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得那兩名車夫和四名鬥笠漢子一齊放聲大笑起來,笑聲中充滿了譏諷之意。
“你們笑什麼。”曹羽臉色一變,問道。
“內廠提督,那是什麼官啊,你們聽說過嗎,大不大?”
“看那樣子,應該不小。你看出門,前呼後擁帶著這麼些號人。”
“嗯,既然是大官,為什麼要聽太監的啊,難道說,這內廠提督,還不如太監大?”
“哦,那太監不就是宮裡的狗麼,連狗都能指揮,那再大也大不了。”
“說得是,那麼是太監大還是公主大?”
“當然是公主大,公主那是王族,太監就是王族家裡養的狗。”
“那就奇怪了,這個官莫不是腦子有毛病,奉了幾條狗的命令來抓公主,難怪這輩子活了這麼老還是個小官,原來這歲數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啊。”
“嗯,據說現在有些官就是喜歡犯賤,看哪個太監沒兒子,就認太監叫爹,叫爺爺,眼前這些個應該就是吧。”
“嗯,不會錯的,你不聽他認了三個太監爹爹,太監爺爺麼。”
“他姓曹,嗬嗬,還好我們這裡沒一個姓曹的,不然回去就該買塊豆腐去撞死了,真是家門不幸啊。”
隻聽那幾個戴著鬥笠的漢子,就這麼一搭一檔,你一句,我一句,就開始調侃起曹羽來,他們的聲音響亮,傳到了幾乎每一個人的耳中。一時間,連帶著朱翠本人,都開始笑起來。
“大膽。”隻聽得兩名紫衣壯叟一齊大喝了一聲,如同平地起了一聲焦雷,才算是把笑聲蓋了過去。
“打雷了?好大的聲音啊,一定是快要下雨了,我說,好狗不攔路,為你們的小命記,趕快把路讓開。大爺不跟你們這些個走狗賤人一般見識。”隻聽得一個柔和的聲音緊接著響起,他的聲音中有著一股子讓人平靜和放鬆的力量,一句話講完,眾人被震了一下的耳朵立刻感到好過了不少。
而在兩名壯叟的耳中,這個人的這句話就像是一把銼子,在他們的心頭狠狠地銼了一下,說不出地難受。
“哼,怪道殿下有恃無恐,原來有高人相助,不知閣下是自己出來,還是老夫讓人請閣下出來。”曹羽臉色yin沉地道。
“嗬嗬,要我出來?倒也不難,不過我這人也不是阿貓阿狗想見就見的,這樣吧,小二,拿我的刀去,曹老兒,隻要你們這邊有人能接得下他三刀,我就出來見見你如何。”
這次的聲音卻是明顯地出於為首車中,隻見那車頂的護衛伸手從天窗裡接過一把黑鞘長刀,飛身一躍,已經站到了車前。隻見他將刀鞘往左邊腰上一搭,右腳向前平踏半步,右手就那樣握到了刀柄之上。
曹羽哼了一聲,向身邊的紫衣壯叟遞了個眼色。那名都衛抬手召來一名佩刀侍衛,交待了兩句,就見那名侍衛一緊佩刀,大步向被稱為小二的那個鬥笠漢子行來。
小二卻不動,隻是鬥笠下的那兩隻眼睛牢牢地盯著那名護衛。好像是一隻野獸,望著向它走來的獵物。
這次曹羽出動,所率武士均是身手不弱之輩,但也正因如此,遇到夢淵布置碟車衝陣,大出意料,才出了些醜,這名衛士,更是一名好手。一覺察到自己被對方氣勢鎖定,忽地往邊上一晃身子,一柄鬼頭刀已經自左而右掄起,向著鬥笠漢子右肩力劈下去。
“好”,眾武士見他出刀,齊聲呼喝起來。
隻見刀光一閃,兩人錯身分開時,那名衛士的腰間卻出現了一道淡淡紅線,那道紅線越來越粗,眨眼之間,他的身子已經從中分成了兩半,下半shen倒在地上,然後上半身疊了上去。那血泊中的兩截身子,顯得那樣的刺眼。
眾人尚不及回神,一個矮小的身子突然竄出來,帶著一條亮晃晃的兵刃寒光,直向那漢子背側落下。此人不是彆人,正是前麵那位趕車的小老頭。見到這夥來曆不明的家夥如此折辱曹羽,一顆要在主子麵前立功的心頓時火熱,在漢子收刀的一瞬間,他毫不猶豫地出了殺招,一口鋒利的魚鱗長刀,直劈而下,同時兩腿更用鴛鴦腿法,向漢子腰間踢了過去。
卻見那個漢子微微地轉過頭,小老頭看到的是一張冷笑的臉,和兩排白亮整齊的牙齒。
“像是一頭獅子。”這是這個小老頭腦中閃過的最後一個念頭,在他與那個人之間,亮起了燦爛的刀光。
那漢子收起的一刀居然沒有插回刀鞘中,而是插在了刀鞘與衣襟之間,就在收刀的那一刻,他已經反手揮出了同樣的一刀。
這漢子的出手,居然是正反各一,一手追一手,前者為陽,後者為yin,這一施展開來,一刀斬殺了兩人。
“居合斬,還居然是二段居合。”曹羽驚訝地道:“閣下莫非不是中原人士?”
“居合斬,或稱拔刀術,是流傳於東瀛的一種用刀功夫,他們的刀客可能畢生就隻會個三招兩式,卻是常年累月隻練這三招兩式,至於說二段拔刀斬,則是傳說中一刀流刀法中的絕招,如今卻被一個護衛用一把腰刀,隨隨便便用了出來,便是曹羽,初見也是一陣驚訝。
“不是,隻是以前殺過一個用這刀法的人,拿來用用,殺你們也一樣。”漢子聲音低沉,帶著頗為濃重的沿海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