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琅神色凝重,掃了她們一眼,嚴肅道:“最後一個問題,我從未遇到這種情形,沒有一定治愈好的把握。若不治療就沒命,若要治療,還有一線生機,你們自己決定,要不要……”“要!”“當然要!”兩人連聲答應道。如今的情形,她們彆無選擇,也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男子的哀嚎聲一直沒有停歇,而且還越來越厲害,讓她們心急如焚。佘琅指點她們將男子抬到路邊樹林的僻靜處,讓母親將地上的聖使也抱過去,自己將馬兒係在旁邊的樹上。讓她們三人將那位男子按住,刀白鳳壓住他的雙腳,另兩位女子各自抓住男子的兩臂,按在草地上。
刀白鳳不解道:“你為何不點了他的道?”“我們的目的就是要疏通他閉塞的經脈,點反而壞事。”佘琅解釋道。他的心裡也是既緊張又惴惴不安,根據前世電視裡的描述,生死符是天山童姥的獨門手法,好像隻有天山童姥本人與後期的虛竹才能真正徹底化解,其他人似乎都不行,他隻能指望,通過自己的治療,看能不能延遲生死符的發作。
佘琅急忙沉聲對那名男子道:“你若要活命,趕緊告訴我,她封了你那幾處道?”那名男子一邊哀嚎,一邊斷斷續續報出八處道名稱。他一聽,全是身體正麵的道,分彆分布在六條經絡上。
他緊張地將有關用一陽指救天人的功法與要訣回憶了一遍,深呼吸幾次,將男子的衣服解開,嚴肅道:“我要開始運功治療,你們小心按住他,切記!”
隻見他手指的指尖在男子身上緩緩滑過,凡是指尖滑過之處,經脈在指尖後端出現一條稍稍深陷的淡紅色凹痕;指尖移到的經脈前端,便微微鼓起一條小蠕蟲一般的小凸包,並隨著指尖的移動而向前蠕動。看上去,甚是詭異。
隨著佘琅指尖的滑動,那位男子的哀嚎聲逐漸減弱,呻|吟聲響起,因為凡是他指尖滑過之處,癢痛感消失,無比的舒適感升起,暢快怡然。他的身體受到苦樂、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那位男子的長槍竟然豎起,搭起高高的帳篷。兩位中年美女麵紅耳赤,不敢直視,偷眼眄了刀白鳳一眼,竟然一臉的淡然之色,不禁佩服不已;瞧瞧佘琅,見他臉上表情凝重,汗珠如豆,一顆顆往往下滴。更是不敢稍有懈怠,緊緊按住男子的雙臂。實際上,男子的掙紮已經弱了許多。
佘琅也注意到這一現象,但他不知其然,更不知其所以然。但男子哀嚎聲變成呻|吟聲,甚至是很舒暢的那種呻|吟,這讓他大為安心,至少沒有加重這位男子的痛苦,應該是有效的。於是他繼續施展一陽指,緩緩在經脈上移動。
男子的呻|吟聲卻加劇了,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最後竟然“呀――”地一聲長呼,將她們嚇得一跳!更讓她們驚愕:男子一陣戰栗,長槍一陣顫抖,褲子濕成一片!這一情景,再次臊得兩位中年女子臉色緋紅,好像要滲出血來,她們彆過臉去,羞於目睹。
刀白鳳傻傻地盯著看,看著他的帳篷猶如落地的降落傘一般慢慢癟了下去,原先一臉的茫然之色霎時消失,臉上竟露出欣喜之色,好似頓悟某種禪理一般。她那專注與欣喜的表情,被兩位中年美女人窺見,她們不禁心裡暗自腹誹:好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佘琅已經收功,坐在草地上,無力道:“好了,你們可以放開他了。”那位男子經曆了一次由地獄登上天堂的巨變,體驗了一次由痛苦走向極樂的感受。感覺通體舒泰,緩過氣、回過神,但他依舊渾身軟|綿綿的,對佘琅與刀白鳳他們道:“謝謝,謝謝倆位的救命之恩!我感覺好多了!”
兩位中年豔婦從羞赧中覺醒,喜極而泣,轉向佘琅時,卻發現他的胡子不見了,相顧愕然。佘琅已經明白露出真麵目,既然無法隱瞞,就大方道:“彆見怪,我是喬裝過的。”她們反而不好意思,千恩萬謝自不必提。
中年男子有氣無力地問道:“恩公應該是我們大理皇家段氏家族的後人吧?”“不錯,是的。”佘琅見他一定從他的功夫中看出他的來曆,也就不再隱瞞,將自己的真實身份低聲告訴他們,並讓他們保密。
當他們知道佘琅就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的唯一兒子段譽,刀白鳳就是鎮南王妃,心裡又震驚又感動,又要跪拜,被佘琅製止。於是,他們四個人之間相互報了姓名。刀白鳳見孩子報出真實身份,也不以為忤,不知何時她從馬背的掛袋裡,拿來一條棉布麵巾,默默地溫柔細致地為他拭去臉上的汗水,從地上撿起每一根掉落的胡須。其他的事好像與她無關,隻是靜靜地聽他們講話。
壯年男子就是都孟洞主崔正猛,他實際上是一個部落首領的大兒子。都孟是古地名,現在的位置大致在雲南西疇縣一帶。那一位執劍的中年美女就是崔正猛的娘子崔夫人。另一個名字,佘琅卻有點印象。那就是芙蓉仙子崔綠華,也就是崔正猛的親妹妹。
崔夫人與崔綠華都是長相身材頗為嫵媚性|感的美人兒,崔夫人看上去稍微顯得纖細柔弱,有如和風中的細柳;崔綠華卻是豐盈健美,不僅麵目姣好,身材更是突兀有致,婀娜多姿,清麗無比,難怪被人稱為芙蓉仙子。兩人身上都掛著不少做工精美的銀飾,頭戴銀花冠,但銀飾與花冠的式樣各自不同。
原來靈鷲宮要他們尋找一名神秘男子,他們不知道這位男子的姓名,隻有這位男子幾十年前的畫像。他們抱怨道,也不知這人是死是活,幾十年前的畫像,整個人的模樣都可能變得麵目全非,叫他們在茫茫人海裡怎麼找?都已經找了快十年了,都沒有絲毫音信。佘琅大訝:“崔兄難道被童姥所迫,找了十年之久?”
