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製高點
這麼貴重的東西，一方麵錢不可能這麼快能付清，千萬彆以為做生意的人現錢都很多，這是個誤區，蘇淩自己開公司的，十分感受到來自現金流的壓力，像她們生意做那麼大的，手上的不動產投資以及其他金融投資肯定多了去了，區彆是，周轉會更快一些，如果要折現還是相對容易很多的。
另一方麵也不適合自己帶著這麼貴重的東西回去，先刷卡付了一部分訂金，等經理到時候把東西讓保全公司專門送過去再付餘款。
回程的路上自然蘇淩認為還是他開車送兩位女士回去，霍母――也就是霍凝，婉拒了，表示接下去她還有自己的安排了，就不麻煩蘇淩再陪她們耗費時間了。
楊蓉問霍母：“是不是累了？看你臉色差的，要不今天就彆去了，就讓小蘇送你回去好了。”
霍母搖搖頭，拍拍她的手背：“不用了，我不是很累，計劃好的事情我不想隨便做更改，就辛苦你了；當然如果我真的不行的話，肯定會及時跟你說的。”
楊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真是拿你沒辦法，好吧，小蘇，那你就先回吧。”
蘇淩看著霍凝，從她的眼神裡真是看不出任何疲態――除了那微有些蒼白的臉色，他一個大男人也做不出把兩位女士晾在這裡的行為啊，他堅持說：“我送你們，再說您都這麼累了，在車上也好休息一會，然後再去辦事。”
楊蓉立刻就說：“小蘇說得沒錯，你也彆覺得麻煩了，這孩子我一向了解，性格也倔著呢，你讓他一個人走，他是不會走的。”
霍凝想了想，點頭：“好吧，麻煩你了，小蘇。”
其實這句話對於蘇淩來說，真是沒有必要。
一方麵蘇淩本來就對霍凝十分有好感，那麼尊敬她，怎麼也不會讓她勞累奔波了；再者……她又是霍斯維的母親，雖沒有預料到，但顯然也是有心的認識，不管是從哪個身份，蘇淩都應該去做的。
按照霍凝給的地址，蘇淩開著車子將大家帶到了一個和剛才的展會完全不同的地方，半舊的辦公樓，上麵寫著“凝聚力量――ninbeijing”幾個字，很簡單的牌子，字也不大。
推開門，是一間還算寬敞的大廳，按格局應該是有裡外兩間，東西擺放都很整齊，幾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在忙著，看到霍凝，他們隻是簡單地打了招呼：“霍姐。”就繼續忙了。其中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青年放下手上的活，給他們幾個搬了簡單的折疊椅，還有三杯茶，態度很友好，然後他給霍凝拿了一份材料，跟她低聲說了一些事情，霍凝點了點頭，然後他就去打電話了，從內容上聽應該是聯係場地等事宜。
楊蓉看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裡了，她一進房間，放下名牌手包，就跟一位普通人員一樣走到他們那邊幫他們一起做事情了。
蘇淩怕給人添麻煩，隻是安靜地坐在那邊喝水。
“小蘇。”霍凝翻完了手上的材料，然後輕聲對蘇淩說，“這個n算是我一直以來想做的，其中一些成員都有很優越的工作，當然也有全職的，我們的資金需要每一點都用在刀刃上，之前想過做倡導型的n，但後來覺得影響性不夠，更何況在國內，人的素質普遍還沒有到那樣的程度，容易引起一些誤會，還不如做個運作形式的。”
蘇淩說：“真的很好，不如您跟我說說，最近有什麼活動，我也能儘一份力。據我所知，n的資金都來自社會和私人捐贈，如果可以的話……”
霍凝笑著說：“並不是資金的問題，而是如何持續運作的問題。”
蘇淩仔細一想，這話確實沒錯，以霍家的財力，完全可以做一個半官方背景的合作組織，那樣的慈善，規模和形式上都是不可同日而語的；或者以設立持續基金，聘用一個有效的公司或者團隊，來專門做商業化運作。
但蘇淩想到，這些肯定不是霍凝想要的方式。
某種程度上來說，資金僅僅隻是慈善的一個方麵，你有錢，當然可以做無償的捐助，這是好事；但慈善還需要形成為一種精神，一種根植於民族的一種文化，但這就是很長久的過程了，在這個過程中，需要探索和反思，絕對不僅是急功近利、形式主義，它所提倡的“誌願”並非一種標識，而是一種態度。
