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傳來,他知道自己必須趕快離開,那些人是為他而來,而且在經過了幾次失手後,追來的人越來越多,武功也越發高強。
在最近一次,他甚至受了傷,要不是他的輕功確實不差,他甚至覺得自己會死在他們手裡。
“他在這裡,快追!”
有人喊道,胡鐵花打了個激靈,落荒而逃。
上天入地,走投無路。
原本以胡鐵花的身手,要是放開手腳,還真不是幾個人能夠擋得住的,偏偏他雖然是個混蛋,卻行事卻有著自己的一套準則。
他雖然不像楚留香那樣從不殺人,但大開殺戒,殺出一條血路之類的事,也不是他能做得出來的,所以他隻有逃。
不過有句話說得一點不假,出來混,總是要餓的。
胡鐵花的酒並沒有能喝多久,肚子就開始叫喚了,就像是身上帶著一隻青蛙,呱呱直叫。
他翻了翻口袋,他的口袋就像是剛洗過的一樣,一乾二淨。
他當然可以不管不顧,去吃一頓霸王餐,他也知道不管啥店主,都留不住他,但是他還是覺得,臉皮比肚子更重要一點。
胡鐵花和郭大路不同,郭大路其實是什麼都會,讓他混不下去的是他的脾氣。但胡鐵花麼,除了喝酒和打架之外,他還真想不出自己還會些什麼。
在過去他經常做的,通常是替人辦些事,比如說送個東西,保護個人,或者做做打手之類,這些活雖然不怎麼能上台麵,但也足夠他填飽肚子,喝夠酒。他隻有一個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幾十年下來,也就這麼過來了。
但是現在不同,說整個江湖都在找他是誇張了,但是隻要他在外麵晃悠一圈,有十個八個人找他的麻煩是不稀奇的。這樣的情況不要說去接個活,他現在就是個災星,走到哪裡,就把麻煩帶到哪裡,又有誰會去請他這個麻煩精?
話又說回來,大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也不能活活餓死,堂堂胡鐵花要是被餓死,那可能是江湖中的一大笑話了。
但要來錢快,又不違背他的基本原則的事,又哪有那麼容易?
在江湖中有兩個職業是最古老的,卻又一直有需要的,其中一個職業胡鐵花不會選,也選不了,而另一個職業他卻是做過的,做過不止一次。
“為了有吃有喝,說不得隻好再去做一次了,看看是哪個倒黴的家夥,被我選中吧。”
胡鐵花當然是殺人的,而且殺過不少,不過他不濫殺,在殺人前更是要挑選一番,看看對方是否有該殺的理由。如果對方確實是個惡徒,他是不介意殺人的。
他需要改裝打扮一下,雖然過了七年,他的樣貌已經有了比較大的變化,但是認識過去的他的人實在不在少數,要是他就這麼跑出去,那不是去當殺手,是出去被殺手殺。
喬裝打扮對胡鐵花來說不難,他最好的朋友就是這方麵的專家,更不要說他的朋友的那位紅顏知己,是易容改扮一道中數一數二的大師。
胡鐵花是老江湖了,江湖中的門門道道,他是知道不少的,隻是片刻功夫他就把自己打扮成了個乞丐,事實上他現在的形象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
當殺手是要有門道的,尤其是胡鐵花這樣,打算臨時湊一份子的。總不能隨便找個人問對方要不要找殺手,也不能在自己身上掛塊牌子,說自己是殺手什麼的。
同樣的,他知道要接這種活,最好是通過殺手中介,也就是專門給殺手門介紹散活的掮客。
江湖中魚龍混雜,良莠不齊,這種掮客雖然不少,但是也不是每個都靠得住,黑吃黑的也不在少數,胡鐵花就遇到過不開眼的。當然最後倒黴的,通常是對方罷了。不過他現在卻沒有這個心思去找彆人麻煩,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他現在就想著去找份活,把肚子問題先解決了。
夜幕降臨,城中下著小雨,雖然不大,但在雨中呆久了,那種入骨的冰涼也不好受。
大多數人都已經回到家裡去睡了,城裡安靜了下來,胡鐵花拄著根棍子,低著頭,避開大道,在巷子裡走著。
這是一條泥濘的巷子,有一盞昏燈未滅。
這是一盞已經被煙火熏黃了的風燈,挑在一個簡陋的竹棚下,照亮了一個小小的麵攤,幾張歪斜的桌椅和兩個愁苦的人。
這麼樣一個淒涼的雨夜,這麼樣一條幽僻的小巷,還有誰會來照顧他們的生意?
看到這個麵攤子,胡鐵花的眼睛卻亮了起來,雖然多年不見,但是這個麵攤子,喚醒了他記憶中的一些東西。
毫不猶豫的,他朝著那麵攤走了過去,但是在他走到麵攤之前,卻有人比他更快。
那是巷子的另一頭,走來的一個青衣人,冒著斜風細雨踽踽行來,蠟黃的麵色在昏燈下看來仿佛得病已久,看來應該躺在床上蓋著錦被吃藥的。
但是他卻告訴這個小麵攤的老板:“我要吃麵,三碗麵,三大碗。”
這麼樣一個人居然有這樣好的胃口。
老板和老板娘都忍不住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客官要吃什麼麵?”雖然已經有三十多歲,身材卻還很苗條的老板娘問他:“要白菜麵?肉絲麵?還是蹄花麵?”“我不要白菜肉絲,也不要蹄花。”青衣人用低沉沙啞的聲音說,“我要一碗金花、一碗銀花、一碗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