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很驚訝!
當我繞了一圈讓他下定決心不調東北軍8萬精銳入關之後,依然告訴他那8萬精銳還得調動的時候,這位少帥看著我睜大了眼睛。
“安德烈,你給我說明白點,那八萬人調到哪?”這個時候,在張學良的眼裡麵,我十足算得上一個優秀的幕僚了。
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不管是脾氣上還是這段時間的交往上,他對我都是十分的信任和讚賞。
而今天,我的一番分析更是讓他倍感鼓舞。
“大哥,我剛才不是提醒你了嘛。”我笑了笑,捧起了手中的一杯茶。
張學良看著我,愣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笑容來:“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讓我把這8萬精銳調到遼寧去?”
我嘿嘿笑了起來:“聰明!遼寧乃東三省之門戶,更是擺在關東門麵前的一個跳板,隻要占據了這個跳板,他們自然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進軍東北,而如果戰事發生,他們也肯定會在這個地方先生,隻要在這裡給日本人迎頭一擊,那必然會很大程度上殺殺他們的威風進而影響日本國內上層之決策。現在沈陽雖然有駐軍,但是恐怕還是有些薄弱的。”
張學良聽完了我的話,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皺著眉頭在房間裡麵踱起不來,這個三十剛出頭的年輕人,有著超乎他年齡的深沉和成熟。
“這個,能讓我考慮考慮嗎?你要知道,我不想和日本人起衝突,即便是打起仗來,我也不希望。”張學良笑了起來。
他的心思,我很明白。
說到底,他並不敢冒險。對於他來說。現在最需要對付的,就是石友三,我所提出的南北夾擊的辦法,現在還沒有去實施,並不知道有沒有操作性,即便是這個計劃行得通,那8萬精銳他也不能夠說調動就調動,畢竟看得出來他對日本人始終都有著一種忌憚。這種忌憚,讓他不太想和日本人起衝突,估計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日本人維持現狀。
這個,我還是明白的。
所以我點了點頭,便不再去說。
哈哈哈哈哈。就在我低頭喝茶地時候,張學良笑了起來。
我抬起頭,發現他看待我的目光分外的詭異。
“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我詫異道。
“安德烈,要不是你一頭金發雙眼澄碧,我還真的以為你是個中國人。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你說你對中國的事情怎麼就那麼的懂呢?”張學良看著我。裂了咧嘴。
“這個……我本來就是個中國通,不然也不會跑到中國來考察。”我聳了聳肩膀,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不管你是美國人還是中國人,至少不是敵人,這簡直是我們的大幸。這段時間我也沒有什麼事情,就在這裡看看你的廠衛軍怎麼訓練我地王牌旅吧。”張學良坐下來。長出了一口氣。
“你沒有事,我可有事。”我眯起了眼睛。
“你有什麼事情?”張學良轉身道。
“你是少帥,哪知道我們這些人的苦。我們可是靠拍電影吃飯的,自然是要拍電影了。”我笑了起來。
“那更好了,我還沒看過彆人怎麼拍電影呢,這一次,我也來開開眼。”張學良興奮了起來。
這部電影,在我的拍攝大綱裡麵,基本是上是兩條線索的,一條線索自然是九.一八。另外一條線索。則是戰爭之下普通中國人的生活。前一個線索基本上都是需要實地拍攝的,也就是說需要大量的紀錄鏡頭,現在基本上是不太可能拍攝的,而後麵的一個線索,則完全可以著手進行。
