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懷箴又同吳妃說了幾句話之後,安慰了她一番,這才轉身離去。
回到萬安宮中後,簡懷箴便命令零落派人去查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零落“咦”了一聲,問道:“皇長公主,您覺得這件事不是周太後的意思嗎?”
簡懷箴冷笑一聲說道:“周太後平日裡常居深宮之中,並不與宮外的人打交道,她如何又知道什麼宮外的神算子。”
“可是當年的王道令的事――”零落欲言又止。
簡懷箴麵色和緩的說道:“這件事你儘管說就是,本宮並不會忌諱。雖然王道令的事情是周太後蓄意搞出來陷害錢太後的,可是如今的情勢與當時的情勢大不一樣,當時周太後隻是一個區區的貴人,她一心想陷害還是皇後的錢太後,希望可以做皇後。可是現在卻不是這樣的情況,現在周太後已經貴為皇太後,她的敵人更不是吳妃,所以她沒有必要處心積慮的針對吳妃。除非……”
簡懷箴抿著嘴,想了半天。
零落從旁問道:“除非什麼?皇長公主請明言。”
簡懷箴微微點頭,沉吟道:“除非有人真的讓周太後以為吳妃的生辰八字和皇上的生辰八字相克,周太後為了維護自己的親生兒子,所以才來這麼做。這也是為什麼本宮不肯拿出金玉杖來麵對周太後的原因。倘若真的拿出來,豈不是傷了本宮同周太後和皇上之間的和氣。”
零落聽簡懷箴這麼一說,頓時心中了然,她點頭說道:“既然這件事情不是周太後的主意,那奴婢倒是有個想法,這件事恐怕與那個脫不了關係。”
零落邊說著邊遠遠指了指萬貞兒的寢宮。
簡懷箴何等的聰慧,她心中早就想到這件事多半是萬貞兒搞出來的,便對零落說道:“好了,既然如此,你趕緊去查一查這件事,希望能查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零落行了一個禮,應聲道:“皇上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儘心儘力去查,希望不要讓吳妃受到什麼委屈才是。”
說完,零落便起身走了出去,到處去調查這件事去了。
簡懷箴則在萬安宮中閉目養神,等待著零落查到的結果。
過了莫約有一個時辰,零落忽然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她的神色十分緊張,麵色慘白,見到簡懷箴,便搖著簡懷箴的胳膊說道:“皇長公主,大事不好了。”
簡懷箴正在閉目養神深思事情,忽然見到零落如此的情狀,頓時心中大驚。
不需零落說,她已經料到出了什麼事了,她便開口問道:“零落,是不是吳妃出了什麼事兒?”
零落的義憤之情予以言表,她用力點頭說道:“皇長公主,您所不言差,吳妃……”
“吳妃她竟然想不開,在坤寧宮中懸梁自儘了。”
“什麼?懸梁自儘。”
簡懷箴雖然已經料到可能是吳妃出了什麼事,可是她沒有想到聽到的竟是這個結果。
吳妃懸梁自儘的消息還是讓她覺得很是吃驚,也很是悲憤。
零落的眼角有隱約的淚水,她緩緩點點頭說道:“皇長公主,消息不錯,奴婢剛才聽素梅說的。素梅原本在坤寧宮中陪著吳妃,怕她想不開。誰知道吳妃把素梅支開,讓素梅去幫她取東西,她便趁著這當在正殿之中懸梁自儘了。素梅見到吳妃懸梁自儘之後悲痛欲絕,便欲來萬安宮中通知您,卻正好在外麵遇到了奴婢,她便同奴婢說了,奴婢現在已經打發她回去了。奴婢則趕回來向您彙報。”
簡懷箴聞言憤而起身,說道:“好,我們現在馬上就去坤寧宮一趟。”
“是。”零落在後麵跟著。
簡懷箴邊走邊問道:“零落,本宮派你出去查周太後趕吳妃出宮一事兒,你調查的怎麼樣了?
