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史書記載,白起從邯鄲回來不久,便得病不起,在夢淵看來,這根本就是被氣病的,白起一個從肌肉到骨髓全為戰爭而生的軍人,長平之戰後,邯鄲城中一夜十驚,若乘勝而攻,不過一月可拔,這就是白起在內所有秦國軍人的心思。而範睢所提出的退兵舉措,與白起等軍人集團的利益,是根本對立的,也是他所不能接受的,這是白起和範睢的不可調和的矛盾,而夢淵要做的,便是設法轉化白起心中的怨恨,以為他所用。明白了這些的夢淵當然知道該說些什麼來投其所好,兩人邊走邊聊,白起頗有遇到知己的感覺,心中的鬱悶,也消散了些許。
秦國的國都城牆高聳,巍峨雄壯,一股子滄桑古樸的氣氛撲麵而來,經過秦穆公的經營和商鞅的變法,秦國的國力,已躍居戰國七雄之首,外城是平民聚居的郡城區,商業發達,旅運頻繁,肆上貨物,品種繁多,物美價廉。
路過城東的市集時,見到各種畜類產品的出售,例如肉、皮、筋、角、脂等等。又有陶、木、鐵器、紡織品等手工業製成品,一派繁榮氣象。
白起不停地指點著,介紹著鹹陽的繁榮,語氣之中,充滿了自豪與驕傲,夢淵則每每恰到好處地點上一句,讓其很是開懷。
武安君府是一座氣派十分恢宏的府第。朱紅的大門,門傍黑底金字,雕鏤著武安君府邸五個大字。
如今府門打開,有賓客往來不絕,內中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白起咦了一聲,邁開大步向裡走去,迎麵正遇見府上的門房。
“白安,今天家裡有什麼喜事?”白起問道。
“哦,是老爺,少爺,少,老爺回來了。”白安一見白起,立刻扯著嗓子叫了一聲,立刻,府裡響起一陣驚呼。
“回稟老爺,是少爺的小公子,今天滿月。”通知了內裡,白安連忙一躬身,向白起稟報道。
“哦,是武兒那孩子的?”白起笑了,一拉夢淵道:“走走,去看我的孫子去。”
夢淵也連忙恭喜了兩句,心中卻是有些惻然,在白起死後,他的子孫也沒有出現過什麼著名的人物,無論是尋秦記中,還是史書中,都沒有提到白起的後人。
聽了白起的介紹,他才知道,白起有過兩個兒子,分彆起名為白文與白武,其中白文早期夭折,唯有白武是他一脈單傳的獨子,以白起之能,子嗣如此單薄,也不知是否是天意。
一個家族的興旺與否,不僅是看這個家族的實力,還要看這個家族的血脈延續,白起從一個小兵一直升到武安君的地位,論權勢算是不弱了,但畢竟底氣不厚,尤其是白起死後,他這一支便消失在曆史的長河之中。
“孩兒拜見爹爹,還有這位先生。”一對與夢淵年齡相若的年輕夫婦迎了上來,見到白起,立刻行禮道。
和白起不同,白起的兒子白武,身形一如秦人的高大魁梧,卻完全沒有白起那種沙場中磨練出來的殺氣,反而像是個富家的公子。見到白起,恭敬之中,還帶著幾分畏懼。
“嗯,我的孫子呢,讓我看看。”白起神情之中,不失威嚴地開口問道。
片刻之後,夢淵見到了白起的孫子,一個僅僅滿月的嬰兒,也許是遺傳了秦人的血統,這個孩子要比夢淵前世見過的嬰兒,還要健壯一些,毛發濃密,濃眉大眼,與其說長得像白武,不如說依稀有幾分白起的風骨。
“嗬嗬,阿夢,你看我的孫子樣貌如何啊?”白起摸著有些花白的胡子,樂嗬嗬地問夢淵道。
夢淵微微一笑道:“夢某獻醜了。”
他伸出雙手,輕輕地抱起嬰兒,足足用了接近盞茶功夫,在嬰兒的周身摸了一遍,才道:
“這嬰兒先天飽滿,骨骼勻稱,有不錯的學武天賦。”
“哦,阿夢,你這一手倒是稀奇。”白起有些好奇地問道。
“這是摸骨手法,是我來的地方的秘法,可以通過觀察對方的外貌,撫摸對方的骨骼,來估計對方的習武資質。不過我學藝不精,花的時候多了些,讓白老哥見笑了。”
“我知道老弟絕非常人,卻沒想到老弟有如此奇術,但不知這法門,是否適合所有人?”白起問道。
夢淵猶豫了一下道:“這摸骨的法門僅是適合三足歲以前的幼兒,對成人沒什麼大用,況且資質的好壞隻是一個基礎,天下之大,從不乏資質平庸,卻終成大器之人,也不乏資質出眾,卻終歸變得平庸之人,先天條件與後天的苦練,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