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一個人要倒黴的時候,喝口涼水都會塞牙。這有點兒誇張,但是說的確實很有道理。
徐金來自從來到了雙河村,似乎就一直在倒黴,而且倒黴的原因以及結果,都是因為劉滿屯。本來過年的時候,就因為莫須有的原因,劉滿屯痛揍了他一頓,大年三十兒晚上又喝醉酒給他弄了個下不來台麵。徐金來氣憤不已略施小計,讓劉滿屯挨了打,自己又去假裝做了次好人,還得到了劉二爺及村支書羅宏的讚賞誇獎,有幸在大年初一的時候到劉二爺家做客。
本以為當時劉滿屯也表示了歉意,又在一起當著長輩以及村乾部的麵,倆人互相諒解,算是和好了。徐金來認為無論劉滿屯心裡是為什麼對自己有成見,隻要有了這樣的一個新的好的起點,總可以慢慢的培養起來感情的。可他怎麼都沒想到,不管自己如何的表現,如何的去示好,劉滿屯就像是天生上輩子和自己有仇似的,處處跟自己過不去。平日裡劉滿屯在村裡麵不管對誰,都是冷冷默默淡淡,很少說一句話。可隻要碰見他徐金來,尤其是當著其他人在跟前兒的時候,劉滿屯總會突然蹦出幾句話來擠兌徐金來,每每讓他下不來台麵,丟臉丟份兒。
這讓徐金來內心中無比的惱恨和無奈,甚至差點兒就對自己的計劃要徹底灰心失望了。不過每次被劉滿屯擠兌之後,總有在場的村民或者其他人事後勸慰他,說劉滿屯就是這麼個怪人,心眼兒還是蠻好的,而且沒有惡意的,隻是說話不好聽而已。
徐金來除了生悶氣,也不好說彆的,心裡麵很苦惱,怎麼也想不通到底自己哪兒做的不對了,把劉滿屯惹得如此記恨自己。可村裡其他任何人都說自己表現很好,包括劉滿屯他的爺爺、弟弟妹妹們,都對自己很有好感,這一點徐金來絕對的相信,彆人對他的好感都是真摯的發自內心的。
如果這一切還算不上倒黴,隻是生活在**他磨練他的意誌的話,那最近幾天的事兒又該怎麼解釋呢?
連日來,晚上一下工回到知青宿舍,麻煩就來了。鄭國忠和肖躍二人總是來故意找茬:
躺在炕上呢,鄭國忠在距離炕邊兒有三米多遠的桌子前喝著水,卻很不小心的把一碗水給灑在了徐金來的臉上;
很好心好意的主動打掃屋內衛生之後,肖躍竟然說自己丟了手表,愣說是徐金來給偷走了,其實大家夥兒都明白,他肖躍有個屁的手表啊?就算是真有,那也指不定是他打哪兒偷來的,他從北京來時帶的那塊兒手表早就換成酒肉吃喝掉了;
吃飯的時候,鄭國忠很不小心的打了個噴嚏,恰恰噴的徐金來碗裡全是鼻涕;
肖躍不小心把徐金來剛吃了兩口飯的飯碗給弄到了地上;
鄭國忠睡覺時夢遊,在徐金來的臉上狠狠的踹了幾腳;
肖躍半夜做夢尿急,一泡尿灑在了徐金來的臉上;
……
林林種種各種奇怪的不小心,純粹故意的拋到了徐金來的頭上。徐金來怎麼能不生氣呢?可是每每隻要稍稍有點兒不滿和抗議,便會遭到鄭國忠和肖躍倆人橫眉瞪眼的怒罵,接著便不由分說的毆打……
男女知青們都看不過眼,覺得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麼?
於是聯合起來把狀子告到了村支書羅宏那裡,羅宏氣得差點兒沒蹦到房子上去,指著鄭國忠和肖躍倆人的鼻子罵了一個鐘頭。事後鄭國忠和肖躍倆人卻像是沒事兒人似的哼著小曲兒躺在炕上睡覺,下地乾活兒的時候極度熱情的和每一位村民們打招呼,親熱的不行不行的。
摸著良心讓鄭國忠和肖躍倆人想想,彆說彆人看不過眼,他們倆也覺得這些事兒做的實在是不地道。起初還覺得挺好玩兒的,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無聊透頂就當是解悶兒了,可次數多了,良心就過不去了。徐金來是大家公認的老實人,欺負他簡直就是件丟份兒的事兒,而且每次還都是用各種無恥卑鄙惡劣的手段找茬。
這也是無奈之舉,想要揍人家徐金來,總得有個原因是不?總不能好好的上前二話不說,毫無來由的揍人家吧?