如果不是全心熱愛，是沒法做下去的，即使有一兩天的熱情，也會很快消退。
霍凝繼續說：“我覺得現在民間已經慢慢發展起來了，我就想專注於一方麵，我很喜歡孩子，我以前去那邊考察市場，看到西部村子裡的很多患病孩子都沒法接收到比較好的醫療救治，然後延誤了一輩子，我覺得不能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更多，特彆是孩子，他們太需要幫助了，我無法做到視而不見。最近我們在做的是一個城市孤兒的主題，很多孩子在民政部門的救助站並非得到很好的改善，甚至情況有變差，我希望找一種比較合適的方式，跟官方組織進行協調，進一步做得更好。過兩天有個宣講會，我們需要更多的大學生誌願者，從學校走到社會。”
蘇淩有些動容，他不是沒作為企業代表參加過一些所謂的慈善晚宴，除了簽一張支票他感覺不到太多的意思，而且他知道，這些錢到最後能不能全部流入救助和扶貧都還是未知數，錢不能解決一切問題。他也看過一些報道，中國的n生存狀況有些是比較糟糕的，因為他們太低調了，不能為那些捐款的人做“宣傳”，做“隱形廣告”，所以很多人不願意出錢。而老百姓覺得他們並不是那麼可靠，沒有那麼多冠冕堂皇的宣傳標語，沒有華麗的官方網站，沒有聲色晚會，沒有明星代言，所以沒有那麼多來自民間的錢。
蘇淩覺得和眼前這位擁有這麼多財富但是卻實在地在做事的霍凝相比，自己剛才流露出那種用錢來解決問題的心思真的很可笑，很低級。過了好一會，蘇淩才說：“對不起，我……這個實在是很辛苦的事情吧？”
霍凝說：“小蘇，你也彆想得太嚴重了，這些事情是開心地去做的，即使一時的苦，最後也會變成甜的，主要是一種理想，我也不是天天都在做的，我能做的其實也比較有限，關鍵是讓大家明白，真正的n是很有活力，很有力量的，不管彆人怎麼看，我們隻堅持自己應該堅持的，通過這個，我覺得自己學到了很多，也變得更年輕了。”
“我們現在做的是固定+非固定相結合的方式，就是我們有固定的地點，來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孩子，然後我們也會定期結合具體的情況和社會上反映出的一些問題，來做一個短期策劃，但是效果應該是長期的。比如我們建一所學校，那麼它的成本必須是得到控製的，但不能以犧牲環境和效果為前提，這樣才能在更多的地方得到推廣，有一套比較規範的形式，當然我們還在探索。”
“小紀，我們今天能去看看孩子嗎？上次給他們買的治療儀，我想看看效果怎麼樣，如果不行的話，還需要聯係修正一下。”霍凝對剛才那位青年說。
青年點點頭：“前天已經去過一次了，但我想您肯定自己想親自過去看看的，我已經詢問過了，待會直接過去就行。”
蘇淩連忙站起來：“我去開車。”
霍凝說：“不必了，小蘇，那學校離這裡不遠，我們走路過去吧。”
在那所一切都看不出一點豪華影子的學校，蘇淩看到了一些可愛的孩子，他們一看到霍凝，就發自內心的跑過去抱她，親她。這根本不是所謂導演好的劇本，這都是真是發生的，孩子們眼睛裡那種信任和愛戴是完全發自內心的――更是用任何金錢都買不來的。
蘇淩看到，霍凝的眼裡泛起了淚花，這完全來自幸福的欣喜以及對這些孩子們的憐惜，她可以用她的錢去營造天堂一般的條件，但這對這些孩子是不負責任的，他們需要的是關懷和真正的愛，而不是物質，而孩子們回饋給這位女士的愛也是如此純粹的。
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感動。
但同時蘇淩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事情。
無意中、無形中他覺得他剝奪了彆人什麼東西一般。
他平生第一次感到深深的羞愧。
“哥哥……”一個孩子拉了拉蘇淩的褲子，他耳朵裡好像戴著助聽器，聽得出來他的發音不是特彆好，但蘇淩能聽明白，他應該在恢複中。
蘇淩蹲了下去，緩慢而清晰地說：“我們一起玩，好不好？”