零落鼻中酸澀,眼中可以瞥見瑩瑩的淚光,她點頭說道:“事情同皇長公主所料的果然不差。原來是萬貴人的宮中來了一個叫周仙師的神算子,那周仙師據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能夠算得人的命運。周太後召見過他之後,便決定要把吳妃趕出宮去,想必吳妃的死與他有撇不開的關係。”
“果然是這樣,到底是本宮當初看錯了萬貞兒。倘若本宮不允許這萬貞兒入宮,也不會到今天這種地步。”
簡懷箴仰天長歎,眸中也隱約可見淚光。
簡懷箴帶著零落來到坤寧宮中之後,朱見深等人也早已來到了。
原來朱見深聽說了周太後要趕吳妃出宮的事情,心中大急,便打算來坤寧宮中勸說吳妃。
誰知道他還是來晚了一步,等他趕到的時候,素梅正抱著吳妃的屍身在地上痛哭。
朱見深見狀,不禁有淚水從虎目之中流了出來,他握起拳頭重重的拍打在案幾之上,悲憤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誰能告訴朕為什麼會這樣。”
朱見深正自悲憤不已,簡懷箴帶著零落走了進來。
他見到簡懷箴,麵色十分陰沉,道了一聲:“皇長公主。”
似乎話中隱約有怪責簡懷箴,為何不阻止周太後把吳妃趕出宮外一事。
簡懷箴見到皇上如此情態,知道他傷心過度,也不與他計較,便上前對他說道:“皇上,事已至此,你節哀順便才是。”
朱見深鬱鬱說道:“讓朕怎麼能夠節哀順便,朕的妃嬪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讓朕如何能夠節哀順便??
他握著拳頭質問到。
簡懷箴長長的歎息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他才好。
零落卻在一旁說了一句:“這件事說什麼也怪不到咱們皇長公主身上,是周太後非要把吳妃逼出宮外,吳妃才自儘而死的。”
零落的話聽在朱見深心中,讓朱見深覺得心中波瀾起伏。
他無力的把拳頭垂下望著簡懷箴,麵色頓時變得十分絕望起來。
朱見深心中何嘗不知道,吳妃其實是被周太後逼死的。
可是周太後始終是他的生母,讓他卻怪責周太後,他又如何能夠做到。
這件事情他心裡一直都是知道的,可是零落偏生把它挑破了,讓他心中的無奈和悲憤都到了頂點,一時之間卻反而神情寥落下來。
簡懷箴見狀,忙拉著他的手在旁邊坐下,對他說道:“皇上,既然事情已經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還是想想怎麼處理吳妃的後事。”
朱見深目光呆滯的望了吳妃一眼,說道:“她人都已經死了,便是後葬她又能夠如何,她能夠活過來嗎?”
簡懷箴柔聲勸道:“皇上,事已至此,死者已矣,我們生者能夠做的就是好生安葬死者,讓死者得到安慰才是。據我所知,吳妃生前最牽掛的人就是她的母親,皇上不如就冊封她的母親為誥命夫人,到時候她的母親在府中也不會受到其他的欺淩。本宮相信這對吳妃而言乃是最大的安慰了。”
朱見深聞言,便把林建安叫過來,對林建安說道:“林公公,你趕緊派人去替朕擬一道旨意,就說封吳妃的母親為二品誥命夫人。同時把吳妃按照皇後的禮儀風光大葬。”
“是。”林建安答應著。
正準備出去,忽然有怒斥聲傳了過來,說道:“不可。”
簡懷箴、朱見深等人齊齊抬頭看去,卻見到周太後帶著宮女和丫鬟走了進來。
她見到簡懷箴和朱見深冷冷說道:“絕對不可把吳妃按照皇後的禮儀來安葬,倘若果真如此豈不是讓天下人看了笑話嗎?”
朱見深眼神有些哀怨的望著周太後,說道:“母後,您如今已經把吳氏逼死了,難道您還讓她死後魂魄都不得安息嗎?”
“兒啊,倘若她不死,到時候有血光之災的就是你。如今她竟然懂事兒些,自己去死了,反而還可以風光後葬,這對你、對她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周太後勸說道。
朱見深不以為然,恨恨坐回到椅子上,再也不看周太後一眼。
簡懷箴扯了扯周太後的衣襟,說道:“周太後,事到如今你就順著皇上的意思去做。難道你願意因為這件事讓你們母子之間生了嫌隙嗎?”
簡懷箴的話如一記銅錘,重重的敲打在周太後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