘇苡,“早。”

蘇苡訝然,“你還真是精神飽滿,都不見你睡懶覺!我要是你,先睡它個三天三夜再說。”

喬葉笑,“你是這酒店的老板娘,你要是真想睡懶覺,沒人敢叫你起來。”

“哎,勞碌命,還不是跟你一樣。”

“嗯,習慣了。”

她之前在前線的治療中心工作,每天天色蒙蒙亮的時候就起,等所有住院治療的病人都睡下了才睡,每天接待當地的病患和政府臨時送來的病人,並且幾乎每天都麵臨傳染病人死亡的病例,最少的時候也有一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來的,這種生理上和情感上都超負荷運轉的工作竟然也坦然地堅持了兩個多月。

然後她結束派遣任務,到隆廷在東非的第一家酒店,他們的後勤部門裡需要一位專業的醫生,蘇苡第一個就想到了她。

她的工作內容不多,也不複雜,因為曾在無國界醫生組織工作的經曆,讓當地的馬賽人對她也非常友善。

閒暇的時候,她也打開郵箱,以賀維庭命名的那個文件夾裡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封措辭激烈的郵件之外,再也沒有新的郵件。

“你有什麼打算?”蘇苡不知怎麼找到她坐在這裡,出現在她身後,手裡端著兩杯咖啡。

她笑了笑,“其實我也不知道。”

“你應該知道你的身體現在沒有任何問題了,為什麼不直接回去找他?”蘇苡很清楚她的狀況,前不久msf的任務結束時喬葉剛做過詳細的身體檢查,曾經困擾過她的那些問題,不管是瘧疾還是卵巢疾病,都已不複存在。

她和喬葉都是醫生,生理性的卵巢囊腫過一段時間可能就會自行消失,當時喬葉沒有做超聲波和進一步檢查就直接到非洲來了,其實是虛驚一場。

何況……

“我想他已經對我徹底失望了吧?我們本來就不該相遇的,那樣糟糕的開始,糟糕的過程,然後是這樣糟糕的結局……還好,他眼睛複明了,總算有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蘇苡看著她,“你還介意你的身世?”

喬葉搖搖頭,“開始是有點難以接受,現在已經想通了。”

派遣任務快結束的時候,她收到一封來自蘇城的信件,是沈念眉寄來的,竟然是一份dna檢驗結果。

她這才明白,原來她不是喬鳳顏和葉炳的女兒,她與念眉一樣,都是由喬鳳顏抱養的孤兒。不同的是念眉六歲才遇上喬鳳顏,而她是在繈褓之中就被抱養的。

喬鳳顏確實與葉炳有過一個女兒,出生不足月便夭折了,於是她抱養了被生生父母遺棄的喬葉,當作自己的孩子向葉炳邀功。

自此,從小到大的許許多多疑問和不甘都似乎有了答案。

其實喬鳳顏從親生女兒死去的那一刻起就瘋了,葉炳當然不可能讓一個瘋子帶著一個野種進葉家的門,所以他才那麼抗拒,對所謂的女兒不冷不熱。

葉朝暉那天去醫院跟賀維庭說的,也就是這樣一個事實。

喬葉捧著那樣一份報告,坐在非洲的曠野上,不知該悲哀,還是欣喜。不過她沒有哭,這輩子最後一點眼淚仿佛已經在加拿大決定再次離開賀維庭的時候流儘了。

她還是不後悔,甚至感到慶幸有這份工作,讓她不用麵對外來的情緒和意見,獨自就把這份意外慢慢消化掉了。

作者有話要說:咦,沒寫完,那明天繼續吧,總歸寫完為止╭(′▽`╯

第65章生生世世

蘇苡知道她已不需要安慰,如果她想傾訴,她自然會說,但現在她隻剩平靜。

她拍了拍喬葉的手背,“加油吧,下午大概會有貴賓入住,使館那邊特意交代要有醫生備勤,隻好辛苦你了。”

“什麼人這麼大麵子?”她不怕辛苦,隻是不管什麼人物,身體不好又何必到這裡來?風景雖美,醫藥始終是稀缺資源,萬一有什麼閃失,豈不是拿生命開玩笑?