在這個過程中，蘇淩了解了學校的情況，這裡老師不多，幾乎全都是誌願者身份，但是都非常儘責，孩子們的條件雖然說不上多好，但是也不差，至少一切都是有序、妥帖和安全的。
蘇淩看著這一切，他感到一種無法言說的震撼，這種震撼和在商場中打贏一場硬仗是完全不同的，這是一種來自人的靈魂的東西，和形式和個人都完全無關。在這二十多年，蘇淩發現自己對一些東西的看法太偏激，也太片麵，更……太自私了。
第七十二章
製高點
關於這次和霍凝的見麵，蘇淩明白，霍斯維應該是不知道的。
也許霍凝隻是想單獨見一下兒子霍斯維的交往對象吧，這也無可厚非，而且她的態度那麼和藹，品格如此高尚，不管是哪個方麵，蘇淩都覺得她無可挑剔。
既然霍凝會挑在霍斯維出差的時候會麵，當然有暫時不需要讓霍斯維知道的意思。
所以在周一和霍斯維見麵吃飯時，蘇淩並沒有提起這件事情。
今天這家餐廳是霍斯維選的，一般兩人出來吃飯，霍斯維都會提前問蘇淩，不過蘇淩也沒有特彆喜歡吃的餐廳，霍斯維問了幾次蘇淩就直接說：“就選你認為好吃的吧，其實也沒那麼講究。”
因為每次霍斯維選的地方基本都會是蘇淩愛吃的，蘇淩看出來霍斯維對吃的也不是特彆挑剔，不會盲目追求檔次，最重要的一點事情是，霍斯維幾乎不怎麼挑食，所以隻要照顧蘇淩的口味就行了。
再者，這樣的事情，也算是蘇淩借著跟霍斯維要縱容罷了，蘇淩對霍斯維的感情表達甚至比霍斯維還要含蓄，但兩人都明白，這就是相對較好的方式。
所以，霍斯維當然樂意為之，除了在生活上寵著蘇淩，沒有其他更能愛他的方式了。
因為他越來越明白，蘇淩在感情上，是非常獨立，而且有主見的。
關於蘇淩以前的感情生活，霍斯維明白，他不需要探詢太多。
人的經曆總會給他的行為方式搭上烙印，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強行改變隻會讓現在的局麵變糟。
以前我們說過，霍斯維是一個非常強硬的人，雖然他表麵上總是那麼溫和，這也是他的經曆給他造成的，他會去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不管是什麼方法，但他對蘇淩有珍惜，這就是和他的事業最大的不同的地方。
霍斯維的耐性不是隨便給的，如果不是有相應的回報，他不會去做。
在和蘇淩相處的過程中，霍斯維也有不滿足的地方，那就是，蘇淩給他的回饋太少了。儘管他明白要蘇淩像以前那樣全心依賴和信賴一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但――人總是企圖超越過去。
不管這是誰的過去。
但感情這種事情，欲速不達，霍斯維是很明白的，而且蘇淩不是一個柔弱到需要彆人給他感情上指導的人，該怎麼做，需要相應的影響去施加。
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是太短了一些，所以等忙完最近的事情，霍斯維一定要想辦法把兩個人綁起來才行。
因為蘇淩上次說兩個人出去吃飯不必老是訂那麼大的包廂，有點浪費，所以今天霍斯維讓秘書選了一家口碑不錯的普通餐廳。
開車到那邊，發現好像已經沒有停車的地方，於是霍斯維隻能把車子開到最近的一個停車場，蘇淩提出就步行過去餐廳好了。
今天蘇淩因為要見客戶，穿了襯衫和西裝褲，在這個天氣不免有點熱。
霍斯維一向知道蘇淩怕熱，在外麵不便親自給他擦汗，拿出手帕遞給他，說：“再忍一會，很快就到了，這餐廳太火爆了吧，竟然沒有停車的地方。”如果沒有定包廂，肯定沒辦法定位置。“小淩，要不然我們去其他地方？”
蘇淩說：“彆折騰了，沒關係，等號就等號吧。”偶爾過過這樣的日子也不錯，再說今天又沒什麼事情。“以前上學，等號是經常的事，估計你沒什麼經驗吧？”蘇淩笑著看著霍斯維，這個大家族出來的子弟，估計確實沒怎麼過過平民生活。
霍斯維搖頭：“彆把我想得太超脫世外了，以前在國外上學，也要擠地鐵去圖書館，也要自己打工的。”
蘇淩知道他肯定有國外教育背景，不過倒是第一次聽霍斯維主動提起他的學業生涯。“那……怎麼……”
