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偉笑著不答,給老林盛了飯,拉了椅子自己坐下了,一人斟了一大杯,隨意開喝了,看著老林饒有興致地吃著,楊偉好笑道:“老林,你丫北京貝勒爺府上地是不是弄饑荒了,至於嗎,還吃得這個津津有味。這山野小菜,還入得你地口味?”
“嗯,好吃……這蔥爆肉絲好吃……說什麼呢?我這可了勁地吃,是給你麵子。彆人請我還未必去呢。”老林說著,又是挾了一筷子,不客氣地塞自己嘴裡了。很拽地樣子,好像還真是給你楊偉莫大地麵子。
“小米呢?怎麼不把人帶上?”楊偉邊吃邊問,現在楊偉這吃相,反倒比老林還文雅。
“切,老爺們有自個的事,你以為誰都跟你樣,拴在女人的褲腰帶上不肯下來。哥哥我是拿得起放得下。”老林道。
“嘿嘿……我白給你做地吃了是不是?居然連你也敢數落我。”楊偉看著老林,瞪著眼。
“哈……哈……口誤,口誤!”老林說著,悶了口二鍋頭,臉上表情豐富地**了**,仿佛是感受烈酒的辣勁,放下杯子,又拿起筷子了,邊吃還邊說著:“楊偉呀,難為你了啊,心情不好,還難為你為哥哥我做了這麼好吃的菜,我是我吃過得最好吃地菜了,比那王府井的家宴一點不次。這說明你還是很看重哥哥我的。”
這自吹自擂自我得意的話一下子把楊偉逗笑了,楊偉看著老林吃著卻是接了句:“你彆自我感覺良好啊,這菜是最差的了,要吃過我們老家的十大碗,我怕你連自己地舌頭也找不著了。”
“嗯,聽說過,我在鳳城吃過,我去過!不過沒你說得那麼好,特色倒是有點。”
“商業化了,做假了唄!……哎,不對呀,嘿,你去過鳳城?……嘿,你一北京的,怎麼會去鳳城?”楊偉罵了句。“喲,鳳城現在名聲多大,今年整頓小煤礦一完,煤價飛漲,你們老家全省的大大小小煤礦都在整合,我們幾個哥們在那兒參股了,現在好多浙江、江蘇和河北好些個趁錢地大戶都把眼光放煤上了。哥哥我也不能落後不是。”林國慶說道。
“喲,老林,你找我是不是動機不純,我可提前告訴你,我和煤礦一點關係都沒有。而且,我不是鳳城人。……你不會以為我也煤老板吧?”楊偉道。一提出鳳城、一提到煤礦,楊偉的心裡一緊。還以為老林這貨有什麼想法。
那林國慶卻是不置可否,輕描淡寫地說了句:“你不說我還看不出來,那煤老板什麼派頭。出門坐的是悍馬、喝酒上的是人頭馬、進城嫖的是大洋馬,外頭養著二奶三奶七八個小媽!辦個喜事請得都是央視的大腕捧場,那幫孫子。直接拿悍馬車拉現金消費,玩得比京城的大爺們一點不差,這派頭你裝不出來地。”
“那你找我,就為來道喜?你不像個這麼重感情人呀?再說,咱們倆也沒什麼感情呀?”楊偉笑道。
“哈……哈……你看你看,咱們倆怎麼會沒感情嘛。老話說十年修得同船渡,咱們一飛機上亂轉悠了這麼長時候,又在一號子裡蹲了好幾個小時。誰說沒感情,還有緣份呢?好幾輩子才修來的緣呐!……這次我還真是給你送錢來了。”老林喝著,爽郎地笑著,這多少也有點感染楊偉了,楊偉暗下覺得,這人倒也有幾個豪氣。
“算算,我不能聽你說話,不問你了。跟我還緣份,你都不嫌肉麻。送錢就更扯淡了。你自個把禮錢留著。我現在結婚還沒準有譜沒譜。”楊偉好氣又好笑了打斷了。
這次吃了儘興,喝得卻是不多。兩人一瓶見底,略有酒意地老林喝足了,吃好了,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楊偉刷鍋洗碗,征詢似地問了句:“楊偉,你和韓雪怎麼了,還真問題了?不是因為那事吧?”
