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用了,我還有事兒呢!”趙保國穿好衣服下床,一手扶著腰,一手在幾個口袋裡摸索了半天,咧嘴一笑說道:“忘帶錢了,明兒個我給你送過來。”
“行,不著急。”孫醫生痛快的答應下來,他雖然響應號召,但是也總得吃喝花銷,所以也不至於真的就分文不取地給人看病。
趙保國扶著腰就走了出去,他還急著趕緊去村西的渠邊兒上一趟。今晚上的事兒出的奇怪,楚懷寶犯個神經病什麼都不乾偏偏就偷了東堤上那堆石人像砸碎了的石料,現在又基本肯定他是讓臟東西附了身,那就更能說明那堆石料確實他娘的有問題了。那麼劉滿屯和胡老四倆人去那裡刨石料地話,會不會有危險?
反正這事兒真的太邪門兒了,他趙保國絕對放心不下劉滿屯。
而楚懷寶也緊趕慢趕地捂著腦袋追了上來,要跟趙保國一塊兒去。趙保國也懶得勸阻,反正多一個人總沒什麼壞處,這大半夜的萬一真有什麼事兒,興許就能幫得上忙啊。
他們倆這邊兒往村西趕著走地時候,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半個多鐘頭前,劉滿屯和胡老四倆人到了西渠的小橋頭,很意外地碰上了一個讓他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人……
漆黑的夜幕下,劉滿屯和劉二爺拉著板車一步緊趕一步的走出了村子。
快走到西渠邊的小橋頭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隱隱約約的從橋那邊兒傳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橋下麵刨土似的。
“什麼動靜?”劉滿屯低聲問道。
胡老四拉著板車低聲說道:“不知道,小心些上前看看。”
倆人放慢了腳步,輕手輕腳的往小橋跟前兒走去。越往前走,那悉悉索索刨土的聲音越是清晰,伴隨著還有人呼哧呼哧大喘氣的聲音,就像是正常人乾活兒累了的時候喘氣的那種聲音。
那邊兒好像也聽到了他們倆的聲音,刨土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繼而是一個人故意壓著自己的喘息,卻因為過度勞累氣喘籲籲無法壓製住的那種憋屈地喘氣聲。
劉滿屯和胡老四倆人對視一眼,還真他娘的有人在橋底下刨土呢。這大半夜的的會是誰呢?據楚懷
,那堆石料就埋在了小橋下麵,這條渠除了夏天的時其它三季都是乾的,下麵雜草茂盛,蛇鼠蟲類聚集藏身的地方,平時人們誰沒事兒乾跳到乾渠裡頭乾啥?況且那渠上的小橋也不高,橋孔最高不會超過兩米,寬不足兩米,下麵又有那麼多雜草,平時根本沒人理會這種地方。
今晚上卻突然有人來這裡挖土,這事兒就有些蹊蹺了啊。難不成是彆有他人,也知道了橋底下埋著兩尊石像敲碎了地石料麼?
“誰在橋下頭?”劉滿屯張嘴喝道。
“出來!”胡老四也出口喊起來。
橋下沒有回話,粗重的喘息聲依然從橋底下傳來。一陣微風吹過,渠邊兒繁茂的枯草葉子晃動著,摩擦出沙沙的響聲。
劉滿屯拎著鍁就衝了過去,站到橋和渠邊兒那個拐角處,衝著下麵喊道:“趕緊出來,再他媽不出來老子用鍁劈了你!鬼鬼樂樂的乾什麼呢!”
“我,是我……”橋底下終於有人回了話,隨著說話地聲音,一個身影從橋底下貓著腰鑽了出來,就站在渠下麵尷尬的說道:“老四,滿屯,你們倆來這兒乾啥?”
胡老四和劉滿屯愣住了,他娘的怎麼就沒想到郭明呢?
