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一進來便是這番話,皇帝自然有些奇怪。
不過從石亨對自己這般畢恭畢敬的態度上,皇帝還是覺得很是欣慰的。
“石亨啊,起來說話吧,地上怪涼的。”朱祁鎮換過一個聲口說道。
“多謝吾皇。”石亨聽了朱祁鎮的言辭,便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
見到石亨站起來之後,朱祁鎮便張口問道:“石亨,你方才說你未能給朕辦成事情,是什麼樣的事情呀。”
石亨聞言,有跪下來說道:“皇上,微臣無能,皇上命微臣剪除簡懷箴的勢力,微臣想來想去,覺得簡懷箴麾下最大的兩股勢力就是燭影搖紅和懺情門,懺情門由南宮九重坐鎮,水潑不進,針插不入,頗為棘手,眼下也沒有什麼好的法子。燭影搖紅可就不同了,前任宮主南宮鳴鳳剛死不久,眼下新上任的宮主藍靜細大不捐,倒是有些機會。因此微臣才設計了這麼個方案陷害藍靜,說到底為了剪除簡懷箴的羽翼。”
朱祁鎮聽了石亨的話語,久久未語。
見得這般情形,石亨心裡頭也覺得有些不安,方才的那番話是他在家裡頭想好了說辭,算起來也是一條苦肉計,不夠倒也能自圓其說。
石亨知道朱祁鎮頗有些多疑,若是將此事推得一乾二淨,朱祁鎮定然是不信的。
所以石亨便決定就此事毫不隱晦的和盤托出,隻是將這般做法的目的跟皇帝明言是要幫著皇帝剪除簡懷箴的勢力。
石亨看準了皇帝最為忌憚的是簡懷箴。
半晌,朱祁鎮開口言語道:“原來是這般的想法,很好,難得你石亨如此忠心耿耿。燭影搖紅這件事情日後便不必提起了。”
石亨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說道:“多謝聖上。”
朱祁鎮見他這等畢恭畢敬的模樣,便開口言語道:“不必如此了,不夠眼下看來尚方寶劍留在你處也絲毫沒有用處了,明日你就將它交還給宮中的太監。”
聞得此言,石亨心裡頭頗有些懊喪,不夠他也明白,皇帝當時將尚方寶劍交付給他,不過是想要讓他出麵對付燭影搖紅,眼下的局勢是非但沒有對付了燭影搖紅,反而惹了一身臊味。
不過石亨倒也明白,作為皇帝的朱祁鎮不得不示大公於太下,絕不可偏袒任何人。
心下有此醒悟,石亨便開口言語道:“皇上所言極是,明日石亨便親自將尚方寶劍送到宮中,交付給宮中的執事之人。”
朱祁鎮聞言便點點頭說道:“既是如此,倒也不差。此番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牽連甚廣,接下來的時間裡頭若是沒有朕的首肯,先不必去對付燭影搖紅,隻要替朕好好盯著便是了。”
聽得朱祁鎮忽然說出了這麼一番話,石亨覺得皇帝還是有讓自己來對付燭影搖紅和簡懷箴的意思,隻是為了避免眼下的麻煩,故而先讓自己暫且不要動燭影搖紅。
石亨心下頗有些竊喜,朱祁鎮有這番話,便表明朱祁鎮對自己還是極為信任的,日後要對付燭影搖紅,依舊還會派自己出馬。
“多謝聖上教誨,微臣一定謹記在心,永誌不忘。”石亨對著朱祁鎮畢恭畢敬的開口應承道。
“好,隻要你對我忠心耿耿,彆無二心,無論你犯了什麼過錯,朕都會保住你的。”朱祁鎮對著石亨言語道。
聽得朱祁鎮有此一言,石亨慌忙跪下來說道:“微臣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對皇上從來都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請皇上放心。”
朱祁鎮開口言語道:“起來吧,起來吧,朕都知道,朕隻是希望愛卿能夠始終如一,你我君臣也好成一段君臣遇和的佳話。”
聽得朱祁鎮有此期許,石亨微微有些啜泣的開口言語道:“皇上說這番話,真是折煞微臣了。”
朱祁鎮微微點頭說道:“朕相信你,時候不早了,石愛卿來回奔波了一天,朕都有些於心不忍,石愛卿速速歸家去吧。朕準你三日不必上朝。”
