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那邊兒過來的車,燈光刺眼看不清楚,這裡一片廢墟,藏不了人。池琛抱我一躍,跳上高空,在空中操控改良繩索,立著。
過來的那車一個轉彎,背對我們方向,停了。
燈光下,一群光膀子的背心紋身男,從車中,拖拽著一個消瘦的男人出來。男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一條獵犬從車上下來。巨圍以弟。
犬吠聲中,人群吆五喝六,地麵上方才還冷冷清清,現在熱鬨極了。
被拽的消瘦男背影看著有幾許麵熟,但我一時間想不出在哪兒看過。四個飛僵不知道躲哪兒了,黃澤修也不見了。就我和池琛在高空中立著。
下頭。左邊兒的綠背心男道,“照我看,不如打死他!這他媽就是個無底洞,有點錢都給貼那個死老太婆了!”
右邊兒的黑背心男接過去話茬。
“是啊,顏匪如,孝順到底值幾個錢?啊?你說說你現在弄成這樣,是不是蠢啊。”
右邊這個,顯然厲害些,拍打著中間那叫做顏匪如男人的臉頰。
而顏匪如似乎被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匪如麼。
我想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看來,顏匪如的父母在他名字上下了一番功夫。
掃一眼池琛。發現池琛眸含冷光。
我低眸瞧過去,那拍耳光的聲音還在繼續。在靜謐得夜中“啪啪啪”的,尤為刺耳――
“顏匪如。那老不死的東西,真值得你這條命?”
那邊兒。有個穿白背心的精瘦矮個子開口道――
“二哥,我有個主意。咱們不如把他那病奶奶一起打死!一起送上路,祖孫倆黃泉路上有個照應……”
“放屁!”頓時黑衣背心男怒了,打嘴巴子好像是他的專長,一耳光子打在那男人腦門上。
我則在半空中,對著那叫顏匪如的男人背影,微微擰眉。
奶奶麼。池琛眸中冷光越發的亮了……
“我可提醒你這呆蠢,少管閒事。老大要睡覺了……”
耳邊,突然響起黃澤修的聲音。我側目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然在池琛的背上,黃皮子的模樣,一張半黃半白的臉,嘴巴一張一合的。
我沒作聲。但心裡很認同他的話。
黃澤修說的沒錯。在這個世界上,莫名其死去消失的人有很多很多,能救便救,不能的話,便心裡道句“早死早投胎”罷了……
現在這個社會,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
也許,這個叫做顏匪如的孝子,借了不該招惹得人的錢。看得出池琛打算走了,卻是將才轉身,聽見遠處又來了一輛車。
顯然這輛車是高級跑車,那發動機的轟鳴聲十分悅耳,刹車停下,下頭一陣的塵土飛揚。池琛回眸,站住腳。
又不走了。
我也跟著看過去。
打車門處下來的男人,遠遠望去,雖然看不清楚臉,皮膚白皙還是看得出。且身形腰線掐的極好,頭發梳整整??。身著修剪極佳的黑西裝,十分穩重的模樣。
不過,這身打扮,從跑車裡出來,有些怪異……算了,反正跟我沒關係。
沉穩西裝男的車出現時,幾個吆喝得男人就已經不說話了,個個畢恭畢敬的站著,車門邊兒,一溜兒的點頭哈腰,“坤哥來了。”
被喊作坤哥的男人沒說話,朝著顏匪如走。
我餘光看池琛,發現池琛此刻,眼底少了些方才冷意。順著池琛目光,我繼續看著下麵――
“鬆綁。”
下頭,坤哥一聲令下,顏匪如真被放開,他撲倒在地上,沒抬頭,虛弱的咳嗽著。
“咳咳……咳!”
顏匪如本始終背對我,現在跪下來更看不見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