照理兒說,年前那天晚上在東堤上,就是郭明被臟東西附了身,然後咬了楚懷寶和趙保國,最後被劉滿屯和趙保國二人暴打一頓。
既然楚懷寶這次瘋已經和這堆石料牽扯上了關係,那麼就應該懷疑到郭明有可能還會遭到邪物地禍害啊!
隻不過,胡老四和劉滿屯以及趙保國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楚懷寶給吸引過去了,完全疏忽了郭明這個人。
眼下郭明三更半夜的鑽到了西渠的小橋底下,這事兒本就古怪,再說橋底下可是埋著那堆石料地。劉滿屯和胡老四立刻就意識到郭明八成他娘的又讓臟東西給上了身。問題是……現在的郭明看起來好像沒什麼鬼上身的詭異跡象。
劉滿屯舉著,刃指著郭明,瞪著眼沉聲問道:“郭明,你大半夜的跑到這橋底下乾啥來了?”
“沒,沒乾啥啊?”郭明無辜的攤開雙手。
“放屁,快點兒說,你來這兒乾啥地?”胡老四厲聲嗬斥道。
郭明大概覺得確實也隱瞞不過去了,便尷尬的說道:“俺孩兒他娘這兩天老是犯症,老太太今兒早上在家裡偷偷燒香請神問了下,說是這橋底下有倆石頭人成了精,壓住孩兒他娘地心脈了,結果就一直犯症,讓俺把這橋底下的石頭人刨出來,送到西崗子,找個高點兒地地方放下,再燒點兒香,準保孩兒他娘的症就好了。”
胡老四和劉滿屯倆人傻眼了,怎麼就這麼巧合麼?這他媽兩尊石像,真成精了啊?
村裡人都知道,郭明他老娘以前就是個神婆,整天神神叨叨地,鼓惑嚇唬著村裡一幫老太太和老娘們兒小媳婦兒燒香磕頭。幾年前四清運動開始後,也曾經被批鬥過,文革開始後,對她的批鬥教育更是沒完沒了,這些年村裡基本上已經杜絕了燒香拜神的那套把戲。郭明娘也被批鬥教育的怕了,不敢再搞那些迷信活動。她心裡清楚,自己所做的那些多半都是糊弄人騙吃騙喝騙點兒錢,當然……偶爾還是有點兒靈驗的。
胡老四皺眉說道:“那你乾嘛非得大半夜的來這兒刨石頭人?”
“白天我不敢來啊!”郭明委屈的說道:“怕讓村裡人知道了不好,老太太這些年被批鬥的怕了,我也害怕啊!”說到這兒,郭明突然想到麵前這位劉滿屯,那也是曾經批鬥老太太的頭目啊,於是趕緊哭喪著臉近乎哀求般的說道:“滿屯,滿屯,我們這也是為了孩兒他娘好,你可彆再批鬥俺老娘,要是實在是生氣,就,就把俺捆起來遊街也行……”
聽了郭明這一番話,劉滿屯和胡老四倆人長舒了口氣。聽這話裡的意思,再看郭明的模樣,八成不是說假話呢,起碼,這小子目前還沒有鬼上身。劉滿屯放下鐵,擺手說道:“沒事兒沒事兒,這是能夠理解的,我們黨的政策一向是寬大的,情理之中的事兒不會過於追究,我不會把你的事兒說出去。”
“那就太感謝了,太感謝了。”郭明趕緊點頭哈腰,感激的不行不行的,隨即又抬起頭惑的看著渠上麵站著的胡老四和劉滿屯,問道:“哎,你們倆這大半夜的來這兒乾啥?”
“這……”劉滿屯頓時猶豫起來,自己剛才說話還義正詞嚴有模有樣的教育人家呢,現在倒好,自己該怎麼解釋今晚上的行為呢?
胡老四直截了當的說道:“不跟你廢話了,我們就是衝著那倆石頭人來的,哦對,就是年前東地那邊兒刨出來的倆石頭人,後來不是被砸碎了麼,楚懷寶犯神經的時候給偷回家,又埋到這橋下頭了,今晚上我們的把那些石頭給刨出來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