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芕通常我們稱這種人叫做彆人家的孩子,老大就是這樣的人。”
趙豐年在旁邊幽幽的接了一句,“不……他不是人!”
挨著他們的陳書敏讚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他就不是人!”
章唯贏輕輕一咳嗽,止住了教室的竊竊私語,“你這個問題問得非常好。
首先莪同意你說的‘大的債權人肯定要乾預’的觀點,這在東瀛國特彆典型,我們稱為‘主銀行相機製度’。
還有一種極端的情形就是,當企業的所有資金來源都是負債的話,債權人與股東就沒有區彆。
債權人的債權越大,從剩餘索取權和控製權的對稱意義上來看,他的乾預也就越強。
東瀛國企業就是這樣的例子,在東瀛國,企業債權人的乾預就比漂亮國大得多。
但是總的來說,債權人和股東還是有很大的區彆。
債權人最大的乾預就是在企業不能還債時,當然這也不排除債權人在平時也對債務人進行監督。
我們剛才講的隻是一種極其簡化的債務合同,實際的債務合同很複雜,涉及到投資方向,資產重要調整時應向債權人報告,等等。”
說道這裡時,章唯贏深深的看了吳楚之一眼,他相信吳楚之一定聽懂了。
通過債務協議來約定國家的權利,可解吳王之憂。
這小子,滑不留手啊!
一眼就看出了他這套說辭裡麵沒有講到的點。
章唯贏見吳楚之神色了然,便沒有詳細講技術細節,而是根據吳楚之的問題,做了延展。
畢竟是個大學教授,所教的不隻是吳楚之一人,章唯贏見其他同學還茫然著的麵部表情,繼續講了起來。
“有的時候,企業瀕於破產時,得不到銀行許可,債權人連企業的帳目都無法看到。
但是股權和債權二者之間肯定還有區彆。
那就是我們假定還有另外一方在此承擔風險。因此這裡麵就有一個乾預權的分配問題,並不是說債權人是完全被動的。
當企業在作出涉及到企業生存的重大決策時,就連基礎員工都可以通過工會組織獲得一定的決策權。”
吳楚之也沒有繼續糾結如何約定國家債權和民營企業責權利的技術細節操作問題。
而是就事論事的又問了起來,他將問題回歸到學術的研討上麵,開始請教著,
“章教授,我們知道,現代企業理論中有一個新的概念,叫hostage,即人質,事實上國家變成債權人後,就成為企業的一個‘人質’。
你借給我這麼多錢,如果我垮了,你就什麼都沒有了,你的債權也就收不回來,所以即使我經營不好,你還必須不斷地給我支持。
國家退出股權,成為債權人,難免會麵臨這樣的問題。”
吳楚之的問題,其實就是典型的“大而不倒”。
章唯贏想了想,字斟句酌的回答了起來,“有關‘人質’的問題,這是所有企業,不僅僅是國有企業,還包括民營企業會發生的問題。
不僅僅是在華國,甚至包括全世界所有的國家,都存在的一個共性問題。
反正我還不起了,你拿我怎麼辦吧?
債務多了,債務人反倒不怕;債務少時,債務人還不願為此去敗壞了自己的聲譽,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但是我覺得這個問題究竟嚴重到什麼程度,還是跟企業的負債結構有關係。
現在在我們國家的情況,這個問題肯定很嚴重,因為國有企業的股本很低,基本都是負債。
從而導致我國國有企業的一個有趣現象,國有企業作為債務人拚命想破產,而國家銀行作為債權人則千方百計想使企業免於破產。
因此當企業的負債率很高時,人質問題就很嚴重,但是如果能夠讓民間資本進來占據很大的一塊,國家資本占據屬於債務的30—50%的一塊,人質問題就不會那麼嚴重了。”
說罷,他頓了頓,開始神色慎重地總結著,“其實,就是國有企業的發展,需要融資的多樣性,該股的時候股,該債的時候債。
這實際上涉及到企業產權的邊際問題,這部分內容,絕大多數同學還沒預習到這裡,我們今天就不展開講了。
如果你有興趣,在12月中旬我的課堂上,我們來討論這個問題,這樣也能方便各位同學能夠理解。”
吳楚之微微鞠躬,表示著感謝。
無論章唯贏的理念是什麼,但是作為老師,他的水平確實高,也將他在實際運作中產生的疑惑解決了大半。
還是那句話,作為經濟活動的診斷專家,章唯贏是完全勝任的。
至於他針對診斷,開出來的藥方,則需要謹慎辯證地看待。
章唯贏心裡鬆了一口氣,這小子真是不好忽悠啊。
顯然,吳楚之問他的問題,帶著明顯的思想傾向性。
這個年輕人思考問題,怎麼還是和老一輩的企業家一樣,滿腔的國家民族責任感?
大而不倒,富可敵國,對於你們這種企業家難道不好嗎?
章唯贏百思不得其解,他得回去仔細琢磨琢磨產權邊際的問題,得轉變轉變話術。
埋著頭略略思索的章唯贏沒有注意到,此刻教室後門悄悄的關上了。
蕭亞軍和另外一個中年人,陪著蕭家老爺子和老校長孫德斌,在校園外的林蔭小道上默默地走著。
校園內,可就沒有那麼自由了。
良久,孫德斌笑了起來,“沒想到啊,吳楚之這孩子,還有如此的赤子之心。”
一口夷洲島腔的中年人附和地笑著,“是啊,我本以為作為企業家的他,一定會站在自己階層的利益上講話。
沒想到他思考問題的方式,竟然是站在國家大義的層麵。”
說罷他搖了搖頭,“要說老一代的企業家還有這個覺悟。但是在現在這個社會,真是太少見了,一群人全鑽進錢眼子裡出不來。
老蕭啊,你可收了個好徒弟啊!”
蕭亞軍則搖頭苦笑起來,“你們這是捧殺這孩子了,也太高看他了。
畢竟還是一個19歲的年輕人,這樣違背自己階層說話的舉動,其實遠遠談不上成熟。”
中年人挑了挑眉頭,“這麼說,你對這孩子不滿意?老蕭,我可有個女兒,正在讀高三,要不……”
中年男人是有這個底氣的,雖然他是燕大的教授,可他自己的地位完全不遜於燕大副校長的蕭亞軍。
在夷洲島他被判了‘投敵罪’,可這個罪名換到在華國內地,他這江湖地位那就非常高了。
中年人的話被惱羞成怒的蕭亞軍打斷了,“林一夫,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他是我蕭家的女婿!”
林一夫嘿嘿直笑,“好吧,他是你蕭家的女婿,但是也是我的關門弟子,這沒問題吧?”
蕭亞軍聞言頓時哭笑不得,“合著,你在這裡等著我呐!”
孫德斌哈哈大笑起來,“你倆歲數也不小了,怎麼還是這麼喜歡胡鬨!”
林一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頭,訕訕的笑著,“見獵心喜,見獵心喜嘛。”
孫德斌搖了搖頭,不一會兒自己也哭笑不得起來,“你當年剛來燕京的時候,我看見你,也是這麼想的。”
蕭亞軍有些無奈了,你們師徒倆在這裡唱雙簧啊!
擺明了就是要搶個師徒名份。
他看了看身邊一直不發一言的父親,頓時愣住了。
蕭老爺子正望著不遠處的咖啡廳發著呆。
這是一家新開的咖啡廳。
蕭亞軍知道,自家老爹又在悼念自己老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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