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道,周毓惠提出了一項讓大炮、虎子這群老兄弟都覺得非常詫異的投資計劃,這計劃一出讓大家有點吃驚了,混混們再不知道天高地厚,但自知和煤老板還不是一個檔次,這就炸鍋了。
王大炮先開口了:“買煤礦!?不是吧,惠姐,咱們這錢,可連買煤礦的手續費都不夠啊!”
王大炮這話很不屑。是對自己或者對周毓惠的不屑。煤老板那出來是什麼派頭,開車開得是悍馬,買房去北京上海大城市買豪宅,一平米一萬多單元房還嫌便宜;混得好的煤老板掙一把甚至直接把家遷到國外,這陣勢是男人夢寐以求的,而且隻能是大多數人的夢想。
“是呀,那肯定不行啊!”輪子想了半天插了句。彆說二百萬,兩千萬扔煤礦裡也未見得有效果。
“不好弄吧,這煤礦生意可不是咱們乾得了的,當初連大哥也退出來了。”賊六說道。當初拴馬村楊偉退出來大家就有想法,不過後來出了這麼多事,多少也認可了楊偉的決定。
章老三是個外地人,聽得有點迷糊,提不出更好的意見來。小伍想想,也是搖搖頭沒有發表意見,不過看樣是抱的希望不大。
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現在咱兄弟們的檔次,離煤老板差得還遠。不管是錢還是關係還是勢力,差得太遠,天上差地下還得在地上打個大窟窿。
不過周毓惠卻不著惱,胸有成竹地說道:“大家的擔心我理解,我們是買不起煤礦,我也沒準備經營煤礦。我的意思是做煤生意,不一定經營煤礦才是煤生意吧?…………我們的錢不多,可湊上三百萬還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這錢足夠買一套洗選設備了吧!足夠租賃十幾畝場地了吧!而且人就是現成的,最不缺的就是人手。我們開個中轉煤場怎麼樣?以小搏大,攤小不怕。攤小不等於掙不了錢呀?而且現在的市場行情,煤礦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經營個煤場正是首選,船小好掉頭,有時候小反而是個優勢。”
行不行呀?這家夥沒乾過呀?………王虎子聽得雲裡霧裡,摸著大腦袋說道。
幾個人都沒發言,看樣還真是不知道。王大炮在鄉下呆過,有點若有所思地想想說了句:“這倒也是個好生意,要乾好也掙錢。”
周毓惠接住這個話茬說了:“當然掙錢了!我們如果在省境二級路邊上開一個煤場。開在澤州、長平和市區礦務局接近地方,專門麵向鳳城市各縣區及礦務局直接收購原煤。把散戶散車的原煤集中到我們手裡,原煤回來後我們再進行深加工,分成炭場、粒度、沫煤和煤泥,分開銷售,這煤生意和其他生意不同,量少反而不賺錢甚至賠錢,但量一大,利潤自然就大………我們地銷售呢,則直接麵向省外的集團客戶和散戶。掙差價和洗選加工後地服務費,大家不要看著這生意簡單,其實全市每年偷逃稅費的過關的黑車煤很多。我們在收購和銷售時候的差價有時候會很大,這個差價如果落在我們手裡將會是一筆不少的數目;即使再退一步,我們不考慮這個因素在內,煤炭本身的季節性差價就不是個小數目,看準機會屯貨甩賣,這都可以產生利潤………這一個煤場。可比咱們三二十個飯店還賺錢啊!很可能一個煤場就抵得上咱們現在所有生意的總和。”
周毓惠侃侃而談。有理有據。說得人還不服不行。一聽投資翻番。眾混混個個又是兩眼放光。
而現在。一群混混看著周毓惠。目光裡更多地是敬畏絲毫不見有點邪念。周毓惠卻是比半年前要穩重成熟和自信了更多。依然是那樣一絲不苟地打扮看上去很正統。臉色有點白卻不見得病色。更多地是從話裡和表情裡溢出來地自信。這自信很感染大家。
要說打架弄事。在場除了周毓惠個個都是內行。要說掙錢做生意。恐怕就隻有周毓惠一個內行了。惠姐。你咋啥生意都懂啊!”伍利民羨慕地說了句。
