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來的姑姑以前從來沒有見到過這種事兒,因此她十分害怕,在那裡瑟縮了一晚上都沒怎麼睡著。
到了第二天的時候,春來讓他姑姑出去打聽消息,密切關注著這宮廷之中的一舉一動。
他姑姑便聽春來的話,出去打聽消息。
果然,古冷意等了一晚上見到春來和二寶都沒有回來,他們覺得事情恐怕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順利。
但是這春來和二寶到底有沒有去過南內他也不敢確定,而就在這個時候朱見深命人把古冷意傳了進去。
古冷意走進去之後,朱見深白了他一眼,說道:“古公公,朕命令你辦的事情你辦的怎麼樣了?到底辦好了沒有?朕不是讓你去把那屍骨埋到南內中嗎?”
古冷意聽朱見深這麼一詢問,他不禁期期艾艾的說道:“皇上,老奴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了,可是——”
“可是什麼?到底辦好了沒?辦好了就是辦好了,沒有辦好的話朕絕對沒有第二句話。”
朱見深的眼中閃過一絲寒凜之色,那寒凜之色擺明了是想告訴那古冷意倘若事情辦不好的話,那古冷意就不用來見他了,古冷意可以去死了。
古冷意見朱見深這樣,頓時整個人被嚇得半死不活的,連忙對他說道:“皇上吩咐老奴做的事情老奴當然為皇上辦的妥妥貼貼。皇上,您放心吧,事情已經辦好了。”
他是硬著頭皮這麼說的,至於事情到底有沒有辦好他也不知道。
但是話已經說出口了,他也不可能再去改。
所以那朱見深聽他這麼一說之後,整個人頓時變得開心起來,說道:“你說的是真的?那白骨真的已經埋到南內了?”朱見深連續連忙追問古冷意。
古冷意話已經說出去了,也沒有辦法,隻好說“是”。
朱見深見古冷意說得十分勉強,不禁起了疑心,他抬起頭來問道:“古冷意,朕且問你,事情到底辦得怎麼樣了?事實如此,你如實對朕說清楚,倘若朕派人到南內搜不出那骸骨來,到時候朕一定唯你示問。”
古冷意一聽,嚇得臉都白了,他知道在這個時候,皇上為了保命,什麼都做得出來,皇上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要出賣他,那絕對不是一件難事,何況是他沒給皇上辦好事呢?因此他渾身不禁有些發抖。
朱見深看到他那個樣子,更知道他一定是沒有把事情辦好了。
以古冷意好大喜功的脾氣,要是他真的把事情辦好了,他向朱見深邀功還來不及,又怎麼會在這裡兢兢顫顫,好像嚇得渾身發抖的樣子呢?
所以這樣的話很快就引起了朱見深的疑心,古冷意見朱見懷疑自己,知道事情再也隱瞞不下去了,倘若自己這個時候還不承認自己之前做過的一切,朱見深一定不會原諒他,說不定自己立刻就會招來殺身之禍。
想到這裡,他便對朱見深說道:“啟稟皇上,皇上,奴才也不想出事的,奴才也是儘心儘力去做的,之前的時候,奴才帶了兩個小太監去辦這件事情,但是、但是…”。
他一連說了好幾個但是,說不出話來。
朱見深見他話中有話,似乎在那裡很是猶豫,便開口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同朕說清楚,倘若不然的話,罪加一等。”
古冷意見事情再也沒法隱瞞了,他便撲通一聲跪下來,對朱見深說道:“啟稟皇上,事情還沒有辦好,那兩個小太監至今蹤影全無,如果奴才猜得不錯的話,說不定那兩個小太監現在已經被景王朱見辰給抓住了,要不然到為什麼到現在,他們兩個還沒有回來呢?”