“你都好意思說………哎,一言難儘呀……”楊偉現在和韓雪吵一通,看看這挽回好像已經是無望,反倒是輕鬆了,難得地有這麼個損友關心,前前後後這事,斷斷續續地說了遍,老林難得地沒發表意見,成了一個忠實地聽眾。從廚房到衛生間、從衛生間到客廳,等到楊偉收拾完,這個戀愛故事也說了個差不多了。
“楊偉呀?哥跟你說一句話,不知道你聽得進去不?”老林正色說道:“以我離婚兩次的經曆勸你一句。說好了,你要罵人、你要不聽,拉倒,我閉嘴不說了……”
“講講……”楊偉雙手合十,現在倒真想聽聽老林地意見了。
老林正正身子,很正色地說道:“俗話說呀,這養女人如養狗呀!……家徒四壁窮得叮當響的時候,這狗和主人的感情是甭鐵,形影不離;家財萬貫地時候,沒有憂患不愁吃喝了,反倒沒有這份感情了。倆口子這類事可多得去了,要我說呀,你這想法就不對,男人怎麼能把什麼事都放下,就回來伺候老婆,你丫挺英雄的一個大男人嘛,怎麼著就成了窩裡紮了……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嘛!沒有了事業,你這男人就稱不上個男人了。”
“哎呀,我知道,我不是不想擱外頭混了嗎,沒意思,風風雨雨這麼多年,我都累了煩了,就想好好過日子成個家,抱個胖小子。”楊偉苦著臉說道,這麼點理想仿佛都是奢望。
“不對,不對,錯得離譜了。彆說哥哥我埋汰你啊,這一撇一捺寫個人字,可要做人是一輩子的事。首先你是自然中的人,有需求、有**,就跟禽獸一樣!然後你是家庭裡人的,當孫子、當兒子、當老公、當爹當老爺子一路就當下去了;最後一個最關鍵啊,除了這兩種,還得是社會上的人,做為男人,你得有點地位、有點聲望、有點事業,這才能充實點啊,你說你呀,白天圍著鍋碗爐灶乾、晚上抱著老婆乾,這就是天仙也有煩地時候,就是美女也有審美疲勞的時候,何況,現在你丫乾都乾不上了。”老林笑著說道。
“倒是這個理啊!不過,我什麼都不會乾呀?”楊偉想想,倒有幾分歪理。
“沒說你遇貴人嗎?哥不專程教你來了。……哎,楊偉,你小子跟我交往這麼長時候了,怎麼也不打聽打聽我是什麼人,就這麼糊裡糊塗把我請家裡來了。”林國慶仿佛是抓住契機了,臉帶微笑地說道。
“什麼人?爛人唄,能是什麼人?”楊偉不屑地說了句。看看林國慶,八成就是首都裡那家吃飽了沒事而且有倆錢的有閒階級,這號人統稱爛人!
“哈……哈……對,要說我還真是他娘地爛人!”林國慶一下子笑了。笑笑說道:“不過,我這爛人卻是來給你這個爛人白送錢送事業來了,你要不要?”
“打住啊!”楊偉做了個姿勢,說道:“我現在可是良民啊,彆想著唆導我殺人放火打架弄事!”
要以楊偉看,八成林國慶看自己在法國露了一手,要培養打手了這才千裡迢迢來大連。
林國慶卻是一下子笑了:“哎喲喂,我怎麼沒發現,你小子還是黑社會出身啊,敢情以前常乾這個?……你怎麼知道我就是找你乾這個呢?”
“那你找我乾什麼?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還真不會?”楊偉兩手一攤,表示你找我乾什麼我也愛莫能助了。
“咂咂,不要誤會,我林國慶根正苗紅,三代貧農,現在還是黨員身份,我怎麼會拉你乾黑事涅,好事,絕對好事,我來幫你實現你的理想和抱負來了,小子,你真遇上貴人了。”老林神神叨叨地笑著。
“前兩天還貝勒爺嘛,怎麼又成貧農了,還貴人,**,你怎麼不說你是人妖呢……”楊偉看老林八成又大舌頭了,沒好氣地說道。楊偉沒把這話當回事。
“彆打茬,咱們談理想抱負呢!我就問你一句,你的理想是什麼?”林國慶看楊偉愣著,自言自語說下去了:“……是不是你跟我說過的,在茫茫的太行山上,遠看是一朵朵白雲,近看是一群大綿羊。”
老林做了個誇張的姿勢,手舞足蹈地和楊偉講著。最後定格了,指著楊偉嘴裡吐了兩個字:放羊!
“是啊,沒錯呀!”楊偉一愣神,確實如此呀。放羊在楊偉心裡怕是一個遙遠的夢,更多的是對鄉村生活地那種向往。楊偉在說自己這個理想地時候,卻是毫不矯情,也許,能知道他心裡想什麼的,隻有他自己了。
林國慶一下子抓住話頭了,如逢知已如遇良友地表情,拉著楊偉的手說道:“我就是幫你實現這個理想來了!”
楊偉一下子怔住了,想了想搖搖頭,八成這貨色拿自己開涮來了,恨恨地罵了句。
“我呸,你他娘個爛人,敢情巴巴從北京跑大連,來逗我玩來了!我他媽四歲就上山,要放羊還用你教?”
老林不迭地抹抹臉,好似在抹楊偉的唾沫星子,不過卻顧不上說這茬,一副誌在必得的表情,開口了,楊偉越聽越驚訝,難不成這北京人都瘋了,怎麼會想起放羊來了,這放羊一下子到了林國慶的嘴裡,仿佛是利國利民利已的大好事………楊偉第一次聽到,自己的理想原來如此地偉大。
老話說,京油子衛嘴子,這個北京老油條,又來忽悠楊偉乾什麼呢?楊偉,又該何去何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