“嗬………”周毓惠笑笑說道:“家父在世地時候在長平有私人承包地煤窯。二十年前也是我們鎮上第一家承包煤礦地人。我家三代都是經營煤炭生意地。當時我們家第一輛解放140大卡車往省外販煤地時候長平地朱前錦、郎山地郎誌江還趕著大馬車拉炭塊呢!剩下地煤老板可能還不知道煤炭還能賺錢。後來家道中落了。我們一家流落出了長平。現在。我不過是回了老本行而已。”
周毓惠地笑裡。有幾分澀澀地味道。家道中落之後。沒有知道她這一家曾經地輝煌!這是她從來不願提及地。
“噢!……”眾人恍然大悟………
周毓惠看看眾人,眼睛裡有點紅紅地說道:“不過,有些醜話我說前頭,風險和利益向來是並存的,這煤的生意要說容易也容易,要說難也難,放在十年二十年前,煤炭不值錢的時候可能沒人在意這個生意,但現在不行,經營難度很大;煤場選在那裡,肯定要對付地方上勢力的找事,肯定要有同行來找麻煩,工商、稅務、環保和煤炭局以及煤運收費管理盯這行盯得很死,這裡麵地黑錢少不了;我今天征詢大家的意思是,如果大家覺得頂得住各方的壓力,這事就能辦而且能掙錢;如果沒把握,這生意咱們就不乾。………其他人都有生意了,我覺得這個生意現在大炮乾最合適,手底有人,又在煤礦呆過,如果你帶頭的話,這生意八成能乾好……”
對於做生意和生意中的潛規則,周毓惠熟悉得怕是如同自己的十根手指,本來還沒有如此打算,但自從王大炮一夜之間掀了十幾家店麵的時候,周毓惠頓時省悟道,楊偉雖走,他手下的這幫兄弟怕是餘威仍在且更有甚之,這股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隱藏著的勢力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那天動手情景她見了,足足幾百號人如同憑空從地下生出來地一般。手持著砍刀棍棒鐵鏈,擋者打倒無數,治安室和近處地治安警看這陣勢拔腿就跑…………而更讓她覺得不可思異的是,一陣秋風橫掃之後,這些人便作鳥獸瞬間消散,大隊地警察到場之後是束手無措,有些弄事的甚至就藏在圍觀地人群中看著警察忙碌………
周毓惠歎為觀止。那一刻仿佛覺得自己才是這個市場的主宰………既然自己指揮得動這麼大的勢力,為什麼不攫取更大的利益呢?之後周毓惠盯上了煤炭物流的生意,而這個生意需要的龐大的勢力,現在她需要說服這些操縱者和自己站到一起,首當其衝地就是隱隱已成為西城第一人的王大炮。大炮聽著周毓惠說話,臉色有點發愁地說道:“可是………我們就能打打架架嚇嚇唬唬人……這經營啥滴我們可屁也不懂!”看看周毓惠沒表示,又是補充道:“惠姐,原來跟大哥以前,我們都差不多,我和虎子兄弟一個半斤一個八兩。讓乾個準事了成,要搞這生意,我連賬也不會算……”。
大炮。在周毓惠麵前終於是謙虛了一回,有點泄氣。這話逗得大家嗬嗬直笑,最起碼王虎子很高興。王虎子嘟嘟囊囊說了句:“你不說,我也看得出來!”
一群人又是嗬嗬笑了。雖然大炮和賊六是表兄弟,但要說長相和脾氣,卻是和王虎子很相似。要說倆人是兄弟倆準有人相信,不過這兄弟倆從來都針尖對麥芒,誰也不讓誰。
周毓惠也笑笑,認可了大炮的話,和這群人在一起說話最好的地方就是不需要有什麼心計不需要惴摩。頓了頓周毓惠說道:“不需要懂,經營無非是買入賣出,這很簡單,經營和技術人才好找,手續呢。我想辦法。無非是花錢的事。關鍵是能不能鎮往地方的勢力,比如。這村委隔三差五肯定要收你倆錢、其他煤場的,說不定要找人砸你場子攪得你不能經營、地方上的小地痞和無賴說不定要堵場子要保護費,要不就是光搗亂讓你什麼也乾不成,其實的生意都差不多,就像咱們經營拉麵一樣,你要賠錢,大家看笑話,但你掙錢了,大家都會眼紅,就會想法子給你找事或者是想辦法插進一腿來………類似的事很多!這行地水很深,具體還會有什麼事,沒有真正沉下去是不知道的,將來隻能見招拆招了。”
“這……惠姐說的這事,好像就是咱們常乾地事呀?”王虎子愣著神說了句,攪場子、弄事收保護費,要說還真是大家的老本行。
一幫子人都哈哈笑了,要說起來,鳳城最爛的一群人組合現在都在座,要說搗亂,這裡頭一個比一個厲害。難道還有比惡棍更厲害的地痞流氓?
