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也影響到了場中簡懷箴和寧傾秋的比鬥。
寧傾秋此番重出江湖,便是為了劫持皇帝而來,眼下見得淩霄閣的途眾未能攔下皇帝的鑾駕大馬輦,心中不由一沉。
如此一來身法便有些遲滯,步伐也微有淩亂。
簡懷箴是何許人,如此良機豈肯放過,迅疾的發出了九枚金針。
這手施放暗器的手法獨步江湖,名為“金針渡厄”,昔年簡懷箴一有空閒便不知疲倦的翻覆演練,已然到了摘葉飛花的化境。
若不是寧傾秋的武功高絕,簡懷箴早就已然出手了,不過先前的情勢,寧傾秋雖是空門大開,卻是毫無破綻,簡懷箴一直未能找到出手的時機。
方才猝然生變,場外大亂,江少衡和方寥等人護著皇帝的車輦衝出了淩霄閣門下弟子的重重圍阻,簡懷箴自是欣喜。
而寧傾秋因此而露出了些許破綻,簡懷箴便不願放過,迅疾出手。
金光閃動,猶如飛天散花,寧傾秋慌忙換氣提縱,與空中騰挪移轉,險之友險的避開了簡懷箴手中的八枚金針,不過氣息已濁,便再無沒有法子避過簡懷箴的第九枚金針。
金針悄無聲息的沒入了寧傾秋的右足。
寧傾秋縱落了下來,麵色猶如槁木死灰一般,眼眸更是黯淡無神。
“寧老前輩飛,晚輩此番不過是僥幸取勝。還望前輩切莫放在心上。”簡懷箴見得寧傾秋這般情形,心中微一思忖,便上前勸慰道。
淩霄公子一見其母落敗,奮發神威,用劍格開了方寥的重劍,便發瘋一般的衝過來。
南宮九重見此情形,便也跟著衝擊了過來。
“娘親,你何處受了傷,情形如何?”衝到跟前來的焦切的問道。
“孩兒,不妨事,不過是中了一枚金針。”寧傾秋開口言語道。
說完此話,寧傾秋隨即轉過身子來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金針絕藝果然高妙,此番賭鬥寧傾秋甘願服輸。”
淩霄公子對著寧傾秋上下諦視了一番,方才開口言語道:“母親安然無事,兒心甚慰。否則定將此女挫骨揚灰!”
說著便狠狠瞥了一眼簡懷箴。
尾隨而至的南宮九重聽他如此言語,心中極為不忿的開口說的:“淩霄閣閣主,你也算是一方之主了,為何言語如此刻薄,行事如此偏激。”
聽得有人質問,淩霄公子不由微微一怔,隨即將手中的寶劍一緊,便欲上前拚殺。
見此情形,簡懷箴慌忙攔到了前頭說道:“二位不必動怒,徒起紛爭。”
寧傾秋也從背後叫住了兒子道:“兒不必苛責於人,此番落敗,倒也不是對方心懷詭計,弄出一些魑魅魍魎手段獲勝,而是堂堂正正的比鬥贏得的,那位姑娘說的不差,此事與她們無涉。”
淩霄公子聞得此言,方才放下不平之心,站到母親背後不在吭聲。
“皇長公主,既然你我先前約定這番賭鬥,敗者要聽憑勝者發落,眼下老身已然落敗,輸得心服口服,就煩請皇長公主吩咐罷。”寧傾秋麵色些微有些落寞的言語了一聲。
簡懷箴見她這般行止,倒也頗為佩服寧傾秋的氣魄,響當當的成名人物,能夠折節下士向晚輩認輸,這可是極不多見的。
“寧老前輩言中了,晚輩勝了寧老前輩一場,那也是一時僥幸,晚輩焉敢貪天之功,挾以自居。”簡懷箴頗有些動容的應承一句。
“皇長公主不必客氣,江湖兒女,輸了總歸是輸了,既然有約在先,老身定會謹遵不渝,敢問皇長公主有何事吩咐,老身若能辦到,定然一力承擔。”寧傾秋倒也硬氣。
“既然老前輩執意如此,那晚輩今日就僭越放肆了,前輩幸勿怪罪。”簡懷箴深施一禮道。
“老身既已敗在了皇長公主手中,皇長公主自可但言無妨。”寧傾秋應承了一句。
簡懷箴微一思忖,便提出了自己的條件道:“此番彆過之後,煩請寧老前輩帶著淩霄閣弟子速速離開這是非之地,不要去尋當今聖上的麻煩。”
一聽簡懷箴如此言語,寧傾秋尚未言語,便聽得淩霄公子從寧傾秋身後跳出來,言辭激切的言語道:“此事萬萬不可,皇帝老兒殘害忠良,連國之棟梁朝廷柱石的於謙大人都給問斬了,這等荒唐的皇帝豈可饒了他。”
淩霄公子這一番咄咄逼人的言辭倒是令簡懷箴詫異不已,先前遇到這個青衫磊落玩世不恭浪蕩公子時,簡懷箴心中雖是揣度此人定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絕非池中之物。
後來的情形確實驗證了簡懷箴的話語,不夠對於簡懷箴而言,對於淩霄閣欲要劫持的皇帝的因由卻是始終未能得知,如今從淩霄公子手中聽他居然如此激憤,原是為了於謙之事。
於謙為人之烈,謀國之忠,天日昭昭,可鑒日月。淩霄閣此番劫持聖上居然是為了於謙一事,江湖草莽,大野龍蛇,心中也是又把稱在,胸中自有忠義。
簡懷箴心中頗有感慨,對於淩霄公子更是刮目相看。次子雖是生性不羈,胸中確有一顆為國為民的赤子之心,正所謂俠之大者的人中龍鳳。
心下有此一念,簡懷箴的語氣也飛舒緩了下來:“淩霄公子這般行事令人感佩不已,不過依著在下所見,劫持當今聖上此事絕不可為。”
淩霄公子心下不忿,斜睨了簡懷箴一眼說道:“如何不可為,據淩霄閣門下的探子回報,本公子也隻當今聖上問斬於謙於大人之期,皇長公主不惜親身犯險,以皇長公主之尊,親自組織各方勢力同臨京師,拚死相救。可惜於謙大人,於謙大人他為了不連累江湖朋友,不惜揮刀自儘,此事說來令人扼腕歎息……。”
說起此事,素來意氣飛揚、無拘無束的淩霄公子也是眼眶一紅,言語也低落了不少,可見於謙大人在其人的心目中的地位,絕非尋常。
“於謙大人自殺之事,卻為天下一大憾事。”簡懷箴也是心有戚戚。
淩霄公子聞得此言,轉而開口說道:“狗皇帝自毀長城,此事倒也罷了。隻是本公子實在想不明白當時降尊紆貴拚死營救於謙大人懷箴公主,為何會搖身一變,助紂為虐,處處維護那倒行逆施的皇帝老兒。”
說道後來,話語之中頗有怨訾之意。
以簡懷箴的冰雪聰明,自然明白了淩霄公子這番話的用意,他分明是責備自己朝秦暮楚,朝三暮四,遊移不定。
“淩霄公子所言隻是正理,不過天下大勢紛繁複雜,不是仗著正理二字便可行的通的。”簡懷箴不由微微喟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