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見深一聽頓時被驚的麵色大變,他一連往後退了幾步望著簡懷箴,似乎想從簡懷箴眼中尋求到什麼答案。
簡懷箴緩緩的說道:“皇上,並不是本宮要為難你,而是因為驚染她已經去世了。”
她的話音剛落,朱見深已然喊到:“不可能,不可能。驚染姑娘如此的天仙化人,怎麼會說死便死?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簡懷箴毅然的搖了搖頭,說道:“皇上,這其中並沒有什麼誤會。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派人去黑樹林打聽就是。我們前去搭救驚染,可是當我們走到黑樹林的時候,就發現整個黑樹林已經被燒光了,到處隻是黑漆漆的灰燼。我和江少衡、紀惻寒幾乎把整個火場都翻遍了,才翻出兩具骸骨,其中一具骸骨便是驚染的。皇上,驚染已經死了,請你接受這個事實。”
“不、不,朕不能接受這個事實。皇長公主你騙我,你騙我。”
皇上的眼角竟然的有淚,那淚水蓄在他的虎目之中似乎要流出來。
他抬起袖角輕輕的拭去了眼角的淚水,這才轉過臉來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你確定你沒有弄錯嗎?你確定驚染姑娘真的出了危險嗎?皇長公主,是不是你弄錯了?”
他一連問了簡懷箴好多遍,簡懷箴都站在那裡神情呆滯,隻是搖頭。
朱見深見簡懷箴說得如此決絕,隻以為她說的都是真話。
他隻覺得心頭一陣哽咽,便含淚問簡懷箴道:“為什麼會這樣?”
簡懷箴搖搖頭,說道:“自古紅顏多薄命,想必驚染便是如此。本宮也沒有想到居然會發生這種事,皇上你要節哀順便才好。你同驚染你們根本就沒有開始,又哪裡談得上失去?所以皇上不要因此而傷了自己的身子才好。”
簡懷箴邊說著邊拉著朱見深的手,安慰他一番。
朱見深猛然把手從簡懷箴的手中抽了出來,他雙手抱著頭,把頭伏在桌案之上,他重重的說道:“皇長公主,為什麼?你答應過我會把驚染姑娘給救出來的,為什麼你沒有把她救出來?為什麼讓驚染姑娘死?皇長公主,你知道嗎?倘若沒有了驚染姑娘,以後我的生命中又少了一個活下去的意義。”
朱見深的話說得如此嚴重,倒是讓簡懷箴覺得膽戰心驚。
簡懷箴想要開口安慰朱見深,卻不知道如何說才好。
朱見深繼續說道:“皇長公主,你不知道朕對驚染姑娘的感情有多深。從驚染姑娘那次救了朕開始,朕已經在心中喜歡上她了。朕貴為九五之尊,從來沒有如此喜歡過一個姑娘。朕覺得她是朕真心喜歡的人,朕肯為她出生入死,肯為她做一切事情,她便是想要天上的月亮,朕也會一無反顧的去摘下來給她。”
他的一番告白在簡懷箴聽來隻覺得如雷貫耳。
簡懷箴原本以為朱見深隻是因為貪圖唐驚染的美色才如此鐘情於她,卻沒有想到他對唐驚染如此的情根深重。
簡懷箴知道“情”之一物最是傷人,可是她一想到唐驚染和朱見深沒有未來的未來,便目光十分堅毅的對朱見深說道:“皇上,如今你再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驚染已經死了,天下間的好女子多得是,難道皇上你就為了一個唐驚染如此消沉不振嗎?難道你就為了一個唐驚染而枉顧天下大事嗎?“
朱見深一句話也不說,簡懷箴變得十分痛心疾首。
她繼續質問道:“吳皇後的死你已經傷懷了那麼長的時間,如今驚染的死你又要傷懷多久?是一個月、半月、一年,還是半年,還是兩年,還是十年?皇上你可以等得,可是天下的百姓卻等不得呀,請你為黎民蒼生考慮一下,為天下的百姓著想一下。你是皇帝,從你登上龍位的那一天起,你的這輩子就注定不是你自己的,而是天下百姓的。”
簡懷箴的話像是重錘一般,重重的錘在朱見深的心口,他隻覺得心口一陣疼痛。
