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太陽升起有段時間。我一身的水立於沙漠中一處沙丘之上。眼下四處黃沙,沙色很暗,像是時間久了的金子。三月初。西部地區依舊寒冷。
西風吹打在全身,我卻連個噴嚏都打不出來。
連綿的沙丘中,沒有一個人,腳印也沒有。
也許曾經有過腳印。
沙漠不同於其它地方的風景。它每天都在變幻著新的景色。
這會兒留下的腳印和痕跡,不到片刻可能就被一陣風吹佛後恢複了原狀,甚至變幻出新的景色,這也是愛情吧。
太可怕了。
比江湖還可怕。
人在江湖,隻是身不由己;人在愛情,卻是心不由己。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這是我傍身之語,如今呢?灑脫的寒小哥哪兒去了?我在心裡問自己。可我沒有答案。
我腦袋裡也一片紛亂思緒。
那瞬間,我好像是想了很多東西,但好像又什麼都沒想。
陸九重和梁丘八月早就追過來,他們一直在我耳邊說什麼,我看著他們的嘴在動,可他們說什麼。根本聽不見。
我仿佛是閉了所有的感覺,隻剩下視覺,觀望著茫茫的沙海,但視覺沒有提升四百倍,我也沒有千裡眼,我依舊看不見他。
我跟自己說,寒小哥,要不算了吧,你們沒有可能,他心裡住著一個死去的人,可我又不甘心……我不知道站了多久,然後理智告訴我,我得繼續走。
傻站著不是我的風格。
我轉身往沙丘下走。我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走。走了數米後,掃過烈風,風卷黃沙,迷得人睜不開眼,我漠然回頭看見,風帶著沙子又把我足跡蓋上,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耳邊響起陸九重的怒聲,“寒霜!把眼睛閉上!你要瞎嗎!”我的胳膊被他用力扯過。
陸九重把我按在懷裡,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傳來,我卻是想到了池琛沒有心跳的心口。
我想他,也隻是想想。
我決定了,我不想再受到影響了。
“池琛離開我,對他沒什麼影響吧。”風沙止住的時候,我推開了陸九重。漠然說道。陸九重麵色複雜的看著我,“寒霜,你想讓他回來,多的是辦法,我們做個困死鬼召回的陣法……”
我打斷他的話,神色依舊漠然,“我是問你,他離開我,沒什麼影響,對不對。”
如果池琛想躲著我,我相信我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他的。
這命運折磨的我和大善人已經那麼慘。
這命運讓陸九重眾裡尋他千百度。
倒不如,我回家。
我想回家,我不想玩了。
我累了,我現在隻想回到過去,當一個正常人,正經找份工作,做個平凡又快樂的人。在陸九重擰眉“嗯”了聲後,我嘴角竟然是勾起的,“嗬,很好。這個圈子我退出,你彆跟來了,他日再見,便是陌生人。”
“寒霜你瘋了?”陸九重不可思議的看著我,我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梁丘八月,她在怕什麼我很清楚,我淡淡道:“我沒瘋,我很清醒,他走了最好。到此為止吧。”
“再不見。”
轉身,我朝著世人眼中的玉門關走。
不知是不是嘲弄,看到那邊寫著“玉門關遺址”的牌子,我突然就笑了。
“春風不度玉門關”,寫得真好。
果然是度不過!
東方,燃燒起一團旭日的紅光,就像人們在炭燼中吹旺了半熄的火炭一樣。繼而那紅彤彤的光芒把整個沙漠罩上一層華美之色。
沙粒閃耀著金光,一反方才暗沉。
那又如何呢?
沙子,永遠不是金子。
我看著遠處像隻燃燒的風火輪一樣撞碎暗藍色天幕的太陽,它在金色地平線上升起,美則美矣卻無法讓我開心。
目光掃過旁側宿醉的壕爺,這一看就是出來遊玩的大款。
我從他身上拿出錢包後抽走錢……
旁側小店剛開門,我買了衣服,漠然換上。
上出租車時,司機問我道:“先生,你身後那兩個是一起的嗎,要等等嗎?”
我從後視鏡裡看見陸九重和梁丘八月,漠然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