霍斯維猜出他的意思：“廚藝很差對吧？嗬嗬，一方麵是上學期間一直很忙，來不及做東西吃，即使會做，也是很簡單的吐司牛奶那些東西，一般打工的地方會提供吃的。”
蘇淩想起那次在霍家名下的西餐廳的事情，想起霍斯維是個很適應西方夥食的人，難怪對中餐那麼一竅不通。“哦，你打什麼工？”
霍斯維說了一串英文名，是一家很有名的投行。
蘇淩了然，彆以為國外打工不需要背景，特彆是投行這樣的名利場，像霍斯維這樣能力超眾而且有背景的人絕對是他們極力要籠絡的對象。
不過投行的忙碌確實是出了名的，難怪霍斯維會這麼說。
不過蘇淩明顯察覺到霍斯維對於他這段經曆並沒有多少自豪的感覺，他問：“為什麼？這不是很好的經曆嗎，我倒是想聽你多說說你的過去――嗯，如果你願意的話。”他補充了一句。
霍斯維溫柔的看著他：“傻瓜，你要知道什麼，直接問就好了。我也不是不願意提，隻是覺得年輕的時候的自己，太追求短期回報了，也太虛浮了，幸好後來自己反省了這一點。”
蘇淩說：“這很正常啊，你那麼優秀，比彆人多一點自負本來就是無可厚非，包括現在，我還是依然認為你有這樣的資格。”這話不假，不管任何時候，蘇淩對霍斯維的個人能力絕對是肯定並且傾慕的。
霍斯維認真地看著蘇淩：“我希望你對我的感情，不要帶上這些東西，――看吧，我也有不夠淡定的時候。”
蘇淩有些愣了愣，然後他反應過來，說：“不，你沒錯，但總歸……總歸我無法完全否認，我一開始不是因為你的能力而注意你並對你產生好感，但這和之後我們的交往一點都不衝突。”蘇淩停下腳步，對霍斯維輕聲說，“我覺得……這些就是你的一部分。”
霍斯維攬了攬他的肩膀，聲線溫和而堅定：“我知道，走吧。”
到了那邊，服務員問：“兩位嗎？”邊說邊寫，遞給蘇淩一張紅色的小紙片，上麵寫著數字15。
霍斯維找了一張椅子給蘇淩，讓他坐下，拿過他手上的紙片：“先坐一會，我去給你買點水。”
因為旁邊都是等號的人，霍斯維講話再輕也會有人聽到，有位年輕的女孩子投來饒有興致的目光，蘇淩有些尷尬，反倒是霍斯維神色如常：“要喝什麼？”
蘇淩低聲說：“礦泉水就好，謝謝。”
蘇淩以為彆人發現了他們之間的關係了。
其實蘇淩不知道，這不是霍斯維的講話方式有什麼不正常，而是兩個穿著考究、容貌出眾的高大男人，一起出現在這裡，就足夠引人注目了；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蘇淩都不像個弱勢的對象，霍斯維則更不可能。
蘇淩拿出手機，低頭阻擋了來自旁邊的熱烈視線，現在的女孩子，到底在想些什麼啊……
“對不起啦，那邊又要求加場……我沒遲到吧？”旁邊突然響起腳步聲，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說。
另一個女孩子說：“哎呀……小涵，你至於嘛，把自己搞這麼累……你看你又不是……乾嘛盯著……”那個聲音突然停頓下來。
蘇淩剛才也覺得這個剛來的女孩子聲音有點耳熟，他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年輕臉龐――
竟然是高意涵，很久沒見了吧。前段時間那事剛結束，她來公司找過蘇淩幾次，蘇淩不是不在就是沒空見她，隻是覺得實在不是很有必要了……
不過，她看上去，似乎瘦了一些，以前的她就有些偏瘦了，尤其她長得還高，大概有一米七多吧，這麼一看上去仿佛更高挑了。
今天的她，化著一點淡妝，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高意涵也是一副有些呆滯的表情，大概是太吃驚了吧。
蘇淩主動打了招呼：“高意涵，你好。”
剛才那個女孩子，也就是一直注意著蘇淩的女孩子顯然也是一副很吃驚的表情，她沒想到，高意涵竟然認識這個大帥哥。
高意涵低了低頭，然後抬頭恢複了正常的笑容：“你好，蘇淩，在這吃飯嗎？一個人？”
蘇淩正要回答，霍斯維就拿著水和雜誌走了過來，顯然他也在同時看到了高意涵，他和她輕輕點了點頭。
高意涵更加吃驚了，但比剛才碰到蘇淩時好了一些：“您……您好。”
第七十三章
製高點
蘇淩看霍斯維都來了，他也沒有再說什麼的必要了，這時候剛好等號輪到了高意涵和她的朋友們，蘇淩說了一句：“好好玩吧，再見。”
