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語投機,談得入巷,簡懷箴便有意無意的對著李之儀問道:“李公子,令尊身子頗為康健,為何無緣無故便暴病亡故了。”
聽得簡懷箴有此征詢,李之儀的麵色大變,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簡懷箴見此情形,便動之以情道:“李公子,令尊不幸亡故,自是人倫慘事,不過若是事有蹊蹺,若是老父不是一瞑不視,壽終正寢,為人子者如何可以安心。”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言,李之儀心中似有大愧疚,垂頭不語。
簡懷箴看的分明,心裡頭明白李大人之死隻怕真是另有隱曲,隻是目下的情形看來,孝子不願開口說出實情,旁人自是不好開口逼問。
這一下兩相躊躇,簡懷箴也是默然。
李之儀的夫人倒是通情達理,見的丈夫這等情形,便開口勸道:“夫君,皇長公主一個外人尚且記掛父親之死,我等為人子女者,如何可以不將那件事情說出來。”
李之儀聽得夫人如此言語,便喟歎了一句話道:“皇長公主所言極是,老父之死確有蹊蹺,不過此時關係到朝廷中的一位炙手可熱的權臣,李之儀就算是拚上自家性命,隻怕也鬥不過對方,故而隻得忍氣吞聲,隱忍不言。”
聽得這話,簡懷箴心下一沉,心裡頭已然猜到了李之儀口中到來的那位權臣是何人了。
“夫君,既然事已至此,皇長公主更不是外人,何必再遮遮攔攔的,不如將事情的原委全盤托出,告知皇長公主。”李之儀的夫人從旁勸說道。
李之儀心下躊躇,應了一聲道:“此事關係重大,婦道人家懂什麼,若是不慎被人聽了去,隻怕府中所有人都有性命之虞。”
簡懷箴聽得李之儀如此言語,便上前說道:“李公子,本公主隻問你一句話,令尊之死是否和石亨石大人有關。”
聽得簡懷箴有此言語,李之儀頗有些錯愕,怔了怔便脫口問道:“此事皇長公主是如此得知的。”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石亨雖是權勢熏天,可是人在做,天在看,總有消息會泄露出來。”
聽得這話,李之儀有些將信將疑,依舊不肯說出老父死的實情來。
簡懷箴開口言語道:“李公子方才所言不差,若正是石亨,此人心腸歹毒,就算李公子不願將令尊之死告知本公主,隻怕石亨也不會放過貴府上下老小,李公子就算不為自己著想,總要為嬌妻弱子考慮一番。若是堅持不言,不管道及此事,隻怕夫人和夫人腹中的胎兒都是在劫難逃,遲早會招惹來殺身之禍。”
聽得簡懷箴有此言語,李夫人也自動容,伸手撫摸了一下肚子,便對著丈夫李之儀開口言語道:“夫君,皇長公主所言一點不差,父親他執掌秋曹,貴為部堂,石亨依舊毫無忌諱,狠下辣手。以此推論,石亨若是心中生出鏟草除根的念頭,欲要對付我等夫妻二人,隻怕更是肆無忌憚,到時候我等二人隻怕絕不是石亨的對手。我等死不足惜,隻是我腹中的胎兒,尚未來到人間,便要蒙此冤孽,實在是令人可伶。”
聽得夫人提到了腹中的胎兒,李之儀原本有些躊躇的心意也安定了下來,眼神柔和的握著妻子的手低聲安慰道:“不必如此,老父之死為人子者如何肯一直隱忍,目下雖無罪證,不過皇長公主既有此心,李之儀又何忍隱諱不說。”
李之儀有此一言,在旁邊的簡懷箴一聽,心下已然有數了,李大人之死確實有蹊蹺,隻是李府之人苦無證據,也奈何不了石亨,隻得隱忍不說,想要等日後有了合適的機緣再行了斷。
李之儀安慰了自己的妻子一陣之後,便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所言不差,家父之死確實跟石亨那個賊子有些關聯,隻是具體的情形卻不知曉,有些無從說起。”
簡懷箴聽得此言,便開口言語道:“石亨做事一向心狠手辣,不夠卻也謹慎小心,旁人極難拿捏住他的把柄。李公子不妨將所知之事細細說一遍,也好讓本宮主參詳一二。”