這幾天,我已經讓費穆在周圍尋找可以拍攝地地點,他和蔡楚生把周邊跑了個遍。然後在山區的旁邊找到了一個讓我滿意的村子。我們的劇組直接就開到了那裡,在那裡搭起了片場。接下來的幾天。那個原本安靜的小村落就喧鬨了起來,劇組的人本來就已經夠多的了,加上張學良也要親眼看看電影怎麼拍,所以他也摻和了進去,他一出現,什麼警衛呀、護衛隊呀也都得跟著,搞得小村子雞飛狗跳。
這部電影地女主角是璿子,除了璿子之外,阮玲玉、胡蝶、金焰、張織雲等人全都參加了進來。拍攝的場景都是普通的生活場景,加上金焰等人都是經驗豐富的演員,所以拍攝起來十分的順利。
我唯一擔心的,就是璿子。
十二歲的璿子,機關從小就在歌舞團裡麵長大,歌唱得極好,但是演電影卻是第一回。
第一次拍攝,璿子緊張得滿臉是汗,一開拍,結結巴巴一下子把台詞全都給忘光了。
張學良在後麵捧腹大笑,樂得差點從椅子上翻了過去,接過得了我一陣白眼。
為了啟發璿子,我是費勁了腦汁,可是第一個鏡頭ng了十幾次之後,我叫停了。
“哥,我是不是很笨呀?”璿子走到我跟前,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
我抬起頭,看見她那傻傻的樣子,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我笑,她也笑。
在陽光之下,俊美的璿子笑容是那麼的迷人。
“璿子,過來,我告訴你應該怎麼演?”站在我身後地張學良衝璿子招了招手。
這段時間下來,他和璿子和混得很熟,本來他就是個童心未泯地人,而且璿子這麼招人喜歡,沒有人不願意招惹她。
“怎麼演?”璿子走到張學良的跟前認真地問道。
“你站在台上唱過歌不?”張學良笑了起來。
“唱過。”璿子點了點頭。
“那時候下麵是不是有很多人?”
“有。可多了。”璿子必壞了一下。
“那時候你怎麼不緊張呢?”張學良問道。
璿子想了一下道:“那個時候我好像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那些人在那裡。”
“對了。一樣的呀,你把我們這些人當成不存在的,不就行了嘛。就像你站在台上唱歌一樣。”張學良笑道。
璿子的臉上立馬燦爛起來,一溜小跑跑到我跟前,昂起下巴對我道:“哥。我再試試!”
看著她滿是自信的小臉,我點了點頭。
接過一開拍,這個鏡頭一遍過。
“如果不打仗,我覺得我也可以成為一個不錯的導演。”張學良走到我跟前,對我吐了吐舌頭。
“要不咱們倆換換,你把你地少帥給我,我把我地導筒給你?”我把手中的導筒遞給了張學良。
“死洋鬼子!用個導筒就要換我地少帥,也太狡猾了吧!”張學良白了我一眼大步流星地走開了。
“雙喜。你不看拍攝了!?”看著他的背影,我大叫了起來。
雙喜是張學良的小名。他出生的那天,張作霖正好打了個大勝仗,覺得是雙喜臨門,就給張學良取了這樣的一個小名。
這麼多年來,除了張作霖和家人之外,還沒有人叫過這名字。
有時候我也開玩笑地叫張學良小名,他不生氣,反而很是高
“我可不能整天耗在你這裡,我得去訓練軍隊呢!”張學良頭也不回。一邊走一邊揮舞著手,十分地滑稽。
“這個少帥,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一個人。”站在我身邊的費穆看著遠去的張學良,笑了起來。
這段時間的交往,尤其是他們近距離地和張學良生活在一起之後,原本在他們心中的那個東北少帥的形像完全得到了改變。
在他們眼裡,張學良是一個很有人情味的人,也許。這也是讓那些東北軍擰成一股繩的原因之所在吧。
我們的電影,拍攝地進度非常之快,工作進展得順利,讓劇組裡麵的人心情大好。
