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若非是張敏真心實意,且很大膽很無所謂的表示了自己對於命運的無畏坦然,劉滿屯也不一定就會很真切的付出感情,因為他除了擔心再次受到傷害之外,更多的是擔心冥冥中的上蒼,會因為他地靈的命運,而降下災難給彆人。
宋曉梅的瘋癲,就是一個很顯而易見的例子。
雖然,我們不能夠確定宋曉梅的瘋癲,以及她所遭遇的家庭變故,是否就是因為曾經和劉滿屯有過那麼一份感情,所以上蒼給她降下了災難。
但是劉滿屯卻總心裡如此肯定,如此內疚和自責。
“如果每一個人,親人、朋友。都能夠像宋曉梅那般,很決絕的斷絕掉和我的關係,我一定不會責怪他們,也許”我會更輕鬆吧?”
劉滿屯如此在心裡想著,不過”真的斷絕掉關係之後,他們就能夠安全了麼?
劉滿屯蹲在北地的田埂上,深深的吸了口煙,苦笑著自言自語道:
“我活的,真他媽窩囊!”
說完這句話,劉滿屯忽然想起了張敏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說他是一個自私的人,有的時候隻是按照著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好心,去行事為人。卻根本沒有顧及到過彆人的想法。尤其是至親的人,真正關愛著他的人。
我自私麼?劉滿屯捫心自問。他搖了搖頭,自私的人,就會放開所有對於彆人的擔心,而選擇自我開心的生活下去,哪管他人的安危呢?
可是再想想自己的親人,劉二爺、趙保國小毛”自己的朋友,鄭國忠、肖躍、張敏”他們都曾經說過類似的話,大致的意思就是如果真的有命運安排好了的人生,那麼每一個人的遭遇甚至是死亡,又怎麼能怪罪在他劉滿屯的命格上呢?
那是他自己命不好,命不夠硬,才會倒黴,而這與劉滿屯的命再誣誣四友發布,凹肌肌0此話有理,說起來劉滿屯的親人似乎命格都夠硬的,比如劉二爺,比如趙保國和小毛,劉二爺早早的就被人傳說為天上的星宿下凡,而趙保國更是被算命的羅祥平以及神棍胡老四認為是八字硬鬼神敬,小毛更彆說了,天生的天煞孤星,根本不忌與劉滿屯那地靈的命格,他們依然活的好好的,不是麼?
所以這些至親的真妥關愛著他劉滿屯的人,才會在勸慰劉滿屯的時候。說出上麵的那些話。
想到這裡,劉滿屯不禁有些疑惑和矛盾起來,自己還真的”很自私了。
味的消沉,低沉,悲觀,沮喪。麵對著一次次突發的危險的事件,他始終都在保持著個人的想法,儘可能的想要避免自身命運給彆人帶來的傷害,然而矛盾中他卻一直都無法讓自己鐵了心,徹底寒了心,去擺脫所有的親情關係,以求沒有人被自己所連累。
然而既然你無法這樣狠下心來,那又何必整日裡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直就這麼消沉悲觀下去呢?
這何嘗不是對所有關心自己的人。一種傷害呢?
劉滿屯坐在了田埂上,絲毫不覺得**下麵的泥土是多麼的冰涼浸骨。任憑寒風撲麵,寒氣入體,,他的頭痛了起來,並不是曾經遭遇到的盅毒帶來的那種讓人難以忍受的痛楚。
隻是一個個矛盾的想法,重重疊疊,交叉摻雜在一起後,帶來的那種讓人糊塗到腫脹的痛感。
從麥田中捧起一捧積雪,使勁兒的揉搓在滾燙的臉上,積雪化水,冰涼刺骨,讓劉滿屯稍稍清醒了一些。
南邊兒路口處,一個穿著邋遢的中年男子從橋頭走來,遠遠的看到劉滿屯的身影,便招呼道:“滿屯,這大冷天跑到這兒乾啥?去你家裡也沒找著你,二爺也找你說有事兒跟你說呢。”
劉滿屯扭過頭來,強作笑顏,招招手說道:“胡叔,你咋來了?
我想一個人兒坐會兒。”
來人是胡老四,如今頭頂上那個四類分子的帽子,已經摘了下去。下地乾活兒也有工分了,隻不過生活依然很拮據,畢竟他獨身一人。前些年又一直沒有賺取過一分錢,隻是將將就就的有口吃的罷了。
“嗨,找你說說話,你這回來後。咱倆也沒在一塊兒嘮嘮。”胡老四說著話已經走到了跟前兒,蹲下身點上一鍋煙,吧嗒了兩口說道:
“有心事兒?”
“沒啥。”劉滿屯苦笑著搖搖頭。
“唉,不還就是那點兒破事兒麼?”胡老四臉上很稀罕的露出了一副很無所謂的表情,說道:“在外頭轉了一圈兒還是回來了,就彆想那麼多了,踏踏實實過下去,彆老是把自己當成什麼特殊的人,彆想著自己個兒是地靈,會害了彆人,”
劉滿屯打斷了胡老四的話,說道:“可我,確實是地靈。”
“可你現在”不僅僅是地靈,地靈沒魂兒,你有,所以你是斤小人。”
劉滿屯一怔,眉頭皺了起來。他想到了多少次自己不受控製般的說出的話做出的事兒,想到了古彤很肯定的說過關於他擁有著兩種甚至三種截然不同的意識,在控製著他的身體以及思維。
也許這就是所有矛盾的最終出發點。兩種意識在互相做出不同的思維想法,一個意識一直都是無所謂很爽快的思維,而另一種,卻是幽幽鬱鬱低沉悲觀的思維。
曾經的矛盾是地靈與自導意識的衝突,如今卻是靈魂與地靈之間的執。
至於如何去融合這種矛盾的衝突,決定權在哪裡?又是哪一種意識在旁觀著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識衝突著。爭執著呢?
似乎知道劉滿屯在想著什麼。抑或是胡老四隻想著勸慰一番劉滿屯。他吧嗒著煙鍋,含糊不清的說道:“啥事兒想開了,就沒事兒了,就怕你自己想不通,整天害怕這個擔心那個的,那就複雜了。”
“哦”劉滿屯長出了一口氣。他豁然醒悟,決定權,在我,而之所以矛盾,就是因為“我”站在旁觀者的立場上,去判斷著另外兩種意識的思維,誰是正確的,誰是錯誤的。卻始終無法做出正確的抉擇。
胡老四在鞋幫子上磕打乾淨煙鍋。站起身說道:“回吧,劉二爺還在家裡頭等著你呢,老爺子這兩天心情不怎麼好,八成是因為你的事兒,唉。”
劉滿屯答應著從田埂上起身。和胡老四並肩往村裡走去。
“受了十幾年的罪,這個瞧不起那個看不上的,做牛做馬都落不了個好,連我自己都沒想過,挨到了現在,嘿,咱也平反了,哈哈,有些人受不過,就自殺了,現在他們在地底下也不知道後悔不後悔”
胡老四有些爽朗的笑著說道,一邊兒走著,一邊兒若有深意的看了看劉滿屯腦海中有了一絲明悟,微笑著點了點頭。
也許是多年來一直都承受著屈辱的壓力,胡老四一直都是一種畏畏縮縮的模樣,從來沒有表現出過如此爽朗的一麵。所以今天他的表情和話語,讓到滿屯頗有些驚訝和欣喜,同時他也從胡老四的話裡麵,想到了一些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