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會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羅開淩的夫人也經常出來打點一切,朝臣們的歌頌聲,讚美聲漸漸的在觥籌交錯中隱沒,紀惻寒發現雖然來了很多人,但是羅開淩也就是和幾個相熟的武將打扮的人在一起,可見他們平時都是羅開淩的心腹之人,而其他的人羅開淩倒不怎麼經常與他們講話,可見羅開淩這個人也是一個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的人。
言開酒酣,等到後來便慢慢的有很多人起身,向羅開淩和他父親請辭,有的人羅開淩親自送走,有些人羅開淩則根本就站都不站起來。
紀惻寒對於朝中的大臣還是認識一些的,他發現羅開淩每次親自站起來送走的都是有功於朝廷和社稷的人,而每次他站都不站起來送的人,往往都是朝廷中的奸佞小人,可見羅開淩這個人的確是有自己的想法和看法。
到了最後,人走得越來越稀,隻剩下三五個人的樣子,羅開淩轉身看到紀惻寒坐在一邊,正自斟自飲,再仔細打量,他穿的並不是官服,隻是穿的比較華貴的衣袍而已,而且這個人他根本就沒有見到過。
羅開淩就覺得有些奇怪,走上前去問道:“請問你是哪位?”他又不好意思下逐客令,隻好訕訕的問他。
紀惻寒笑了起來,說道:“羅大人,我隻是一個無名小卒,你當然不認識我了。再說了,你認識我對你一點用處都沒有。”
羅開淩聽到他這兩句話,說得甚是古怪,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才好。
他反而笑了起來,對他說道:“羅大人,想必你已經不記得我了,這並不重要,總之,以前的時候,我們是有過一麵之緣的。我今天來見羅大人,是有重要的事情想同你說,不知道羅大人可否行個方便?”
羅開淩剛剛猶豫了一下,身邊就已經有武將上前來,對他說:“羅大哥,萬萬不可,這個人來曆不明,你不可以單獨見,否則的話,說不定會有什麼危險。”
羅開淩聽到那個人說,也猶豫了一下。
紀惻寒便哈哈笑了起來,故意激將說道:“原來人家說堂堂的羅開淩羅將軍是鐵膽英雄,如今看起來這傳言也多多少少是有誤的呀。否則的話,又怎麼會怕我?”他說到這裡,便哈哈笑了起來:“更何況是在你的府邸之中。”
所謂請將不如激將,經常他這一激將後,羅開淩果然有些受不住了,羅開淩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你到底是誰?你今天來這裡所為何事?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肯定不是來拜壽這麼簡單,有什麼事情你不妨就實話實說。”
紀惻寒哈哈笑了起來,說道:“不錯,我今天前來,的確是還有彆的事情。但這件事情事關重大,隻能說給羅將軍聽,其他的人不能聽,不知道羅將軍你肯不肯答應呢?有沒有膽量聽我說話?”
羅開淩冷冷的笑了笑,說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我羅開淩一生行得正,走得端,沒有什麼不可以對人言。單獨見你又有什麼可怕的?既然如此,我且單獨見你又何妨?”
聽到他這麼說,其他人頓時緊張起來,連忙喊道:“羅大哥,此事萬萬不可使啊。”
“羅將軍,絕對不可以啊。”
“羅將軍,請聽我們的勸說,絕對不可以單獨見他,這個人身份不明,來曆不清,如果是單獨見他的話,說不定他是敵人派來的,到時候你就危險了。”
羅開淩反而一點都不上心,他笑了笑,說:“他就算是敵人派來的,難道敢在我羅府之中刺殺於我嗎?如果真的如此的話,我還倒是佩服派他來的人呢。放心,我凡事都有數,也知道怎麼做才好,我要單獨會見於他,你們誰都不準跟著過來。”說著,他便親自對紀惻寒說道:“請。”
紀惻寒見到羅開淩如此的鎮靜,倒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對羅開淩的英雄氣節也很欣賞,便笑著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他就往前走了兩步,徑自往裡麵走了進去。
羅開淩便引著他,兩個人一路來到了羅開淩的內室中。
到了內室裡,羅開淩望了他一眼,緩緩的說道:“不知道這位先生今天來找我,所為何事?我從先生的言談舉止上看到,你絕對不是一個平常的人,你到底是什麼人?來找我又是為了什麼事?”他說完之後,就望著紀惻寒,希望紀惻寒給他一個答複。
紀惻寒哈哈笑了起來,說道:“我當然是一個平常人了,不過嘛,我的確是有事而來,而且是有人派我來的。”說到這裡,他便把自己的胡須給取了下來。
羅開淩見到他麵前的人是易過容的,可是再仔細看一下,顯然也是不認識的人,便奇怪的說道:“請問這位先生,你到底是何人?易容來我府中,所為何事?總之,與國家社稷利益有損的事情,我羅開淩是絕對不會答應的,其他的事情倒是還可以談。”