高意涵看上去有點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被身邊幾個興奮的姑娘推著走了進去。
蘇淩倒沒多在意，隻是想，她應該變了一些，和同學的關係也好了，大概一些事情能讓她改變以前浮躁的作風吧，這應該是好事。
不過對於霍斯維還是要解釋一下吧：“剛才碰到她的。”蘇淩想到之前在畫展上還特意給霍斯維介紹過高意涵，不禁有些感歎。
霍斯維還是很平靜的樣子，說：“小姑娘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蘇淩點頭說：“人總是需要經曆一些事情的……對了，都忘了問你，周末事情辦得順利嗎？”
霍斯維說：“還可以，不談公事了。定了什麼時候回家了嗎？”
不知道想到什麼，蘇淩感覺一絲yin霾籠罩了心裡的某個部分。蘇淩儘量讓自己不要這麼快把這事提上他和霍斯維攤牌的日程，但他心裡總歸有一種愧疚的感覺。
蘇淩躲避了霍斯維洞悉人心的視線，沒有和他對視，隻是翻著手上的雜誌，說：“等我大哥回來吧，跟他一起回去。”
霍斯維之前沒聽他提過這事，表現出一點驚訝：“蘇杭？”
蘇淩點點頭：“霍，你真是記性好，還沒有忘記大哥的名字。”十幾年前的那次聚會，完全是霍斯維的提醒，蘇淩幾乎沒有印象，一方麵蘇淩還小，另一方麵他那時候隻顧著跟在大哥後麵，大哥的風采完全蓋過了他，蘇淩一直認為自己比不上大哥。
霍斯維看了他一眼，然後說：“不是我記性好，而是你大哥讓人太難忘，後來我在美國遇見過他一次，多年前的一場華人商會的拍賣會，又見過一次。你大哥這幾年的畫賣的這麼好，真是一個有才華的人。”
蘇淩倒有些驚訝了：“你在美國時遇見過他，什麼時候？”
霍斯維想了想，說：“很多年前了，大概……你那時候還在上大學吧。”
――哦！蘇淩想起來了，竟然是那時候……那時候大哥蘇杭正和身在美國的大嫂方琳處於熱戀中，那個暑假大哥拒絕了和他一起出遊的建議，飛去美國和大嫂團聚了……
這些往事……蘇淩沒想到自己還記得那麼清楚，而這件事情，可以說是間接導致自己的人生觀的改變，現在回想起來，比知道大哥結婚的消息更甚。
隻是沒想到，霍斯維和大哥還是……熟識的。
現在想來，那時候能在醫院遇到霍斯維，不能不說是一種……緣分了。那時候的自己，正處於人生最消沉最絕望的階段，那個時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竟然不是他認為最親近的大哥蘇杭，而是之前隻有一麵之緣的霍斯維。
而多年後，再次與霍斯維相處，蘇淩竟然沒有認出他是誰，又再一次和他開始了從陌生人到熟悉的階段，這不能不說是……一種奇妙的循環。
而霍斯維應該是明白曾經的蘇淩的……所有的緣由，所有的感情……
但蘇淩並不像費心解釋太多，他覺得霍斯維應該是明白的。
不管蘇淩曾經對蘇杭有怎樣的感情，不管蘇淩曾經為了蘇杭改變了多少，現在的蘇淩，就是和霍斯維在一起的蘇淩，而不是其他。
儘管還是有很多問題沒解決，沒麵對，但這些在蘇淩看來，都是遲早的事情。
這就是蘇淩的個性，在和霍斯維的關係上，他做出了一定的妥協，但作為兩個男人在一起的基礎是遠遠不夠的，顯然他也沒有充分意識到霍斯維所為他做的，並非是霍斯維的個性能做出的，這樣的付出，遠遠超過蘇淩所付出的。
可以說，蘇淩一路走來還是太順了，太順的人總會在某些地方出現盲點。
在這個世界上，不會有絕對的好事和壞事，任何事情都是相對的、辯證的。
霍斯維看著一度陷入沉思的蘇淩，他的心情也未必是不複雜的，但是他還是平和地問：“蘇杭什麼時候過來？”
蘇淩說：“大概就在本周吧。”其實蘇淩已經收到了大哥的具體航班郵件，但是他還是沒有如實對霍斯維托盤而出。他認為，沒有必要特意讓蘇杭提前知道他和霍斯維的關係，因為蘇杭和霍斯維畢竟相識，而這件事……還需要他再想想，如果他和霍斯維之間的問題都沒有完全解決好，那麼，談家庭談出櫃還是有點為時過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