蘇苡聳了聳肩膀,“也許就是貪看這裡的迷人景色,或者跟你一樣,對這片大陸有某種情懷。”

非洲大陸是人類的起源地,如今卻成了人類的傷疤,總要有大愛來治愈它、保護它。

喬葉啜了一口杯中的咖啡,肯尼亞的阿拉比卡咖啡豆配上威士忌,構成愛爾蘭咖啡獨有的醇厚酒香。她的工作不允許飲酒,也早已過了用酒精麻痹傷痛的年紀,這樣恰到好處的一點酒香給了她很大的安慰。

也讓她不由自主地又想起相隔萬裡之外的那個人,以前他的身體能夠飲酒的時候他最愛的就是純麥威士忌。

郵箱裡空空如也,不知他最近怎麼樣了。

下午聽到天空有轟鳴聲,喬葉辨出那是螺旋槳的聲音,有直升飛機在靠近。

她趕緊收拾好醫藥箱往酒店方向趕。隆廷建造這個酒店所占的土地其實是屬於當地馬賽人的,離村落很近,村民有時有急病來不及到政府醫院或者治療中心去的時候,喬葉和蘇苡也會向他們施以援手。她答應了蘇苡在貴賓到達的時候在場,中午卻因為幫助村子裡一位產婦分娩而耽擱了。

她趕到的時候,直升機已經在空地著陸了,風很大,吹得人都有些站不穩,喬葉隻好抬手擋了一下,也看不清蘇苡他們在那裡,隻能迎著風勉強往直升機靠近。

艙門打開,她有種奇妙的預感,不敢再往前走,定定站在原地。

賀維庭從機上下來,一眼就看到不遠處那個身影,好像又瘦了些,一陣風都能把她刮走的模樣,卻的的確確是他魂牽夢縈的那個人。

他心裡有氣,卻又舍不得不去看她,而當喬葉也看到他的時候也是完完全全的驚愕,他的心情就莫名好了起來。

防風的墨鏡很好地掩蓋住他的情緒,看起來依舊是冷酷淡然的,隻是他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也能直直朝她走過來,喬葉就明白,他的視力已經恢複了正常。

他走到她跟前,步伐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就在喬葉以為他會略過她直接走過去的時候他卻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眾目睽睽之下就拉著往酒店裡去。

“你放開我……大家都在看,賀維庭,你先放手……”

他走的很快,步幅很大,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他了。他眼睛看不見的時候,去到一個不熟悉的空間,那真真是舉步維艱,更不要說拖著另外一個人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這樣的他更像他們剛剛重遇的那一陣子,又變回那個霸道蠻橫的男人。

她仍然愛他,這麼長久以來她想明白許多事,其中一樁便是無論他變成什麼樣,她又身在何處,與之分離多遠、多久,她都始終愛著他。

再不可能有其他人,唯有他。

可是她竟然有些恐懼,怕她這次執意的分離又讓他們走回曾經那段老路,兩個人互相折磨試探,平白蹉跎許多歲月。

他卻突然停了下來,她差點踩到他的腳跟,下意識地說了句:“對不起。”

他定定看著她的眼睛,隔著黑色的墨鏡,他能清晰看到她眼中的一切,而她卻完全看不透他。

“你叫我什麼?”他問的很輕,越是這樣越是代表他正在氣頭上。

“……”剛才情急之下她是連名帶姓地叫他的。

見她不說話,他又問她,“為什麼說對不起?”

“我差點踩到你。”

“我不是說這個!”他驀然拔高了聲調,迎麵而來的壓迫感讓喬葉低下頭去。

“我還在工作,能不能不要在這裡說這個?”

賀維庭好笑地抬頭望了望天,“喬葉,你真行,每次都用這一套來搪塞我。我倒想看看,你就是這麼招待貴賓的?”

果然是他,他是特意到這裡來的。

他也根本不給她逃離的時間,拉她進了電梯,電梯的門剛剛合上,他就取下墨鏡,轉身將她摁在牆上,狠狠地吻住。

他太想她了,這樣的親密接觸簡直令人情不自禁,這麼多日子的相思之苦傾瀉而出,都不知她有沒有感覺。

她隻是僵在那裡,也許是擔心有攝像頭監控,或是電梯門打開又有彆的人進來,小心謹慎的樣子,是他熟悉的喬葉。

她的齒關緊閉,他感覺得到她那種防衛的態度,毫不客氣地抿住她的唇從她齒間拉扯出來,據為己有。舌尖緊接著也霸道地探進來,嘗到她的味道,像蜜糖一樣甜,美好得不真實。

她想起來掙紮的時候,其實已經沉湎於他的濃情交纏,她又何嘗不想他?

隻是他們還在電梯裡……

賀維庭也退離了她的唇,揚了揚手中的房卡,那是下機的時候工作人員才塞到他手裡的。這部行政樓層的電梯,沒有門卡開啟不了,而段輕鴻已經告訴他,他是今天僅有的客人。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的呼吸幾乎被他奪走,仿佛元神都是中途才歸位。

他聲音沙啞,“你就沒什麼有新意的話要對我說?”

她看著他,“你的房間,在第幾層?”