“老板,咱們什麼時候去東北呀?”這一天下午,拍完了一個鏡頭之後,我宣布休息,蔡楚生走到我旁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問我,我問誰?等等吧,等局勢緊張了起來。我們就可以去東北了。”看著這家夥心急火燎的樣子。我笑了起來。
現在才是7月,距離九.一八還有一兩個月呢,急個屁。
在我們拍電影的這段時間,我也陸續從達倫.奧利弗那裡麵得知了東北軍的那個王牌旅的訓練情況。這個旅的人本來就是各旅抽掉出來的精銳,個個都是久經沙場之人,所以磨合起來很是迅速,廠衛軍交他們地。除了武器的使用之外。還有他們在美國接受到的一些列的搏擊等訓練,這幫東北軍同樣學習迅速。
在短短一周的時間之內。這些東北軍就已經熟悉了龍式衝鋒槍,對廠衛軍交給他們的一些訓練,他們雖然不能坐到嫻熟,但是基本上有鼻子有眼了。
這種速度,讓達倫.奧利弗都為之佩服。
“中國人真是厲害,比我見過的所有國家的人都能夠吃苦!”這是達倫.奧利弗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中國人本來就是一個能夠吃苦的民族,加上這些人又都是東北人,所以自然會讓達倫感慨萬千。
張學良告訴我,這麼一搗鼓,新成立地這個王牌旅地戰鬥力,比起一般的旅至少上升了不下十倍。
他說的這話,我是搞得不太懂,我的軍隊中的一些事情,還是不太清楚的。
吃完了晚飯之後,劇組裡麵的人都各自忙活各自地事情了,因為晚上沒有拍攝任務,所以大家很輕鬆。有地人去睡覺了,有的人聊天,我則和璿子、霍爾金娜一幫人在村前地一條消息旁邊納涼。
這個時令,白天天氣很熱,但是到了晚上。山區裡麵的氣溫就變得涼爽了起來。
我躺在草地上,看著璀璨的夜空,聽著蟲鳴,心情舒暢。
“安德烈,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拍完電影回去呀?”霍爾金娜對我道。
“沒那麼快,估計至少得好幾個月呢。現在才剛剛開了個頭。”我回答道。
霍爾金娜就不說話了。
“怎麼,想家了?”我問道。
“有點想亞蓋洛了。”霍爾金娜笑了笑。
“霍爾金娜,我答應你。儘快拍,這邊拍完了,那邊我們就走,好嘛?”我摟住了霍爾金娜。
霍爾金娜白了我一眼,推開了我地鹹豬手,低聲道:“彆動手動腳的,璿子還在旁邊呢!”
我看了看璿子,她躺在草地上,沒有聲息,不知道是真的睡著了還是裝睡。
我們正在嬉鬨著。就看見一個車隊浩浩蕩蕩地駛進了村子。
“有人來了。”霍爾金娜道。
“估計是軍營來人了。”我笑了起來。
時候不大,果然見一群人走了過來。
走在最前麵的是張學良,在他旁邊的,還有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我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有了。
我認識這個人,就在上海。
“你這家夥倒是會享受,跑到這裡麵納涼。”張學良看到我,擠吧了一下眼睛。
“這裡比北平城涼快多了。”我站起來。然後朝張學良旁邊的那個人伸出了手:“戴笠先生,我們又見麵了。”
“柯裡昂先生,你比咱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瘦了。”原本就顯得儒雅地戴笠,笑起來讓人覺得很親切,但是誰會想到他是中國最大的特務頭子呢。
那笑容,在我心裡,卻是讓人發寒的。
“戴笠先生這次來,是專門看望你的。”張學良兀自在草地上坐了下來,戴笠也學著他那樣子,席地而坐。
“戴笠先生。實在是麻煩你了。大老遠跑過來。”我笑道。
“少帥過獎了,其實我這次過來除了見見柯裡昂先生之外,也還是有些其他事情的。當然了,主要還是見見你。”戴笠從兜裡麵摸出了一個煙鬥,然後熟練地塞上淹死點著了。
一股濃香頓時在空氣中氤氳起來。
“柯裡昂先生,我這次來,是得了蔣主席的指示的。”戴笠抽了一口。然後看著我笑了笑。
老蔣?現在找我有什麼事情?
我心裡狐疑。臉上卻堆笑道:“不知蔣主席有何訓示?”