周毓惠也笑了,很自得地笑,這話也話都說到混混們的心裡了,仿佛覺得這事就如同手到擒來一般。這招恐怕也是和楊偉學得,如果要安排簡單的事地話,就說困難一點,讓大家經心;如果要是安排一件很難的事的時候,一定說淺顯說簡單一點,最好把所有人的信心都鼓起來,隻要鼓起信心來,這幫人一準會蒙著腦袋什麼都敢乾!
“那……那沒問題,誰敢來咱們場子搗亂,我弄幾百號人,嚇都嚇死他們了!”王大炮絲毫不誇大的說道,現在西城唯光頭騾和陸超馬首是瞻,而兩個老大都是王大炮小弟,要說打架現在王大炮還沒有害怕的人。黑道上這事,還不就拚個人多、拚個誰狠。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周毓惠說道,抿了口飲料再接茬道:“這事如果大家都同意乾,我建議大炮兄弟來牽頭,我負責經營,我保證在一年內讓大家的投資翻一翻如何?而且,這是最低保障,現在是冬季價格正高,明年春夏兩季屯煤,如果明年冬天的價格還像這樣居高不落的話,可能都不止這個數。”
“乾,有啥怕滴,反正我們原來就是窮光蛋。大不了再回街上收保護費去!”王大炮狠狠地說道。
“乾!沒說地!”章老三巴結地看著周毓惠。這是個財迷,隻要掙錢什麼都乾。
輪子和賊六無言地點點頭。恐怕是對周毓惠是非常地信任了。周毓惠掙錢可比自己地拆車市場要快多了。這年頭。能掙了錢才是王道。
“虎子,你呢?”周毓惠看著沒說話光顧吃的王虎子問道。
“大哥走地時候說了,他說我這腦子不好使,能把麵拉好一輩子乾好一件事就不錯了,其他的事他啥也不讓我乾。我就拉拉麵!………你們看著合適就乾吧,不過大哥走的時候說了啊,一定要遵紀守法。不能乾黑事,黑事乾多了,就碰不著警察也要碰見鬼呢!…………”王虎子像個大媽似地嘮叨了半天,看來人當爹了不一樣,第二次當爹了更不一樣,操心的事多了。而且在王虎子地心裡,恐怕已經是把大哥奉若神明了。
眾人又是被王虎子的蠢話逗得前俯後仰,要說乾黑事,數大哥乾得漂亮且乾得最多,在座的。怕是沒有會把這事放到心上……………虎子雖然是這樣說,但並非反對提議,反正手裡的錢就是大哥留給眾兄弟的。怎麼花也是花,這大計,等於是定了來了。
周毓惠現在靜靜地端著杯子,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偶而眉目之間皺皺,讓眾人也猜不透她的心理了。現在,或許已經不太像幾個月前聽到那個名字就會緊張、就會發狂,就會逼著知道消息的人追根問底。不知道是那個人多長時間沒有一點消息已經有點淡忘了、還是心裡另有所想………虎子說到大哥地時候,周毓惠眼睛紅紅的,借故上了趟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洗洗清清爽爽,再有任何表情也被消滅的無影無蹤…………
一頓酒一頓席,關係還是像以往那樣的親熱無間。因為周毓惠和周毓惠這經營的原因。把眾人這間的紐帶連係的更緊了,席間都在憧憬著未來投資一年內翻一番甚至幾番的結果。一個個吆五喝六的喝著,周毓惠笑吟吟地看著,多少也感覺到了這個小團體每一個成員地可笑之處。
喝著喝著,周毓惠發現少了一個人,伍元是去培訓學習了來不了,好像幾次都沒看得見卜離和秦三河,秦三河倒是知道,回鄉下去了,那次的斷指之痛估計對他的打擊不小,現在難得進城一趟!而卜離就怪了,好長時間沒見了。
周毓惠發話一問,卻都喝著沒有在乎這事,那伍利民滿不在乎地說了句:“卜哥說不定自己也有生意了唄,那小子你彆操心,腦瓜子鬼著呢,我們這夥裡,大哥都說了,數他聰明。”
“噢!……”周毓惠釋然了。
一會兒喝著章老三這手機響了,響了半天才接住,一接住罵罵咧咧地說,嘿,王虎子,你狗日地行啊,你什麼時候挎的小妞,怎麼找店裡去了?
“不會吧!?我找姐們從來不留手機號!”王虎子瞪著眼說道。給小姐留手機號那是傻B人才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