朱見深一聽,頓時麵色蒼白,他知道,倘若兩個小太監被朱見辰抓住,那意味著什麼,如果兩個小太監被朱見辰抓住的話,倘若朱見辰把這件事情捅到簡懷箴的麵前,事情一定不會那麼容易收場,所以他不禁渾身發抖。
他的心裡也有一些懼怕,而且那種懼怕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他一直以來都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一直以來都是萬人之上,他高居在萬人的中央,享受著萬世的榮光,他從來不知道怕為何字。
但是如今,他第一次感到了凜冽的寒意,因為他知道,這次跟以往每次都不一樣,他這次逼死了李賢這個大忠臣,逼死了簡懷箴最器重的人,簡懷箴一定不會這麼同他善罷甘休的。
倘若再加上一條,誣蔑景王的罪名,那麼罪過肯定是很嚴重的,可是事情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因此他把心一橫,對古冷意說道:“古冷意,朕在這個時候原本應該殺了你的,因為是你用人不利,所以才導致出現了今天這種事,但是朕姑且饒你一命,你現在立刻去幫朕把兩個小太監找到,倘若找不到那兩個小太監的話,那你也不用活著來見朕了。”
古冷意渾身不禁冷冷的打了一個寒顫,他看朱見深說的十分的心狠,他知道這件事情恐怕隻能這麼處理了,倘若真的找不到那兩個小太監的話,那兩個小太監倘若真的景王抓住了,而景王又把他帶到簡懷箴麵前的話,事情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處理了。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是他親自交代那兩個小太監去辦的,即使朱見深還可以置身事外,那麼他古冷意也是責無旁貸的替罪羔羊,反正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既然如此,倒是不如豁出去了。
想到這,他把心一橫,便對朱見深說道:“好,皇上,奴才現在就立刻去找。”說完他便走出了乾清宮,走出來之後,他隻覺得前路茫茫,不知道去哪裡才好。
此時此刻,他想到了萬貞兒,便連忙往萬貞兒的宮中走去,見到萬貞兒之後,他便跪了下來,萬貞兒看他十分沮喪,便開口問道:“古公公,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這般模樣?好像是喪家之犬一般。”
古冷意被萬貞兒這麼一問,他整個人的頭垂得更低了,更像一隻喪家之犬,他望著萬貞兒,半天才對萬貞兒說道:“娘娘,的確是出了一些事故,奴才不也知道該怎麼說才好,隻不過這次還請娘娘救奴才一命,倘若不然,奴才必死無疑。”
萬貞兒一聽,她微微一沉疑,已然大概猜到了什麼事,便緩緩的對古冷意說:“到底出了什麼事,你且對我說來聽聽。”
古冷意便把事情說了一遍,萬貞兒坐在那裡,驚恐不已,半天才擺擺頭說道:“古公公,你也跟了本宮這麼多年,所謂是一榮倶榮,一損俱損,倘若本宮出了什麼岔子,對你們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而倘若你們出了什麼閃失,對本宮而言,那也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本宮絕對不希望你們出什麼事,但是這件事情,本宮也實在無能無力,所以本宮也沒有辦法,你還是退下去吧。”
古冷意聽萬貞兒這麼說,心中不禁恨意橫生,他隻覺得自己幫萬貞兒做了那麼多事,但到頭來萬貞兒卻不肯管自己,這太說不過去了。他沒有想到,萬貞兒如此的絕情,但是他又能怎麼樣呢?
萬貞兒是堂堂的皇貴妃,而他則是一個小小的太監,要是他在這裡鬨起來的話,那麼對他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而倘若他把萬貞兒以前做的壞事對朱見深說的話,朱見深現在正在重用萬貞兒的時候,也未必會肯聽。
所以他隻好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如此,那奴才先行告退了。”
說完他便退了下去,萬貞兒望著他的背影,在那裡嘴角勾出了一抹冷笑,一句話都不說。
陳嬤嬤看到萬貞兒的樣子,心裡不禁覺得,倘若有一天遇到這種事的,不是古冷意而是自己,那麼到時萬貞兒會怎麼對自己呢?萬貞兒是不是也會像今天對古冷意這樣置自己於不顧,隻是為了保存她自己的利益,一想到這裡,她覺得心中寒意徒然而生。
但是她卻不敢在萬貞兒麵前表現出來,因為她知道,這個時候在萬貞兒麵前表露出這些對自己也沒有好處。既然萬貞兒不肯出手相助古冷意,那麼她也不能夠做什麼事來乾擾。
萬貞兒似乎早就料到了陳嬤嬤心中的顧慮,她扭過頭去看看陳嬤嬤一眼,對她說道:“陳嬤嬤,你和古公公是不同的。你要記住,你跟在本宮的身邊那麼多年,本宮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陳嬤嬤也隻是姑且聽,連忙點頭說道:“奴婢不敢。”其實她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她也不敢表現出來讓萬貞兒知道。
古冷意站在偌大的宮闈之中,心潮起伏,心中的憂傷如同波浪一樣,一波一波的湧了上來。
他在宮廷之中這麼久,不管遇到什麼驚濤駭浪,不管遇到什麼危難、危險,總有人可以幫助他,不管是他跟萬貞兒狼狽為奸,還是互相需要,不管是彆的。總之,他都能安然的度過每次的劫難。
但是這一次情況卻完全不同,這次他知道事情再也沒有那麼簡單,連萬貞兒都不肯出手相助,那麼事情還能這麼容易解決嗎?
而且,他苦笑了一聲,這件事就算萬貞兒肯幫他,又能幫得了什麼呢?萬貞兒難道能夠幫他把那屍骨埋在南內,還是能夠幫他說服皇上不要追究自己,這都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