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說完長長一段話後,費勁的喘了好半天氣才緩過來,那兩個帶他來的村民補充道:“李叔家中除了他自己,體弱一點的兒子和媳婦兒全沒了。
村裡已經有很多人身上起了疹子,村裡的大夫隻讓我們不要抓撓……可一旦養起來便是撓心撓肺的難受,尤其是小兒,個個身上潰敗腐爛,瞧著很是嚇人。”
“沈大夫,”他們目光殷切:“您可否幫忙瞧一瞧,這究竟是什麼怪病,有無治療之法?”
光聽他們的描述,這大瘟疫倒是有點像水痘和某種肺炎的結合體,不過具體情況還得再分析,若真的是這二者結合,倒也不是無藥可治。
沈望舒給了那兩個村民一人一片口罩,肯定他們的做法:“先將村裡得病的人隔離起來是對的,你們自己也不能直接與患者接觸。”
她讓李叔伸出手來給他把脈,又仔細看過了舌苔和眼睛,心中大致有了治療方案。
“今日我先為你紮一針,等明日上午我便和你同去村裡看看。”
聽這兩個村民的意思,已經不止同濟村一個村被大範圍感染,病毒源頭可能是新花村,或者其他地方。
人傳人的話,大瘟疫的蔓延速度是十分快的,若是能將他們遏製在幾個村子裡,而不傳到城裡來的話,情況是最好的。
“您要去村裡?”李叔有些難以置信:“如今我們村長已經將村口所有的出入道路全都堵上,除了我們三個不許任何人出去,也不讓外麵的人進來。”
“許多大夫一聽這陣勢,全都不敢來了。”他苦笑道:“這病聽著十分嚇人,可怕,您這樣年輕,就不擔心未找出破解之法,自己也染上嗎?”
沈望舒一邊為他施針,一邊道:“有點,但我覺得我可以試試。”
況且幾個村上百條性命,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他們都死掉吧。
她怎麼說也是經曆過現代大瘟疫的人,最危急的時候也去過醫院打下手,許多流程和經驗都有,應當能起點作用。
“夫……”身後的梧桐有些焦急:“主子,您真的要去同濟村冒這個險嗎?若是他們的病無人可醫,您何必將自己也搭進去呢?”
夫人出來義診難道不是一時興起嗎?她是什麼身份,怎能為了一幫村民而出半點差錯?
向來話少的綠柳也不讚同,支支吾吾開口:“主子,不要去,您若是出了事,我們如何向將軍和老太太交代啊。”
可她們不知道,沈望舒等的就是這一日。
若是疫病不除,任由它傳染到了整個漠雲城,到時候外敵兵臨城下,一整座城池的病人,怎麼能抵擋得了一星半點?
所以她必須得去。
原著裡的這個時候,原主已經纏綿病榻,過不了多久就香消玉殞,所以後來究竟是怎樣度過這兩大災難的,她也不知曉。
但總要試一試吧。
“你們不用勸我,我一定會去的。”沈望舒說:“放心吧,我會先保護好自己,然後再儘力尋找治病之法。”
雖然有些玄幻,但她一直相信一條鐵律——任何毒物,十步之內必有解藥。
這大瘟疫的源頭究竟來自何處,隻要查清楚了,或許會有突破。
李叔被單獨安置在了仁和堂的一個病房裡,不許任何人靠近,另外兩個村民則帶回去一大包自製口罩。
有了這個現成的病例,沈望舒當天便開始尋找治療之法。
她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先後進去為李叔施了好幾次針,然後調配出了第一版配方的藥浴,治療他已經流膿的疹子。
所有的對症下藥似乎起到一些作用,第二日她早早去了仁和堂時,李叔身上的疹子情況看起來就好了很多,連日不退的高熱也下去一些,整個人都看起來精神多了。
沈望舒於是又來了一套組合流程,等到他的情況暫時穩定下來時,雇來馬車去了同濟村。
梧桐和綠柳都勸不動她,見夫人一副神采奕奕精神十足的模樣,也隻能無奈跟上。
同濟村靠山吃山,相鄰的新花村,楊柳村亦是如此,平日人來人往的村口全都被大石頭堵了路,農忙時節過去,田地裡也沒見多少耕作的農人。
看起來幾個村的村長已經達成了共識,采取了初步的隔離手段。
大概是屢次進城求醫不得,這些剛開始老實淳樸的村民才會亂了章法,不顧一切的從家中跑出來求救,導致大瘟疫肆虐。
隻要能將病情控製住,一切都來得及阻止。
因此沈望舒無論如何都會去,也必須去。
*
她去了同濟村的這一日,幾個穿衣打扮十分粗獷的男人進了城,找了家酒肆大吃大喝一通後,開始打聽起來鎮國將軍的近況。
“將軍大人啊,幾個月前大人新婚,那叫一個空前盛景,金葉子銀葉子不要錢似的撒,俺都要撿不過來啦!”
“將軍夫人是個美人呢……什麼?我雖然沒見過,但是聽說將軍和夫人伉儷情深,日日同進同出,感情好的很呢。”
“英雄也難過美人關呐,我見過將軍夫人啊,那日她同國公府的陳芷小姐一同來我們店裡用飯呢,美的那叫一個絕色傾城。”
“真的假的?”
那幾個粗獷大漢在魚龍混雜的酒肆一番打聽,鎮國將軍陳廷平日深居簡出,除了那些英勇戰績,也就剩下新婚夫人可以為人們津津樂道。
幾人對視一眼,又各自分開多方探聽一通,最終收了懶洋洋的模樣,準備就將這些消息帶回寨子裡。
無懈可擊……一個人怎麼可能會無懈可擊呢?隻要他活在這世上,就必然有所牽掛。
哪怕是戰無不勝的大將軍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