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梅丫瘋了一般撲上去奪過了劉二爺手中的掃帚,踮著腳把劉二爺脖子上掛著的牌子給摘了下來,孩子們一擁而上跪倒在地上哭啊!
劉二爺身子晃了晃,什麼都沒有說出來,老淚橫流!男兒有淚不輕彈,英雄更是流血不流淚,可是劉二爺,卻流出了淚,這一哭,似乎幾十年來從來沒有流出來的淚水,突然間像是打開了閘門的洪水,傾瀉而下,一發而不可收拾……
附近各家各戶的村民走出家門,走到大街上,攙扶起地上跪著的孩子們,勸慰著他們不要再哭了,村民們扶著劉二爺往家裡走,要送劉二爺回家,他們勸慰著劉二爺把心放寬,不要生氣,歲數大了,彆氣壞了身子。
劉二爺流著淚苦笑著推開村民們的攙扶,搖頭拒絕了村民們好心的勸慰,劉二爺搖搖晃晃的步履蹣跚的帶著孩子們回了家。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完!
劉二爺和原先就被打成了地主富農的四類分子一樣,開始每天掃大街,清掃茅廁,請罪,接受批鬥……
至於那封從千裡之外的北京城裡,發來的電報,誰也不知道發到哪兒去了。興許這封電報,早已經被不知道哪一層哪位負責的人員上廁所的時候當作廢紙用了。那個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亂套了。
倘若是那封電報能夠按時的到達雙河村,也許劉二爺就不會遭受到這樣的屈辱,或者能夠少受到些折磨和屈辱。隻是這一切都沒有倘若,命運就這樣將許多的事情扭曲過去,讓許多不能事情發生後,再不能回頭。
當第二封電報上麵明確的注明了某軍區加急電報的字樣,到達了雙河村的時候,苗樹堂震驚了,害怕了,嚇呆了!
他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那來自於某個重要的地方的電報,到底包含著些什麼,劉二爺是個什麼樣的人,發來電報邀請劉二爺去北京的人,是什麼樣的人。
思來想去之後,驚恐萬狀的苗樹堂找到了鄉革委會主任鄭希明。鄭希明也同樣被這個消息嚇壞了,他坐在桌前久久不能言語,不知道這是不是闖了大禍,惹了不該惹的人,甚至有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他們在這個時候才豁然想到,這位劉二爺,這個叫做劉遠征曾經綽號劉閻王的老頭兒,是一位身負戰功的英雄。
然而當他們驚恐過後,害怕之後,他們毅然決然的決定冒險,扣下這份電報,毀掉它!
如果沒有回信,興許北京那邊兒的某位大人物,將不會再找劉二爺了;就算是將來找到了,又能如何呢?興許他們找到的,隻是一具死屍而已了。
鄭希明和苗樹堂倆人坐在桌子兩邊兒,麵對著那盞微弱的燭火,陰險的笑了。
昏暗的燭光映射下,兩張扭曲的臉龐,看起來是那麼的猙獰那麼的扭曲,那麼的陰險狡詐,可惡之極。
……
華月高懸,銀河貫空,繁星隱隱。
清冷的街道上,一個猥瑣瘦削的身影順著低矮的牆根兒的暗處小心翼翼的摸索到了劉二爺家的門口。他蹲在門口四處看了好一會兒,確定四周沒有人看著了,才飛快的竄到院子裡。黑影竄到院子裡之後,躡手躡腳的走到劉二爺睡覺那屋的窗戶底下聲的喊道:“二爺,劉二爺,睡了沒?”
“誰?”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西屋傳來,接著屋門哐的一聲開了,吳梅丫拎著一根棍子衝了出來。
“我,是我,給二爺送藥來的。”黑影急忙說道。
劉二爺有些疲累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了出來:“老四啊,等會兒,這就開門。”
屋門吱呀一聲開了,劉二爺披著一件破舊不堪的衣服走了出來道:“梅丫,回屋睡去吧。”
“哎。”吳梅丫答應一聲,又看了看胡老四,這才扭頭回屋了。
“老四,這麼晚了什麼事兒啊?咳咳……”劉二爺咳嗽了兩聲,往院門外看了看,低聲說道:“進屋吧。”
胡老四有些不放心的回頭看了看院門外,這才快步走進屋內。劉二爺轉身回屋,把門關上了。
胡老四走到裡屋,坐在窗戶下麵的一張小板凳上,從懷裡摸出一個包裹,擺在用磚頭支起來的小桌上聲的說道:“二爺,我給您抓了點兒藥,回頭您熬了之後喝下吧,這兩天您受苦了,唉……”
劉二爺走到炕邊兒坐下,借著照入屋內的月光,替炕上睡的正香的小毛和朱平貴把被子蓋好了。這才扭頭苦笑著說道:“謝謝你了老四,彆看我年紀大了,身子骨硬朗著呢,這些藥啊,你還是自己留著吃吧,這些日子你也沒少受罪。”
“唉,您說現在這人是不是都犯神經病,有毛病了啊?”胡老四重重的歎了口氣,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道:“您我這樣的人被打成牛鬼蛇神,打成四類分子,那也算說得過去,畢竟我這人說難聽點兒就是一神棍,可您老怎麼就又被打成壞分子了?您老是抗戰英雄,打過仗立過戰功,可這如今……***苗樹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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