電梯在28樓停下的時候,喬葉勾住他的頸,整個人幾乎融在他身上,踮起腳尖拚命地吻他,連他原本隻開了一粒紐的休閒襯衫也已經被扯得衣襟大開。

賀維庭的手微微顫抖,差點插不進門卡,兩人擁吻著撞開房門,他才反客為主,終於又將她摁在牆邊。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話?”

喬葉笑笑,有絲嫵媚,“……還遠遠不夠。”

她思念她,想要他,想得幾乎快要死在異國他鄉了。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真不知自己和他都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臉上也終於有了笑意,眼睛肆無忌憚地打量她,“把頭發解開,我想看。”

他聲音依舊沙啞,像帶著致命的蠱惑。她順從地扯開發繩,頭發散落下來,海藻似的,帶著微微的卷度,豐盈地鋪在肩上。

他湊過去在她耳邊輕吻,深深呼吸她發間的香氣,“頭發長長了,你也離開得夠久了。”

毋需多言,他必須再一次讓她知道,她是屬於他的。

這場激情持續了很久,他們倦極擁著彼此躺下的時候甚至都已經模糊了時間的概念。

“累不累?”

他們終於可以好好談談了,剛才明明享受著彼此的聲音,卻完全沒有說話。

喬葉搖頭,輕撫著他胸口的汗水,還是堅持問:“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你還問?”他盯著她的發頂,“我的未婚妻不告而彆,難道我不該找她回來?葉朝暉到加拿大來找我,告訴我你不是喬鳳顏和葉炳的親生女兒,我既高興又難過,不知該怎麼告訴你這個消息,請人到蘇城和海城詳細調查,想確定消息屬實之後再斟酌向你說明。結果你倒好,轉眼就走得無影無蹤,連句告彆都沒有。”

“我留了信給你……”

“彆提什麼信,我不是也回複了你!”說起來他真的很生氣,如今學生情侶談個分手尚且要在麥當勞裡麵對麵坐一會兒,煞有介事地說清楚,他們經曆過生死,以為就此攜手一生,卻要用e-mail說分手。

他那封措辭激烈的信,他記憶猶新,卻不敢看第二遍。

“後來你再也沒寫信來,我以為你不會原諒我了。”

他摟緊她,“我是想,可我做不到。”

寫信有什麼用,他這不是親自來了?他等著自己的眼睛完全複明,身體足夠強健了,才到這片大陸來找她。

“當時為什麼要走?”

喬葉隻得把那烏龍說給他聽,“……都是巧合,本來我隻是有想法再到msf服務一回,要是你身體好起來了,我們或許可以一起來。可偏偏卵巢上發現了囊腫,我以為是腫瘤。”

“所以你乾脆毅然決然離開我,一個人躲起來等死。”

“你不明白,我什麼都不做,在你身邊看你為我的病黯然神傷的煎熬,那才是等死。”

他在她挺翹的臀上重重拍了一下,“跟我在一起就是等死?”

喬葉痛得低呼了一聲,“我不是這個意思,下次不會了。”

“你還想有下次?”

她眼裡不知何時聚起淚,他又有絲心慌,“很疼?”

她搖頭,輕斥,“暴君。”

他抱緊她苦笑,“哪有我這樣可憐的暴君?一睜開眼最想看見的人不見了,整個世界都像空了一樣。所有的消息都不再是好消息,我甚至覺得角膜移植成功都沒有意義……有人說要跟我一起去學滑翔的,我還鄭重其事地準備了求婚的禮物,想給一個驚喜,結果……”

她終於落下淚來,親吻他的眼尾,“對不起……”

“滑翔機不大,可是擺滿了玫瑰,還藏了鑽戒,仍然是很壯觀的,機頭位置綁了蝴蝶結,可一直沒有人來拆禮物,你知道我有多傻嗎?”

她邊笑邊撫著他的臉,“傻瓜,你已經向我求過一次婚了,我答應你了的。”

他看著她,“你沒有,你從來沒有說過真正的承諾,所以我想,或許你從來沒有哪一刻對我是真的心甘情願。喬葉,你欠我的,這輩子都欠著。”

“我知道。所以就讓我用一輩子來償還,這輩子不夠,還有下輩子……生生世世,我們都在一起。”她收起眼淚,用儘自己所有的虔誠,“那現在,賀維庭先生,你願不願意成為我的丈夫,從今以後,無論貧窮富貴,疾病康泰,都永遠不離不棄?”

她缺席了他的求婚儀式,還欠他一場盛大婚禮,都要一一補償。

賀維庭不說話,隻學她的樣兒,以吻封緘。這樣的相思濃情,鶼鰈情深,在今後的漫漫人生路上,他們一定還有更多體會。更多小說:

窗外暮色藹藹,非洲草原,茫茫無涯,一如他和她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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