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家的好多決策不是基於數據,是靠想象力、判斷力,有一種常人沒有的想象力、一種警覺性、一種對機會的把握。
按照標準的廠商理論,完全長期均衡,企業既不會賺錢也不會虧損。
但我們看到市場上,均衡本身又被企業家去發現,或者說不均衡也要靠企業家發現,發現了這種賺錢的機會,我認為廠商理論和企業家理論是兩回事。
我想這一點,你們小吳總,一定深有體會。
他將整個網吧行業的生命周期納入到自身的商業模式裡,便是一種對均衡的創新。
基於電信提供商、硬件廠商、網吧行業從業者的三者均衡,這種均衡便是企業家天才般想象力和判斷力的體現。”
同學們善意的笑了起來,吳楚之隻好摸了摸鼻子,跟著附和的做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他大體知道章唯贏的主要目的是什麼。
如果沒有前世的經曆,吳楚之也許會就這樣慢慢地被章唯贏帶進溝裡去。
因為章唯贏的所提出的‘善待企業家’的主張,是符合吳楚之這類企業家利益的。
可惜的是,吳楚之是重生回來的,對於當年章唯贏試圖忽悠臨安馬的典故是了如指掌。
那種卑躬屈膝到頂點的阿諛姿態,讓人作嘔。
不過章唯贏那時也是挑選錯了對象。
臨安馬其實骨子裡也是戰忽型老師,壓根兒不吃這套忽悠,甚至公開打臉,
“假如企業家要去聽經濟學家的話,這些企業家一半已經死掉了。”
麵對這樣的話語,章唯贏則回答道,“如果一個企業家因為聽經濟學家的話死掉了,那說明他還不是一個真正的企業家。
企業家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預測未來,無論聽誰的話,真正的企業家都必須有自己的判斷。”
看似是回擊的話語,實際上卻從根子上否定了他自己經濟學家陣營的理論基礎:經濟學預測未來。
吳楚之則始終認為,在華國,乃至全世界,真正優秀的經濟學家沒有多少。
經濟學家首先是個數學家,他對數學的模式很有興趣。
其次,經濟學家對昨天的數據有興趣。
而企業家是對未來有興趣,所以你讓一個對昨天有興趣的人去判斷未來,這是悲哀,這才是經濟學最大的漏洞。
吳楚之需要經濟學家來為他唱讚歌,來美化他的形象,提高他的地位,為他的行為進行修飾。
畢竟,大強子也隻是犯了天下男人都想犯的錯誤,被噴了至少兩年才緩過氣來,而他吳楚之則乾得更加過分。
不給自己臉上貼點金,就算將來能在法理上站住腳,但是輿論的攻擊還是受不了的。
吳楚之打算捏著鼻子將這位叫獸收歸囊中。
至少這貨的人設現在相對於其他經濟學家,要好上不少。
……
講台上的章唯贏在教授經濟學理論的同時,也在回答同學們對於熱點問題的提問。
章唯贏一針見血的簡潔回答,讓同學們都是受益匪淺。
國企改製無疑便是世紀初最熱的話題,當有人提出來時,章唯贏罕見的開始了長篇大論。
“現在國有企業改革思路大致是這樣的:國家成立一個國家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下麵成立若乾國有資產經營公司,充當代理股東。
由這些股東持有那些經營性企業的股票,然後派董事、派監事,以後也可在股票市場上操作,這樣我們就模擬了一個股票市場。
現在實際上華亭、羊城、燕京各地都是在按這個思路改革,已經開始而不僅是思路,是一種辦法。
我的一個總的評價是,完全是腐儒思維!
具體來講,這個思路有這樣幾個問題,第一個是它不能保證將那些真正有才能的人選擇到經營崗位。
由於國有資產公司的老板有控製權,但是沒有剩餘索取權,不是真正的風險承擔者,這時他手中的控製權就成了‘廉價投票權’。
所謂廉價投票權是指對投票的後果不承擔責任的投票權。
有投票權的國有資產經營公司的經理人員並不承擔投票的後果,這樣的話,他如果看你不順眼,就是你有本事也要把你拿下來。
第二個問題,它不能真正解決國有資產的增值保值。是因為作為股東,國家拿的是一種剩餘索取權,而剩下沒剩下,剩多剩少是企業自己說的,國家難以有效監督,企業會隱瞞剩餘的多少。
對國有資產經營公司來說,首先它掌握的信息本來就少,其次它又沒有積極性去獲得這些信息。
這就可能導致一個後果,就象我們現在一樣,企業的盈利可能實際是很高的,但報告的卻是虧損。
有人說我們的國有企業是1/3明虧,1/3暗虧,1/3微利。
我覺得可能要倒過來,很多報虧損或微虧的企業實際上是盈利的,它不過是隱瞞了真實盈利。
在這個博弈中,國家是鬥不過企業的,所以國家作為剩餘索取者,卻沒辦法去獲得這一剩餘,也就沒法保證國有資產增值。
正如我們燕京大學的校辦企業,誰也不知道它到底是虧還是賺,因為它在股東的根子上麵出了問題。”
章唯贏最後一句話讓吳楚之聽的眉頭一蹙,這話貌似是在強行的往燕大係正在籌劃的改製上麵靠。
對此,他並不意外。
燕大係的資產重組和混改,這不是秘密。
而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得出來,吳楚之做為蕭亞軍這位燕大係明麵上掌門人的未來東床快婿,自然會進場分一杯羹的。
講台下的同學們卻不清楚這番話的涵義,果然有人上鉤,舉手問道,
“章教授,可我們燕大的校辦企業,最後的股東是國家啊,您是說咱們國家出了問題?”
這問題問的太過大膽,底下的同學們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章唯贏微微一笑,毫不掩飾的望了一眼吳楚之,繼續說了起來,“不是國家出了問題,而是政企不分。
我的意思是國家作為股東,也不能解決政企不分的問題。
普遍認為,政企不分的核心是政資不分,隻要能把政資分開,國有資產管理委員會代表‘資’、政務院代表‘政’,這樣政企也就分開了。
這種想法很書生氣。
任何一個所有者,要承擔風險,就必然要進行監督。
政企不分的實質在於,有一個所有者不是從一個理性的角度,或者說從一個真正的承擔風險的資產所有者角度去進行監督和乾預。
國家作為一個股東,自然要進行乾涉,但問題是乾涉的界限在哪裡?
流行的理論有一個誤導,好象股東、董事會、經理之間有一個很清楚的權利劃分,什麼事該什麼人決定,很明確。
事實上並非如此……”
……
【月票】通道~
【推薦票】通道~
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