崔正猛不好意思道:“不敢,以前是其他洞主負責找人,今年走黴運,輪到我領頭。我就知道自己沒命了。以前都找不到,難道我還能找得到嗎?”“那畫像中男子的模樣到底是多少年前?”佘琅追問道。
崔綠華憤懣道:“我們問過符聖使,她說主人也沒告訴她到底是幾年前的畫像,說是可能是二十年前,也可能是三十年前的,她自己也搞不清楚。”
佘琅暗自哀歎,作為一個地方霸主竟然被靈鷲宮玩弄於股掌之間。靈鷲宮將勢力延伸到大理,若是要對段家不利,也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佘琅感覺自己很可能因此而陷入江湖紛爭中,但他並不後悔因救助他們而得罪靈鷲宮,畢竟他們也是大理的子民,他若不幫助他們,那才叫沒天理。
他暗道:“我得想辦法,彆與靈鷲宮敵對,也不能依賴他們不泄露秘密。何況,剛才情急之下,使出一陽指這一招牌武功。”由於佘琅不便殺人滅口,也不屑於殺死一位束手就縛的女子。
因為要是殺了靈鷲宮的聖使,靈鷲宮必然會報複到都孟洞主及其部落民眾的頭上;若是不殺靈鷲宮的聖使,天山童姥很可能找上門來。禍是自己惹下的,總不能因此讓段家皇室成員替他背負自尋的麻煩吧?
在佘琅看過電視劇的印象裡,從未提到天山童姥控製洞主島主讓他們去找一位神秘男子的事。都已經找了近十年,這根本不是因他而變的緣故,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佘琅自己也搞不清楚,電視裡的天山童姥煞費心思控製那麼多洞主島主,到底所為何事?若是為了賺錢養“家”,養她們那個規模龐大幫派的徒兒徒孫,還算可以理解;若是純屬心理變態,拿人命玩玩,以殺人為樂事,那就太危險了……畢竟這位段譽不是那位虛竹同學,一不小心就會被她玩死。可是她卻偏偏讓他們去尋找一位莫名其妙的神秘男人?
他們見佘琅若有所思,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不禁跟著緊張。刀白鳳見狀心疼不已,輕聲問道:“譽兒,你不要緊吧?”“先彆說話,讓我想想……”佘琅眉頭緊皺道。
佘琅心想:“天山童姥要找誰呢?難道是他!可是……若是他,天山童姥對他的年齡應該十分清楚才是,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們畫像是什麼時候的?沒有道理啊。”佘琅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對他們道:“我們再問一問聖使幾個問題再說。”
他們雖然不抱希望,但自然也不會反對。佘琅解開聖使的道,問道:“童姥要找的人到底是童姥的什麼人?”“我們曾經問過,童姥隻說,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沒有說這人是誰,我們也不敢多問。”聖使答道,佘琅點點頭,這讓聖使覺得有些意外,原以為自己的回答,他一定不會滿意,未曾料到他竟然相信了,心裡有了微妙的感覺。
事實上,佘琅一直注意觀察她回答問題時臉部表情、眼神與身體細微的動作,通過這些微表情,他可以基本確定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這是他的專業技能。他接著問道:“靈鷲宮所在的位置在哪裡?”
聖使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的表情,隨即臉色一冷,堅毅道:“你殺了我吧,這個問題,我不會告訴你的。”佘琅點點頭道:“很好,我的問題你能說的就說,不能說的,你可以拒絕回答,我不會為難你的。”這更讓聖使大感意外。
佘琅接著問道:“靈鷲宮在不在大宋境內?”聖使愕然,搞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崔正猛搶先答道:“這個問題不用問她,我們都知道!當然是在大宋境內,而且是在一個海島上,我們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海島。”
佘琅暗忖:“靈鷲宮難道不是在西域的天山山脈?”他心裡雖然大受震撼,但臉上依然不動聲色道:“崔兄,請你先彆插話。我想聽聖使回答,我相信她會告訴我實話,如果她不願意說,可以選擇拒絕回答。”
他轉而對聖使微笑道:“剛才的問題可以回答嗎?”“可以,靈鷲宮是在大宋境內。”聖使稍一猶豫道,心裡暗忖: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又何必隱瞞?
“謝謝。”佘琅在她的身上找不到明顯異樣的微表情,心裡更是震撼:“難道電視劇裡描述的是假的?媽的,電視劇儘是忽悠人!”
聖使淡然道:“不客氣。”佘琅暗道,有意思。他又問道:“天山童姥用生死符控製眾多的島主與洞主,是不是就為了找那位畫中人?”“不錯,是的。”聖使回答得很乾脆。
他有意以柔和賞閱的眼神,在她的臉上巡視片刻後,很真誠地輕歎道:“我見你眉清目秀,長相俊美,應該是個有福之人,真不希望你成為彆人殺人的工具,也不希望童姥她老人家濫殺無辜,搞得天怒人怨……”“你彆說了,我不會背叛童姥的,她老人家待我恩重如山。請你打消這個念頭吧。”聖使以為佘琅要她叛離靈鷲宮,毅然絕然道,臉色也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