為此倆人專門兒私下裡找到劉滿屯,用幾乎哀求的口氣說道:“哥哥哎,親哥哥,咱哥們兒不是不幫你的忙,實在是不能再這麼乾下去了,太他媽丟份兒了,惡人做到我們這份兒上,真他媽壞的流油了都……”
劉滿屯說:“那要不你們跟他好好做做思想工作,讓他主動離開咱們村兒算了。”
“我說滿屯,你小子也忒不地道了,不乾不乾,以後你自己去揍徐金來吧。”鄭國忠揮著胳膊嚷嚷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丫整個兒就是在利用兄弟們的感情,壞人讓我們來做,好人你來當。”
“我當好人了麼?”劉滿屯問道。
鄭國忠不說話了,肖躍氣呼呼的說道:“那你乾嘛不自己動手啊?實在不行我們告訴他彆去找吳梅丫不就行了?再說了,人家也不一定就是對吳梅丫有那種想法,也怪我們倆嘴賤,瞎他媽咧咧的,結果讓你給信了。”
肖躍和鄭國忠對當初的那句很犯賤很無聊的扯淡話後悔的牙癢癢。
劉滿屯麵無表情語氣卻很無奈的說道:“我這也是沒辦法,你們知青與知青之間有矛盾,就算是村支書也隻能把你們訓斥一頓,還能把你們怎麼樣呢?可是我不行,我要是這麼乾的話,你們也知道,村支書會告狀到我們家,我爺爺會生氣,會揍我,揍我不要緊,我爺爺歲數那麼大了,氣壞了身子多不好?”
鄭國忠和肖躍倆人啞口無言,心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可再讓他們去欺負徐金來,他們實在是做不出來了,肖躍說道:“滿屯,要不乾脆這樣,我們倆先給徐金來做做思想工作,當然了,我們絕對不會提及你,如果還是做不通他的思想工作了,那也隻有你來明確的告訴他,老子就是看你不順眼,你不離開我就玩兒死你!怎麼樣?”
“行。”劉滿屯很爽快的答應了,其實他心裡蠻不
的,可是不答應又能如何呢?這些天來鄭國忠和肖已經厚顏無恥的做的足夠了,絕對對得起他劉滿屯了,便是劉滿屯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事兒不地道,讓鄭國忠和肖躍做了壞人,可是結果卻始終沒有達到自己所願。看來還得另想其他辦法啊。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後,鄭國忠對程昱和童遠說道:“哎哎,我說哥倆,你們先出去走走,我們和徐金來同誌有些話要說。”
程昱和童遠疑惑的看著鄭國忠和肖躍,然後又把很同情的目光投向了徐金來,心想這倒黴孩子,又要挨打了。
誰也沒想到徐金來卻說道:“算了,有什麼話咱們去外麵說吧,要不到河堤上去,那裡人少,有啥事兒村裡人也不知道,互相都留個麵子。”
“嗯?”鄭國忠和肖躍倆人都愣住了,心想這小子今兒個是怎麼了?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說出這麼硬氣的話?這不免讓鄭國忠和肖躍倆人想起在北京當頑主的時候,兩夥人要茬架時,總會約個地點,然後各自招兵買馬,領著一夥人過去大戰一場……*,徐金來竟然也敢茬架約戰了!
肖躍琢磨著這小子是不是覺得每次在屋子裡挨打挨揍太丟麵子了,所以這才要選個僻靜的地方挨打?讓彆人看不著?於是他冷笑道:“徐金來,我們隻是有事兒和你談談,你不用害怕,不揍你。”
“其實……我也很想和你們好好談談了,所以才想著找個安靜點兒的地方,好好談談。”徐金來淡淡的笑道。
“嗬嗬,好啊,那咱們就出去溜達溜達,到河堤上好好嘮嘮。”鄭國忠站起身走到徐金來跟前兒,使勁兒的拍了拍徐金來的肩膀,附身在他耳旁低聲說道:“小子,你有種,我給你單挑的機會。”對於鄭國忠來說,徐金來剛才的話已經是在明顯挑釁了,這是鄭國忠無法忍受的。
徐金來淡淡的笑道:“還行。”
鄭國忠和肖躍冷笑著往門外走去,徐金來走在後麵。程昱和童遠攔住徐金來,低聲的勸阻著他不要出去,在程昱和童遠看來,徐金來這樣的老實人出去的話,絕對會讓人揍成豬頭的,彆說倆人,就是鄭國忠和肖躍其中任何一個人,也能輕而易舉的乾掉他。徐金來隻是微笑著搖頭拒絕,然後推開倆人阻攔的手,表情平靜的往外麵走去。
是的,徐金來再也無法忍受了,他也是個有著一腔熱血的年輕人,而且一身的功夫和術法,豈能任憑彆人就這麼一直騎在脖子上拉屎呢?本想著今天晚飯的時候,如果倆人再找茬,自己就主動開口約戰,到河堤上好好的把倆人收拾一頓,收拾到什麼程度?讓倆人徹底心服口服怕了自己,連個屁都不敢再放,而且回來還得給自己保密的程度!
可他沒想到這頓飯竟然平平靜靜的吃完了,倆人卻要和他好好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