儘管如此,唐驚染的死訊仍然像是無邊無際的洪水一般把他層層的圍攏起來,把他困在中間,讓他不能呼吸。
他望著簡懷箴神情十分痛苦,說道:“皇長公主,我也想做一個好皇帝,我也想聽父皇的吩咐,可是又有什麼用?我隻是想要一個心愛的人都不能夠,天下之大我做這個皇上又有什麼意義?尋常的百姓都可以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過一些舉案齊眉的日子,為什麼這份福氣偏偏我這個九五之尊卻享受不到?皇長公主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簡懷箴見他如此癲狂,心中生出幾分憐憫之意,不禁低下了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皇長公主,事到如今您是否也覺得朕說得有道理?如果不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縱然身邊有萬裡江山陪伴能怎麼樣呢。”
朱見深望著簡懷箴,眼中流露出更加痛苦的神色。
簡懷箴想了想,蹙著眉心,她默默的對朱見深說道:“皇上,你如今的心情我是能夠理解的。可是並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的,能跟心愛的人在一起這是一件十分奢侈的事情。如今皇上已然擁有了這大好的江山,便是身邊沒有你喜歡的女人這隻是一時的遺憾罷了,以後皇上一定會遇到一個更喜歡你、你也更喜歡的人。皇上,你且聽本宮一句。”
朱見深眼中流露出絕望的神色,他頹然的坐在龍坐之上,對簡懷箴說道:“皇長公主,事到如今朕什麼都不想說了。也許以後朕還會遇到一個心愛的人,但是朕也知道如今朕失去了朕心中最喜歡的人,這種痛苦平常的人是不能夠體會的。”
朱見深的話讓簡懷箴覺得十分傷懷。
其實她覺得朱見深說得話不是沒有道理,縱然是站在萬人中央、享受那萬丈陽光,可是卻得不到一絲真心,那樣即使是做皇帝又有什麼意義呢。
簡懷箴見朱見深痛苦的難以自拔,知道自己倘若再同他說下去會讓他更加痛苦不堪。
她便點了點頭,對他說道:“皇上,也許你說得對,也許是本宮說錯了。可是不管怎麼樣,本宮希望你能夠儘快從這份痛苦之中走出來,你要時時刻刻記得你是天下人的皇上,你是屬於天下人的。你為了你的百姓、為了黎民、為了蒼生,一定要振作起來。”
簡懷箴說完,便幾步走了出去。
回到萬安宮中之後,零落迎上來問道:“皇長公主,唐姑娘的事兒您可跟皇上說了?”
簡懷箴滿麵傷懷,點了點頭說道:“我已經對他說了。”
“皇上聽後怎麼樣?他可能承受得了?”
零落雖然此生沒有喜歡過任何人,但是自從她跟隨簡懷箴以來也見過了人生的生離死彆、愛恨情愁,其中的感受還是頗多的。
簡懷箴歎息一聲,說道:“皇上始終不能接受驚染已經死去的事實,他現在陷在自己的悲傷之中而不能自拔,我怎麼勸都勸不了,我隻希望他能夠儘快的從這份悲痛走出來。”
零落小心翼翼的問道:“皇長公主,您不覺得您這麼做有些殘忍了嗎?”
簡懷箴苦笑一聲,說道:“本宮有時候也在問自己這麼做去拆散彆人是不是太過於殘忍,可是每次得到的回複都是否定的。倘若本宮今天不這麼做,那麼將來等待他們的將是無邊無際的痛苦。所謂長痛不如短痛,驚染本來就不屬於這個皇宮,而皇上他應該喜歡的人也不應該是江湖上的女子。倘若有朝一日皇上迫驚染入宮,到時候這個局麵該怎麼收拾才好。”
簡懷箴的話聽在零落心頭,她在這次有些讚同簡懷箴的話了。
她默默的去為簡懷箴泡了一杯參茶端到她的麵前,說道:“皇長公主,您也累了,先喝杯參茶解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