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吉祥看了那張紙上的內容,無非是說自己通敵叛國、貪贓枉法、縱容下人肆意妄為、欺壓百姓等等等等,種種惡行不下一百多條。
可見簡懷箴早就把他的罪狀收羅好,給記下了。
他挺了挺身子,搖了搖頭說道:“皇長公主,老奴知道您和於謙素來交好,您想殺老奴恐怕是想為於謙報仇吧?您既然想殺老奴,直接就給老奴來個痛快的,何必編造出那麼多罪狀來誣蔑老奴呢?”
簡懷箴見曹吉祥嘴硬,也不著惱,她微微一笑道:“本宮什麼時候誣蔑過你?本宮可是人證、物證俱全,你犯的每一條罪狀本宮都能給你找出人證來。這幾日本宮派錦衣衛四處搜羅你的罪狀,你以為是白搜的嗎?”
曹吉祥傲然道:“皇長公主既然有證據,不妨就拿出來,也好讓老奴心服口服。否則老奴便是被判了罪,恐怕老奴的九虎將、十八孩兒都不肯答應。”
朱祁鎮聽曹吉祥說起他的九虎將、十八孩兒,心中越發著惱起來。
這二十七人都是朝廷的重臣,卻為了自己的權勢甘願拜倒在曹吉祥門下,做太監的孩兒、虎將,說出去實在是天大的笑話。
簡懷箴見朱祁鎮有些著惱,便拉著朱祁鎮到王座之上坐下。
她笑著對曹吉祥說道:“曹公公倒是不用擔心你手下的人,隻要曹公公被判罪,想必他們也是逃不了的。”
說完,簡懷箴臉色一變,便對太監說道:“把曹鐵帶上來。”
很快在外邊修養的曹鐵又被重新提了上來。
曹鐵見到曹吉祥大怒,撲上前去哭喊道:“曹吉祥你這個奸賊,你讓我為你做事,為什麼還要派人追殺我?我母親就是死在你派出的殺手之中,我跟你沒完。”
說完,他對著曹吉祥又是撕打、又是撕扯。
由於用力過猛,背上的傷口再度撕裂,曹鐵隻覺得一陣鑽心的疼痛,整個人便暈倒過去。
過了許久,曹鐵才又重新醒轉過來。
曹吉祥冷冷的看了曹鐵一眼,對簡懷箴和朱祁鎮說道:“皇上、皇長公主,你們說可以指證我的人證便是曹鐵嗎?曹鐵曾經得罪過老奴,心中對老奴懷有怨恨,便羅織了很多罪名往老奴身上安家,難道他也算是證人嗎?”
簡懷箴牽了牽嘴角,算是勉強一笑,她對曹吉祥說道:“你說曹鐵是誣蔑你的人,可是曹鐵卻能說出你所有罪狀中的種種細節,難道這也是他能編造的出來的嗎?”
說完,簡懷箴便讓曹鐵開口把曹吉祥所有的罪狀說了出來。
曹鐵早就對曹吉祥恨之入骨,見簡懷箴終於讓自己說話,便強打著精神,把他所知道的曹吉祥犯過的所有過錯都說了出來。
曹吉祥起先還表現的無所謂,後來聽曹鐵說起自己犯罪的事情越說越多,一時憤怒,卻無奈因為雙手被反剪在背後,動彈不得,隻是氣得睚眥俱裂。
曹鐵說了半天,才把曹吉祥的罪狀說完。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曹吉祥讓他搶劫軍糧的事,曹鐵還把軍糧藏匿的地點告訴了簡懷箴和朱祁鎮。
原來那日曹鐵在曹吉祥的授意之下,派一批人裝成劫匪把軍糧劫走之後,就就近藏在附近的一座山中。
這也是曹吉祥吩咐曹鐵做的,曹吉祥想等事情平息了之後,再把這批軍糧給出售,換取銀兩。
他的算盤打的十分精確,沒想到如今就栽到了這上麵。
曹鐵把他知道的所有曹吉祥的罪狀數落完畢之後,傷口又被牽動一陣疼痛,兩眼一黑便翻倒過去。
簡懷箴吩咐道:“好了,把曹鐵帶出去,先進行安置吧。曹鐵雖然做了很多壞事,可是一則乃是被曹吉祥欺騙,二則他指證曹吉祥也算是功過相抵,皇上不要把他處死才好。”
朱祁鎮見狀一笑,說道:“皇長公主過慮了,朕也並不是殺人魔王,隻是皇長公主很少為人求情,為何今天忽然為曹鐵求情?”
