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招式簡練到了極點,還是因為那柄劍,那是一柄看不見劍身的劍,隻有那有質無形的劍身散發出絲絲寒意,才能讓夢淵感覺到它的存在。而更讓夢淵有些驚訝的是,這柄劍在夢淵的不住斬擊下,竟是絲毫無損。
空中的火星不斷地閃現,到得疾處,像是一條細細的火蛇,在空中飛舞,兩人的耳中,滿是叮叮的聲音,連成了一片。
“承影,他手中之劍,是承影!”房門啟處,白起身穿軟甲出現在門口,一手握龍淵,擺出了防禦的姿勢,一手掌燈,將明亮的燭光,一下照到了黑衣人的臉上。
兩人交手數十招,眼睛早已適合了黑暗,那黑衣人被白起用燭光一照,兩眼不自覺地眨了一下,手中的劍,終於緩了一緩。
便是這一刻,夢淵忽然左手同樣握住了刀柄,轉為雙手握刀斬落,張口吐出了一個字。
“叱”
那是一刀橫斬,這一刀揮出,在空中發出了一聲呼嘯。
黑衣人的臉色一下子變了,在這一刻,他連人帶劍,都被劃落在夢淵這氣勢十足的一斬之下。
“玄鶴流---氣聲,袈裟斬。”
“鐺”黑衣人倉促間豎劍一封,卻被夢淵這一刀一下劈退了兩步,右手的虎口都裂了開來,他的臂力和夢淵在伯仲之間,抵不過夢淵的這一記雙手斬。
夢淵所用的這路斬道,乃是最重氣勢的刀法,對方這兩步一退,夢淵的氣勢,立刻就壓過了對方,隻聽得他一聲冷笑,手中長刀已如雷霆霹靂一般斬落。
“迎風一刀斬!”
在白起手中蠟燭的映照下,夢淵手中的長刀,劃出了一道黑色的弧月,而這道弧月的邊緣,卻散發著死亡的光芒,映照出了對方蒼白的臉,和無力掉落的劍柄。
“必殺之劍,當者無赦。”這迎風一刀斬本是出自楚留香劇情的東洋劍招,但倭國的劍法本來就簡單明了,夢淵僅用了一個多月功夫,已經把這招刀法,用得似模似樣。
夢淵一連向前衝了三步,才從懷中取出一方白色絲巾,輕輕拂去刀鋒上的那一點緋紅,雪白的絲巾,被他隨手甩出正覆上對方那張死不暝目的臉,空中響起,那一聲長刀歸鞘的低鳴,和屍體跌落地麵的悶響。
“阿夢你好快的刀。”白起走過來,拾起地上的劍,又從黑衣人的身上,解下了劍鞘。
“他的劍很快。”夢淵道,“要不是老哥你分了他的神,我要殺他,估計也要百招開外。至於方才的那一刀,氣勢凶狠兼有,卻少了餘地和變化,對修為不如我的,可以一擊必殺,但要遇上真正的強敵,狼狽的可就是我了。不過見文王,興禮樂;遇桀紂,動乾戈!既然那人敢派刺客來窺視我等,我也不必手下留情。”
“見文王,興禮樂;遇桀紂,動乾戈?好,夢老弟這一句,與孔仲尼的以德報怨,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實有異曲同工之妙。”白起大步走到黑衣人屍體跟前,拾起那柄劍道。
“果然是承影。”在燭光的映照下,這柄奇劍顯出了它的真身,通靈剔透的劍身,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劍影,飄忽而詭異,白起握著劍柄,輕輕一揮,嗤地一聲響過,他手中的燭台齊中分為兩半。
燭光一暗,劍身複歸於無形,濃厚的暮色無聲合攏,隻剩下天地之間一片靜穆。
“確實是好劍。”夢淵看了看這柄同樣被列為中華古代十大名劍的承影道:“但不知,誰是這柄劍的上一個主人?”
白起拈須道:“雖然不知道這柄劍原先是落在誰手裡,但想來在這鹹陽城中,敢來老哥府上窺視的,不過二三人,而這其中,有資格擁有這柄承影的,隻有一人,嘿嘿,隻可惜劍是好劍,人卻錯了,你我兄弟久經殺戮,對死亡滋味的敏銳,又怎麼是他區區一個文人所能理會的,隻是可惜這刺客,被一個愚蠢的主人,派來送死。”
白起這話說得一點不錯,大凡在生死之間走動得多了,對死亡的氣息,有一種特彆的直覺,這是一種超脫了常人所說五感的東西,白起便是有這種感覺的人,所以這黑衣人到了院中不久,他們兩人便感覺到了他身上那種殺人殺多了的氣息,而範雎乃是文官,並不懂得這些東西,才會把自己手下最優秀的刺客,派來做窺視的勾當,白白送了命。
“範老狗,你好大的狗膽,本來看在大王的麵子上,我讓你三分,既然你如此不知進退,休怪老夫給你上些顏色了。”白起一揮承影,斬下了那黑衣人的首級道:“老弟,你走一趟如何?”
夢淵一笑道:“也好。”
範雎一直忙到了四更天,陣陣倦意襲來,他覺得有些累了,他已經過了花甲之年,到了這把年紀,精力大不及常人。
打了個哈欠,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腿腳。他想起了晚上派去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