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撥通了福特的電話,他剛吃完早飯在片場。
“安德烈,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今天的《紐約時報》你看了沒有?”
“看了!快被氣死了!這狗娘養的英國大使要是被我碰到,我非一槍崩了他不可!”福特很是憤怒。
“我起草了一份抗議宣言,要在明天的報紙上發,你簽不簽名?”
“太好了!當然簽!”福特叫道。
“好,你順便給協會裡的成員打電話,叫他們凡是答應署名的告訴我一聲。”我笑嘻嘻地掛了電話。
甘斯被我搞得快懵掉了:“老大,這件事情雖然挺氣人的,但咱們也不必摻和進去吧。你還是想辦法把那個劇本弄好吧。”
“誰說這和我們的劇本沒關係,你們就等著看好戲吧,我們的這部電影,會因為這次的事件,把全美民眾拉進我們的電影院的。”我得意道。
次日上午,《紐約時報》的同一位置,刊登了整整一個版麵的抗議宣言。簽名的人,幾乎包括了好萊塢所有知名的人。導演協會的人自然不用說,其他行業的人,包括馬爾斯科洛夫、萊默爾這些電影業的大亨的名字也出現在上麵。
這份宣言是我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起草的,在宣言裡,我把英國大使臭罵了一頓,稱英國人的這次不負責任的行為,是典型的“強盜宗主行為”!
“他們在心裡、在骨子裡還把美國看成是他們的殖民地,他們忘記了當初把他們從美洲趕回老家,讓他們的星條旗在這片土地上墜落的,是什麼人!”
“我們要用拳頭讓他們記起當初的疼痛,記起像狗一樣低頭在獨立條約上簽名的樣子!美國人民需要友誼,但是不會接受強盜的友誼!”
“在這件事情沒有得到解決之前,美國電影人不會放映英國的任何一部電影,也不會把任何一部電影輸入英國!我們要以電影為武器,向強盜宣戰!”
宣言裡,全是這些直接宣戰式的話語。
我了解美國人的心理。雖然一戰過後,美國一躍成為世界上數一數二的大國,但是英國人除了表麵上對美國人客氣之外,內心還是把美國人看成是流氓和清教徒的後代,而這,也成了美國人心底一根極為敏感的神經,如果動了它的話,美國人會發像發怒的公牛一般不顧一切地爆發起來。
果然,事態的發展完全在我的預料之內。英國大使的那篇文章本來是想呼籲兩個國家的和平,但是在民眾看來更像是挑釁。我們的這篇宣言,一經刊出,立刻在社會上引起了強烈的反響。
這份宣言把美國人憋在肚子裡想說的話說了出來,替他
一口惡氣,所以受到了熱烈的歡迎,以至於示威遊行,打起的條幅上,都會摘取其中的語句。
抗議的怒火從加利福尼亞州開始蔓延,先是西部五州,然後擴展到中部,最後連東部的民眾,+門,學生罷課,據說連清潔工人都被發動了起來。
在民眾的巨大壓力之下,聯邦政府承受不住了,緊急召開會議,開始和英國人交涉談判。
在全國都卷入這場風暴中的時候,我卻躲在辦公室裡開始寫劇本。
夢工廠裡的人,看見我把辦公室的門關上,看見吉斯站在門口守著,個個欣喜異常。他們知道幾天之後,一個劇本肯定會出現在大家的眼前。
現在,我的每一部電影幾乎都要找到由頭。有了由頭,和社會上的敏感焦點話題搭上關係,就會占領先機,《吸血鬼德古拉》就是這樣。
這次美國和英國發生的政治衝突,引起全國的怒吼,如果拍出一部與英國抗爭的電影,加上又是有聲,絕對會讓美國人如潮水般湧進電影院。
這樣的電影,我首先想到了獨立戰爭,無論是從題材,還是從民族感情上說,沒有比這個時期的曆史更讓美國人有自豪感,更能打動他們的了。
但是經過長時間的考慮,我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原因很簡單,首先米高梅的《華盛頓》雖然進展很慢,問題層出不窮,但是今年肯定會出來。這部電影的曆史背景就是獨立戰爭,我如果再拍的話,會有所衝突,怎麼說人家也是800投資的大片。另外,這幾年,關於美國曆史戰爭的電影太多,彆的不說,像去年的《南北戰爭》還有其他的一些相同題材的電影就有十幾部之多,我的《色戒》也是以南北戰爭為背景,美國就這麼點曆史,翻來覆去地拍,實在是讓觀眾有很免疫力。
排除了拍美國與英國鬥爭的曆史片,我不得不把視線轉移到國外。
這個時候,一部電影的名字浮現在我的腦海裡,久久不散。
梅爾
這部電影講的就是蘇格蘭反對英國國王的故事。激蕩人心的情節,糾纏的故事,還有威廉駭了全世界人的心靈,在題材上絕對能引起曾經也是英國殖民地的美國人的情感共鳴。另外,裡麵優美綿長的蘇格蘭風笛,還有蘇格蘭高原上的風聲,如果在電影裡出現的話,我簡直不能想象,到時候觀眾會有怎樣的反映。
內心被激情充溢的我,拿起筆的那刻起就很難再把筆放下。腦袋裡全是那部電影的鏡頭,蘇格蘭的風笛聲回蕩在我的耳邊,威廉怒吼回蕩在我的耳邊,還有戰場上的衝殺聲,無數蘇格蘭人衝向英軍時倒下的身影。辦公室裡很靜,隻能聽到打字機的啪啪聲,外麵的世界一下子變得和我沒有了任何關係,我仿佛置身於當時的蘇格蘭,被憤怒和鮮血充斥的蘇格蘭,硝煙在我身邊燃起,還有高地上呼嘯而至的大風。
兩天兩夜,不眠不休,除了吉斯偶爾送飯進來,沒有人敢打擾我。
第三天的下午,我敲完劇本的最後一個字,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從椅子上站起來,對麵鏡子裡出現的,是一個眼睛裡滿是血絲,頭發蓬亂胡子拉連我自己都快認不出的男人。
“吉斯!吉斯!”我大聲叫了兩聲。
吉斯趕緊把門推開,見我呆呆地坐在那裡,吃了一驚。
“怎麼了,老板!?”吉斯被我這幅模樣嚇得不輕。
我艱難地對他笑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扶我起來,我站不起來了。”
吉斯這才回過神來,走過來把我攙了起來。
在房間裡走了幾圈,我才感覺到自己的雙腿慢慢恢複過來直覺,吉斯又下樓去給我弄了點吃的上來。
胡亂地吃了點,我叫吉斯把斯登堡他們叫來。
“老板,寫成了?!”還沒有進門,就聽見斯登堡的聲音從老遠的地方傳了過來。
格裡菲斯第一個進來,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老板,劇本在哪裡?!”
我無力地指了指打字機。
格裡菲斯一個健步衝了過去,一個伸腰就把劇本抓到了手裡,後麵闖進來的斯登堡和都納爾急得在他旁邊滴溜溜亂轉。
“怎麼樣,大衛?”見格裡菲斯看完了劇本,我問道。
格裡菲斯把劇本交給斯登堡,來到我的跟前沉聲說道:“老板,有了這部電影,今年的哈維獎頒獎典禮上,絕對是我們夢工廠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