紀惻寒聽到他這麼說,便笑了笑,說:“放心,你羅開淩羅將軍忠君愛國的,大明天下人有誰不知道呢?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在下姓紀,名惻寒,皇長公主是我的朋友,我今天來,就是她派我來的。”
紀惻寒名滿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更何況他是前指揮使紀綱的兒子,紀綱在永樂一朝覆雨翻雲,做了很多事情出來。
聽到他這麼介紹後,羅開淩微微一愣,說道:“原來是紀大人。”
紀惻寒聽他這麼一說後,連忙擺手說道:“不敢當,在下已經不在朝中為官很多年了,大人兩字如何擔得起。在下隻不過是尋常的一介草民而已,今天也是為了我朋友的事情,所以才來見你,我今天想找你,是想問你一件事情。我看羅將軍也是一個聰明人,我就開門見山直說了,如果有什麼得罪羅將軍的地方,還請羅將軍海涵。”紀惻寒說得甚是客氣。
而羅開淩如何不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很了不起,他在朝鮮幫朝鮮平定了叛亂的事情,早就傳遍了每個地方,所有的人都知道紀惻寒是很有本事的一個人,羅開淩也不例外。
羅開淩望了他一眼,對他說道:“不知道紀先生有什麼事情,請儘管說就是了。”
紀惻寒便點點頭,說道:“其實我想跟你說的事情也很簡單,我看你羅將軍也是一個聰明人,又怎麼會助紂為虐呢?做出來反對皇長公主的事情。皇長公主和皇上本來就是一家,她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皇上,而你是堂堂的大將軍,竟然因為受了周太後的挑唆,就同皇上和周太後一起來對抗皇長公主。到時候死的人可是天下百姓,難道你沒有想到這一點嗎?”紀惻寒咄咄逼人。
羅開淩聽到他這麼說,眼神一瞬間倒是有些黯然,他有些猶豫的望了紀惻寒一眼,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坐下,說道:“所謂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太後和皇上就算是要臣死,臣也唯有立刻去死,臣覺得臣遵守皇太後和皇上的命令,沒有什麼錯。”
“沒有什麼錯?難道你作為大將軍,你的使命就是為皇上和周太後服務嗎?那麼錢太後呢?錢太後的話你可有考慮過?你以為錢太後願意你這麼做嗎?還有,天下百姓的性命你可有考慮過?你同皇長公主所率領的燭影搖紅和懺情門打起來,到時候受傷的又是誰?還不是天下百姓。紛紛白骨襯落花,你希望看到這樣場麵?”紀惻寒指著他,聲色俱厲的說。
其實羅開淩根本也不想造反,他是在周太後的慫恿之下,沒有辦法才答應這麼做的,他腦海裡隻有一種想法,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活著的目的就是為了忠君報國,既然皇上都下了命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所以他才做出這種事情來。
其實他心裡根本就不想這麼做的,他才會在喝酒喝醉了的時候,對人家說被逼造反,而今聽到紀惻寒的指責,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紀惻寒望了他一眼,繼續語重心長的說道:“也許你會覺得我今天來找你,是受了皇長公主的托付才來找你的,事實上卻並非如此。便是從我個人來說,我也不希望看著你泥足深陷,皇上隻不過是因為和皇長公主鬨了彆扭而已,如果是他們因為鬨了彆扭,就要兵戎相見的話,那天下到底要起多少的乾戈和風霜?而你,會不會成為始作俑者?如果有一天皇長公主和皇上他們重歸於好的話,到時候你豈不是成了亂臣賊子,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多?我知道你這個人從來不為自己考慮,可是難道你不為你家裡人考慮嗎?”
羅開淩被他這麼一番話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很久,他才緩緩的說道:“皇長公主乃是一女流之輩,竟然把持朝政這麼多年,皇上希望皇長公主可以還政與他,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幫助皇上奪回政權,原本也沒有錯。”
“你不覺得自己說得很可笑嗎?皇長公主怎麼把持朝政幾十年了?皇長公主有參與過任何一件政事嗎?隻有在皇上行差踏錯的時候,皇長公主才會出來提點,作為一個長輩,這樣教導自己的子孫輩,那也是情理之中。更何況先皇已經下了命令,請皇長公主對皇上代為管教,皇上以前做了很多錯事,就像是李賢,都是在朝堂之上被皇上給逼死的。皇長公主對皇上進行懲戒,難道這不應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