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月後,準確地說,在周毓惠辦公室的台曆上的記載,是楊偉離開後的第四十八天。之所以記這麼清楚,是因為周毓惠每天都在台曆上記幾行心得。或者是英文或者是漢語、或者是拉丁語,反正這東西,就她一個人能看懂。而且出現最高的頻率的是一個大寫的“Y”字母,不用說,這是指楊偉了,但在她的心裡,或許還有一層意思,那就是,“Y”代表著未知,也許對於那個人,一切都在未知之中,一切都像謎一般,也許,此生都沒有機會破解這個未知了。
其實不光楊偉未知,連周毓惠這心思也是深得很,怕是也能貫以這麼兩字評價:未知!
這兩天,Y字母出現的少了,不是因為彆的,而是因為工作太過於繁忙了,天廈一周年的慶典,陳大拿乾脆把股東大會也提前到一塊召開,這是有史以來,天廈最熱鬨的一次。
鳳城電視台播報天廈集團一周年年慶的廣告,光恭賀單位足足播了五分鐘,每天三次輪番在電視上轟炸,再不看電視的人也知道,天廈集團現在是全市首屈一指的民營企業,旗下有四星級酒店一家、煤礦兩座、員工多少多少人、年產值多少多少元,為全市上繳利稅多少多少元,總經理陳明凱攜全體員工感謝全市各界的厚愛……
畫麵上是陳大拿油光可鑒的漢奸頭型和一張紅光滿麵的臉!當然,還有天廈和拴馬村煤礦的實錄。現在天廈地資本的聲名可算得上是如日中天了,陳大拿雖然沒有少年得誌,但這年不少得了誌。看樣也是風光得緊。
要是普通人評價,這他娘是鳳城最大的一個暴發戶!………言語中地妒嫉和仇富心理表露無疑。
要是業內人士評價,此人眼光獨到。獨占酒店、煤礦、礦山機電幾項都是暴利的行業,是個人物。
要是鳳城報紙或者媒體評價,陳明凱先生是我市最傑出的民營企業家、市政協委員、年全省五一勞動獎章獲得者、省企業家協會會長……林林總總的頭銜能掛一大串。
要是楊偉看到這場麵,八成會說一句:媽的,爛人說屁話!
不過這屁話可不便宜,地方電視台的三天的廣告費就花了三十萬!比這屁話更糟糕的東西電視台都不會拒絕,隻要你給錢!
天廈當天請到的人如果用全市各界多少有點誇大,不過,如果細看地話。這話裡水份卻也不多。當天是市政府一位姓張的副市長為新落成了西餐廳來剪的彩,無疑是給天廈做了個有上層關係的活廣告,下麵這各個單位地大大小小領導來的不少,周毓惠專門抽空了四層樓的房間做接待。甚至還有從省裡專程趕來的,天廈從後院到前門、直到對麵的一條街,都停滿了掛著各式各樣牌照的車,最低檔的是政府部門常配的老式普桑、領導最愛坐的奧迪新款、直到最高檔的從寶馬到奔馳,甚至據說鳳城一共22輛悍馬,當天在天廈地停車場看到了12輛,能數得著地名車基本在這裡來了一個大彙粹。再看車號,更牛B了,陳大拿那三個8結尾的就不夠看了,車場裡5個8、5個6和5個9的炸彈號碼還真不稀罕。甚至連市委那輛00001都出來了!儘管是輛很不起眼的奧迪。但這車卻是最惹眼的。天廈專門派出倆保安看著車迎上迎下,政府部門裡的人對這個號太熟悉了,這輛車停在天廈,說明,市委書記大人今天也來天廈做客了!有這輛車停這兒,這麵子就夠大了。
權與錢,其實在任何細枝末節上都有可能反映出來,不用進天廈內部,站在停車場上就能看得一清二楚。
樓層上。飄揚著條七色彩幅。恭賀單位的名稱任選一條出來,在鳳城的企業榜單上都找得出名號。彩燈圍著天廈的樓外層布置了一圈,即使到夜裡依然是一片金碧輝煌。樓頂上,樹著一塊鳳城最大地LED屏廣告牌,即使是在直線距離五公裡地山上,依然能看得一清二楚。
中餐廳西餐廳開足馬力,把個張成累得腰酸腿疼,連臉上的笑都有點僵了,一天下來,足足招待了十幾茬,後麵可能還有不為人知地盛況,陳大拿憑著關係把幾家同行的大廚都借來了,今天光運菜拉了十幾車、酒是四車、煙用的是芙蓉王和中華,當天的吃請連帶禮品預算接近一百萬!