朱祁鎮有此恩典,石亨便裝出了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對著朱祁鎮磕頭說道:“多謝皇上恩典,石亨萬死莫能報答聖上恩典的萬一。”
“好了,好了,回去吧,石愛卿。”朱祁鎮對著石亨開口言語道。
石亨聞得此言,便順從了朱祁鎮的意思,給朱祁鎮磕了不少響頭,隨即便退了出去。
石亨出去後不久,屏風後頭便轉出一個太監來,對著朱祁鎮跪下來開口言語道:“皇上,石亨分明是狡辯,這般強詞奪理,為何皇上還要信他。”
朱祁鎮對著這個太監微微一笑道:“孫祥啊,你不明白,在高位者也是有顧慮的,朝廷中石亨和宮裡頭的曹吉祥結成一派和簡懷箴那派勢力都不容小覷,朕要讓他們互相製衡,如此一來,朕方能指揮如意。”
聽得朱祁鎮如此言來,太監孫祥方才恍然大悟道:“皇上果然高明,真是馭下有術,隻要一來到真是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漁翁之利倒是全無,不過朕可不想朕的權力被地下的臣子和宮裡頭的太監架空了。”朱祁鎮悠悠歎息了一句道。
藍靜以及門子弟子一乾人被從刑部大牢放出來之後,便回到燭影搖紅。
剛走到燭影搖紅門口,已然見得一個熟悉的人影。
迎上去一看,正是來刑部獄中探視自己的簡懷箴。
藍靜頗有些百感交集,她心裡頭明白自己和燭影搖紅門下的一乾弟子能夠從此番如此絕大的風波裡頭套出來,其間簡懷箴出力不小,若是沒有簡懷箴出手援救,隻怕幾日之後便是在自己被朝廷當成是指使門下弟子劫走外邦使節朝貢給皇上的九龍祥瑞鼎並殺死了外邦使節的幕後主使之人,那可是要被朝廷問斬的,隻怕燭影搖紅門下的不少弟子都會跟自己一樣命喪黃泉。”
“姐姐,你怎麼來了。”藍靜心下頗為感激的對著簡懷箴言語了一聲。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簡懷箴再次恭候藍靜妹子歸來,此番真是讓藍靜妹子受苦了。”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言,藍靜頗有些感動的對著簡懷箴言語到:“多謝簡姐姐關心了,此番我和門下的弟子能夠從朝廷的牢獄裡頭出來,還真是要多謝謝姐姐的奔走相救。姐姐,外頭涼,我們到屋子裡頭互敘彆後之情吧。”
“也好,那就隨妹子到裡頭坐坐去。”簡懷箴從善如流的開口言語道。
兩人便攜手聯袂到了屋子裡頭,其他的燭影搖紅門下弟子見得這等情形,便上前奉茶,藍靜對簡懷箴的態度大為轉變,頗為殷勤。
“姐姐,此番真是有勞你在外頭奔走相救,今日藍靜和門下弟子方才能夠得脫牢獄,若是沒有皇長公主仗義相助,隻怕我等都以命赴黃泉了。”藍靜頗有些唏噓感慨的對著簡懷箴開口言語道。
“不必如此,此番本公主也沒有幫上太多的忙,說起來此番能夠將你們救出來,也是你們燭影搖紅的門下弟子居功至偉。”簡懷箴張口言語道。
聽得簡懷箴有此一言,藍靜頗有些詫異,便開口問道:“姐姐,有這等事情,究竟燭影搖紅門下何人出手相助,藍靜可得好好的感謝她一番。”
簡懷箴微微一笑說道:“便是燭影搖紅門下的那位唐驚染姑娘。”
“唐驚染。”藍靜頗有些意外,微微想了一下便張口問道:“可是那位有些精靈古怪的姑娘。”
簡懷箴點點頭說道:“一點不差,正是那位頗有些精靈古怪的唐驚染姑娘,是她最先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後來我等順藤摸瓜,方才將石亨指使他人劫走九龍祥瑞鼎殺死了外邦使節,進而將此事栽贓嫁禍到燭影搖紅門下弟子身上。”
藍靜想了一想便開口言語道:“此事還真是要多謝唐驚染,藍靜以及燭影搖紅門下一乾弟子此番能夠逃過此劫。姐姐,驚染沒有跟你一塊來麼?”
“今日去皇宮跟皇上麵折廷爭之後,我吩咐唐驚染他們押著此番中道劫走九龍祥瑞鼎並行凶殺人者去懺情門聽憑發落去了,故而唐驚染沒有跟著過來。”簡懷箴張口言語道。
“原來如此,那就等明日我見到驚染之後,再向她當麵致謝好了。”藍靜言語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