簡懷箴看了他一眼,神情如常,說道:“百善孝為先,這曹鐵本宮看得出來他乃是一個孝順之人。既然他能夠如此孝順,人想必也壞不到哪裡去。”
“皇長公主所言甚是”朱祁鎮讚同道。
因為朱祁鎮也是一個孝子,知道“百善孝為先”的道理,所以他對簡懷箴的話也很是讚同。
曹吉祥對於曹鐵所說的事情抵死不認,他說道:“皇上和皇長公主隻有曹鐵一個證人,就想治我的罪嗎?還有那張不知道從哪裡找到的合約,誣蔑說是老奴所寫,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呀!”
簡懷箴和朱祁鎮見曹吉祥抵死不認,心中都有些憤怒,尤其是朱祁鎮更是氣得氣得發須發直。
他鄭重的拍了拍桌案,說道:“曹吉祥,事到如今難道你還不承認嗎?”
“老奴不認,這乃是曹鐵為報複老奴為老奴羅織的罪狀,老奴一律都沒有做過。至於那張合約,乃是皇長公主想為於謙報仇,因而加害老奴,老奴也無話可說。”
朱祁鎮見曹吉祥如此冥頑不靈,卻又無可奈何,他望了簡懷箴一眼,似是在谘詢簡懷箴應該如何做。
簡懷箴笑了笑,似乎早已成竹在胸,她對小太監悄聲說了一句,那小太監便走了出去。
過了不久,就有一個人被小太監帶了進來。
那人見到簡懷箴和朱祁鎮忙上前道:“老臣,李賢叩見皇上、叩見皇長公主,皇上萬歲萬萬歲,皇長公主千歲千千歲。
簡懷箴扶了扶衣袖,道:“李大人,不必多禮,請起。”
說完,親自上前把李賢扶了起來。
簡懷箴莞爾一笑,對朱祁鎮說道:“皇上,本宮所說的證人便是李賢李大人。”
曹吉祥一見李賢頓時驚魂落魄,他沒有想到連李賢都是簡懷箴的人。
他發恨的看了李賢一眼道:“李賢你本來是徐有貞身邊的人,後來又是石亨身邊的人,再後來又投靠了本公公,現在又站在皇長公主的一邊,你這個兩麵三刀的人如今又想陷害本公公什麼?”
李賢仰天長笑,說道:“曹公公,你記錯了。下官從來不是什麼徐有貞的人,也不是石亨的人,更沒有投奔你曹公公。一直以來下官都是在為皇長公主辦事,所做的無非是想肅清奸佞,使政治清明而已。”
曹吉祥聞言,被嚇了一跳,他隻覺得周圍秘密羅羅的空氣積壓在身邊,壓得自己幾乎透不過氣來。
他麵色蒼白,倒也還有幾分鎮定,強忍著問道:“原來一直以來都是皇長公主和你用儘計策,想方設法來懲處徐有貞、石亨和我三個人,對嗎?”
李賢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話對了一半,對的那一半就是一直以來我們的確是想讓你們三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你說錯的那一半便是我們並不是處心積慮對付你們三人,隻是想為國家除奸佞,使政治清明罷了。你們做了那麼多天理不容的壞事,到如今得到的懲罰也是應該得到的。”
李賢的話像是一記重錘重重的敲在曹吉祥的心中,他知道事到如今不管自己怎麼狡辯都沒有用了。
因為他實在有太多的把柄落在李賢的手中,如果曹鐵說的話他還可以反駁的話,李賢便不一樣了。
李賢在朝中乃是有權有勢的官員,官拜大學士,他說的話自然是很有分量,與曹鐵不同。
想到這裡,曹吉祥整個人癱坐在地上,麵色慘白,如同一張白紙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