中國人的禮儀多數表現在飯桌上和酒場上,這吃喝可是馬虎不得!陳大拿想得可謂周到之致。||||
當然,還有一個人對此做法不敢苟同,這人怕是周毓惠了,對於慣於從市場、經營以及財務分析來考慮問題的周毓惠來說,從為數不多的流動資金裡抽出數百萬揮霍實在是有點舍本逐末,何況真正的效果還是個未知數!不過,畢竟這事她還當不了家,最終還是陳大拿拍腦袋的決策!
那麼誰對誰錯呢?
周毓惠覺得自己沒有錯。中國的民營企業的好大喜功最後導致積重難返的比比皆是,而周毓惠在天廈接近一年的時間裡,營業額提高了23,絕對值收入提高了數百萬元,即便是如此,相對於龐大的開支甚至不合理開支,盈利依然是負數,如果不是煤礦支撐著這個偌大的產業,資金鏈也早就不堪成百上千張嘴的胡吃海喝了!
而陳大拿也覺得自己是正確的,生意場上,沒有關係是寸步難行,廣積人脈正是中國商人故老相傳的傳統,不和大大小小的政府部門打好關係,這生意是沒法做的。吃點沒啥、喝點沒啥、拿點更沒啥,反正將來這羊毛要出在羊身上。不過這次,也免不了好大喜功的成份在內。
好像。倆人都對,都對的話那麼誰錯了呢?這話題留著時間去慢慢檢驗吧。咱們老百姓,還真管不了這麼多。
下午15時。從天廈門廳裡走出來兩位女人,一下子把旁觀地保安和客人的眼光從名車吸引到靚女上。
個子最高的一位,一頭波浪般地長發披灑在肩上,一襲白色的長裙顯得莊重而典雅,邁著白色的高跟鞋,裙裾揮灑之間,隱隱約約看到修長的腿、挺拔的胸,偶而駐足遠望,如同用西洋油畫法描繪出來的古典美人。一顰一笑都纖毫畢現,眉宇之間的雍容和華貴之氣頓時儘顯出來。讓人瞬間收起了褻玩的心理!如果是個外地的客人,八成會感歎一句:極品!極品養眼美女!不過很遺憾,年紀看不出來。而這種女人如果打扮得讓你看不出年紀來。就說明年紀不小了!能把十七八歲女孩地青春活力之美、二十出頭女人的明豔可人之美、三十多歲女人的成熟穩重之美綜合到一起,這種類型的美女,估計是想年輕都年輕不了。
雖然確實不年輕了,卻是比年輕地更有看頭和想頭了!
進出的客人,多被這兩位美女吸引住了眼光,回頭率絕對百分之百!回頭的包括氣質和漂亮指數稍有遜色的女人。
門廳裡,來來往往閱人良多的幾個服務員心下一看卻是明了:這絕對不是本地女人,本地這**裝不出這氣質來!
出了門廳,車場上的錦繡出身的保安一看,愣了。這女人。認識!心下暗道:“**,薛老板回來!這都快奔四的老娘們了,還跟十**的小姑娘一般,長得那漂亮,一掐一把水!”
對!確實是天廈集團的股東、上海華宇投資公司地董事長、原錦繡地總經理薛萍回來了!