戴笠嗬嗬大笑道:“蔣主席得知柯裡昂先生在少帥這裡,很是高興。囑咐少帥一定要把你照顧好。”
“是呀,蔣主席說如果我虧待了你,他會軍法從事的。”張學良摘下了他的軍帽,捋了捋頭發。
“蔣主席實在是客氣了。”我搪塞了一句。
“此外,蔣主席要委托我邀請柯裡昂先生有空的時候到南京去作客,主席和夫人都很喜歡電影,而且蔣夫人對柯裡昂先生地電影一直讚不絕口,你是她最喜歡的導演,所以見你之心,頗為強烈。”戴笠說到這裡就不說了,他看著我,等待我的答複。
邀請我去作客?怕是沒有這麼簡單的事情吧。
我笑道:“那是一定,等我把這邊的事情搞完了之後,一定親自到南京去拜謝蔣主席之厚愛!”戴笠聽到這話,臉上有了一絲不快,不過隨即消失不見:“那就好,那就好。我一定回稟蔣主席。”
一幫人又聊了一會天,戴笠先行告辭。
“黃鼠狼給雞拜年,恐怕沒有什麼好心。”看著戴笠的遠去的身影,張學良身後的於學忠嚷了一句。
“學忠!”張學良皺了皺眉頭,先前臉上地微笑也蕩然無存。
“這個戴笠前來恐怕不簡單吧。”我抽了一下鼻子。
“當然不簡單了。”張學良臉色凝滯,看著我道:“你送給我那批軍火的事情,南京已經知道了。”
張學良這話,讓我內心一驚,但是馬上又恢複了平靜。
我們一路上運送軍火,能夠秘密地運送到北平來就已經是個奇跡了,現在軍火被分發下去搞了個王牌旅。整天在這邊訓練,以戴笠的那個特務組織的能耐,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南京知道了又能做甚?”我笑了起來。
娘的,老子的東西,愛送誰送誰,南京再厲害,也總不能把我抓過去軍法從事吧。
張雪蓮看見我那蠻橫的樣子,也樂了起來:“安德烈。南京對你此舉可不是很高興呀。”
“我要是光為彆人高興而活著,那多累。”我點燃了一支煙,然後道:“不過南京拿我沒辦法,倒是你,他們可能會給你穿小鞋。”
“給我穿小鞋?”張學良看著我哭笑不得:“名義上我是隸屬於南京地,但是現在他們還不會得罪我,你送的這批軍火隻不過讓他們覺得不舒服,他們還不會為了這批軍火就和我急。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會有事的。倒是你。看起來很不給南京那位地麵子呀。”
張學良嘴裡麵地那位,我自然知道是誰。
“在上海的時候,人家甚至親自製定了一個歡迎你的計劃,在宴會上又把自己的佩劍送給了你,並且明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羈押,可謂給足了你地麵子,而且不止一次地邀請你到南京去,你呢。推推搡搡的,真的不想去?”
“少帥,柯裡昂先生是條漢子!南京那個人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見地,見個球!”於學忠又嚷了起來。
“學忠,你要是再這麼嚷,我就把舌頭給你割下來!”張學良地一句話,嚇得於學忠趕緊捂住了嘴,
旁邊的幾個東北軍地將領看到於學忠那樣子,全都輕聲笑了起來。
“你可以說我不想去,事實上。我也不太想去。但是最根本的原因,是我手頭的事情還沒有忙完。我這次來,是為了拍電影的,可不是為了作客地。到了南京,我恐怕就很難拍我的電影了,時間一耽誤,我的計劃就全泡湯了。即便是去南京喝茶。我也得辦完事情再去。等到那時,即便是他不找我。我也會去找他的!”
我的一番話,說得張學良連連點頭。
“這事情隨你,你自己把握吧。安德烈,明天我就要走了。”張學良的聲音,突然低沉了起來。
“走了,到哪?”我看著張學良,發現他的目光和以前相比,變得有些凶了起來。
“自然去打仗!”快嘴的於學忠再次插話道。
這一次,張學良沒有責怪他,沒有讓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