聞得此言,李之儀便開口言語道:“宮主所言一點不差,從目下的情形看來,事情正是如此,石亨此人心腸毒辣,做事更是不擇手段,家父的性命十有**便是壞在此人的手中。”
聽到了李之儀有此言語,簡懷箴便接口說道:“李公子所言一點不差,石亨此人陰險狠毒,不可不妨,就請李公子將所知之事告知本公主好了。”
李之儀頷首說道:“前幾天家父拜訪了一趟石亨,回家之後,帶來了一柄寶劍和石府的一些家丁,看情形家父似乎極為欣喜,曾對我言,這幾日幫石亨做一件事情,若是事情成了,說不定仕途上便可再進一步。皇長公主,你也知道家父這些年來輾轉升遷,在官場上熬了大半輩子方才熬到目下的位子,老父是讀書人出身,總想著封閣拜相,留名萬世。故而對於仕途一事,頗為執著。為人子者雖屢屢有所規勸,可惜家父的脾氣倔強,認死理,還將我斥責了一頓,言我不知上進,整日隻知道醉心於辭章歌賦。”
言道此處,李之儀頗有些尷尬。
簡懷箴去從旁微微頷首說道:“人各有誌,從目下的情形看來,從目下的情形看來,本公主覺得李公子倒也沒有說明錯處,聖人雲,立功立言立德,辭章文賦也是萬事不易的盛事情,何必一定要汲汲於功名利祿。”
聞得此言,李之儀頗為欣慰的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多謝皇長公主美言,鄙人也是這般想法,奈何老父……,唉,此事不說也罷。”
簡懷箴點點頭說道:“李公子就請接著談一談令尊好石亨的過往交情好了。”
李之儀點點頭說道:“其實此事倒也尋常的緊,如今石亨當國,家父為了仕途上著想未免有些依附的舉動,孰能料到這樣一來反而給家父帶來了殺身之禍。”
簡懷箴緊逼著追問道:“殺身之禍,此話怎講。”
李之儀開口言語道:“前日父親跟石府來一些人去醉雲居喝酒回來之後,倒是好好的,不過到了傍晚,忽叫腹中絞痛,我慌忙吩咐家中仆役去請郎中,結果郎中尚未到來,家父便一瞑不視了。”
聽得這話,簡懷箴明白了,李大人估計是在酒中被人做了什麼手腳,下了延期發作的毒藥,等過了時辰之後,便會發作。
在醉雲居絲毫無事,回到府邸之後,也是絲毫無事,晚間才出的事情,如此一來便懷疑不到石府人身上。
簡懷箴心裡頭想石亨做事固然是心狠手辣,滴水不漏,居然將這樣的大事自然會做的天衣無縫,看起來李府之人沒能找出這麼破綻來,也就絲毫沒有辦法去找石亨算賬了。
“如此說來,令尊之死就算是石亨密令所致,也不能拿住石亨的把柄?”
李之儀聞言便喟歎一句說道:“公主所言一點不差,目下的情形便是如此,李之儀也懷疑家父被被奸人所害,卻苦無證據,不能聲張。”
簡懷箴聞言,也是一聲歎息:“令尊無端故去,為人子者卻隻能隱忍不發,實在是天下一大慘事。”
李之儀不得不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說的一點不差,真因如此,故而遲遲不敢出頭,也不敢聲張此事。”
簡懷箴聞言也覺淒涼,便伸手拍了拍李之儀的肩頭說道:“事已至此,也唯有暫行隱忍。”
李之儀心裡頭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便噙淚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皇長公主所言自是金玉良言,目下我等也唯有忍氣吞聲,以待日後有機會能夠查明此事。”
聽得李之儀有這般的說法,簡懷箴麵色凝重的點頭表示讚同,接著便開口言語道:“事情總是要一步一步來的,李公子若是想要查明令尊亡故的真相,自當如此。”
李之儀也點了點頭說道:“皇長公主所言一點不錯,從目下的情形看來,事情正是如此,想要為先父報仇,唯有隱忍其事。”
“李公子可知你父親取回來的寶劍是何物?”簡懷箴忽然想到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