依然是那樣華麗的出場、依然是那樣漂亮迷人,歲月仿佛特彆關愛這種女人,舍不得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
莫非,連歲月也能被金錢收買了不成?
旁邊的那位,雖然美。但美得有點流俗了!布帶似的涼鞋看得很精乾、但短裙子配著瘦腰實在讓人浮想聯翩。特彆是上身短襟小衣,還露著白生生的肩膀和肚臍。實在是讓人浮想之餘,還得意淫一把才算罷了!這個女人,非常性感,這個著裝如果懂行的看,代表著今夏滬廣的流行款式。||||一句話,這是時尚之美。
不過,再流行又如何,兄弟們的眼光,估計這注意力是在裸露出來的嫩肩細胳膊白腿上,意淫地是那布片掩蓋著地部位,真正服裝的款式,鬼才注意看呢!就真看,咱小地方人那看得懂,什麼逑時裝,還不就圍來圍去那幾塊布片越來越少?
那保安瞪著眼看了會,也認識,那不原錦繡會所祁玉嬌嗎?那時候天天跟咱們隊長屁股後老公老公叫!媽地,越來越騷了。
一個美的華貴、一個美的性感,從大都市來的兩個美人,不經意成為天廈廳堂裡男男女女目光的焦點。真正的漂亮不僅是男人,連女人都要忍不住多欣賞幾眼!特彆是看得出神的保安,後麵的兄弟一拍膀子,嚇得一個激靈,第一動作是哧溜一下,吸了吸舌頭!再遲點拍,這舌頭,怕是要掉肚子裡了。
而處於人群焦點的美女對此卻是仿佛渾然不覺,抑或是已經習慣扮演這樣人群焦點的角色。那位大美女看看挽著自己的小美女問了句:“嬌嬌,紅梅怎麼沒下來?”
“不知道,好像是去找天廈那個女經理了。要不,我打電話把她叫下來。”兩人相挽著下台階,祁玉嬌說了句。
“那算了吧,咱們倆人去吧!銀都我去過。”薛萍說了句。
“姐,你看你心細得,還要給這陳色鬼挑什麼禮物,至於嗎?”祁玉嬌好像不滿意陳大拿的行為。
“怎麼叫人家的?真是。”薛萍嗔怪了句:“人家好歹是董事長,這點禮貌總是要有的。再說,就衝今年的分紅這禮數也不能缺了。”
“姐呀?你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祁玉嬌做著鬼臉,突然想起一個人來。
“是嗎?誰呀?”薛萍笑著說道。
“那個小混混。楊偉呀!……咯…嗬……想不想見你地舊情人呀?”祁玉嬌看薛萍的臉有點飛紅,笑得直不起腰來。
薛萍倒也是瞬間想起了這個自己**幾度的鄉下情人,笑著說道:“都快一年沒見著他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哎。嬌,陳董沒跟你提起他?”。
口氣裡,很隨意,也許,這個讓她曾經沉醉過地情人,是在特定的環境和條件下,才有的這麼個情人,這個情人,曾經帶給她**上的滿足和精神上的感動。也許在**衝動的時候,年齡、學識和出身都不是問題,可環境一變之後,這些好像都成了問題。當然,薛萍更不會真有和楊偉天荒地老的想法,不但沒有,回到上海、回到燈紅酒綠的大都市,時間或許已經把這個痕跡衝得很淡很淡了!
祁玉嬌一聽薛萍這話,撇撇嘴說道:“拜托,你情人又不是我情人好不好,你都不操心讓我替你操什麼心。我才懶得管呢。………要我說,沒準又進局子裡給法辦了,這人天生就是不安定因素!”
“不許你這樣說他啊!他那點對不起你了!”薛萍不高興了。好歹說了句公道話。
祁玉嬌跟著眨眨眼反駁了:“姐!你都快結婚的人了。不是還想著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