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甲子,日月如飛梭……
時間過了兩年,準確一點地說,是離楊偉離開鳳城兩年零一個月!
再準確一下,從修路開始算,應該已經是二十一個月。
再清楚的表述的話,是離楊偉離婚整整一年零七天。
今天這個時間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為,早上出工的時候,楊偉翻了翻舊物無意中翻到了那本藍色的離婚證和大連房子的托管證明,這才省得,已經長長的一年了!
或許是時間的緣故,或許是自己已經很努力地爭取過的緣故,對於離婚的那位,並沒有更多的惋惜!畢竟曾經已經轟轟烈烈的愛過,而且回憶是美好的,這就足夠了!
我過得很好!雪兒也不知道好不好!?
不過,想必會很好,以雪兒的聰明和漂亮,生活過得肯定比和自己在一起愜意。楊偉這個時候才發覺,一年來一次聯係都沒有,連羅姬和葛律師也沒有聯係過。偶而會想起,但楊偉不太想去打擾彆人安靜生活,甚至連兄弟們都沒有見麵。知道大家都過得很好,這就足夠了!
我,也過得很好………樓下,出完操的場工們相互說著已經開始上工了,遠遠地,大憨二憨兄弟倆,把羊群放出了圈,扯著破鑼嗓子早已唱起來了………
一朵朵白雲喲、天上那漂一群群肥綿羊、青草彎彎裡兒跑
啊……嘿……啊……嘿
青草彎彎呀楊柳兒飄、樹葉喲擺
紅丹丹地那陽婆婆。桃杏花花兒開
畫眉眉地那羊羔兒羊、虎頭呀頭
柔軟軟地那絨毛毛。綿個溜溜
青山山綠水水好地方喲、地方喲兒
迎著和煦地陽光。藍天、白雲。還有和白雲一般地羊群。聽著叮叮咚咚地羊鈴兒聲音。新地一天在大憨跑調地放羊歌聲中開始了…………
這一天像往常一樣,四個人會把羊群趕到離場區五公裡的地方,沿著牧草豐盛的地方讓羊兒飽餐一頓………中午會趕到澗水旁,沿著河岸。讓羊群喝個痛快;一直吃了晚上,如果走得遠了,天氣好的話,或者就讓羊群在野地裡臥地,第二天羊群一走,就留下滿滿一層地羊糞球球,那是來年牧草最好的肥料……
羊群現在已經四百七十隻,是河灣鄉最大的一群,楊偉今年經常劃算著。到年底除了出欄還要發展到五百隻,到時候,是全縣最大的一群………
要讓大憨說。鐵蛋哥絕對是一等一的懶漢,一到中午鐵定會找個山坳曬著太陽、看著羊群甚至就呼呼睡覺,要不就是騎著那頭雜毛馬兒,在野地竄著偶而搭駑出箭,射回一兔子或者山雞來………總而言之,鐵蛋除了不務正業,乾什麼都在行!
不過有一樣讓大憨兄弟倆挺佩服,偶而有羊拐了腿,鐵蛋哥的祖傳的正骨術就起作用。隔不了兩時辰,小羊兒準會活蹦亂跳!如果偶而有一隻兩隻小羊掉隊了,鐵蛋哥轉悠幾圈,天黑前準找得回來……也許在大憨二憨兄弟眼裡,鐵蛋哥是乾什麼都在行、乾什麼都比放羊強,可鐵蛋哥偏偏喜歡放羊。
而在楊偉看來,也許自己喜歡的不是放羊,而是喜歡這些永遠看不厭煩的景色、喜歡這份寧靜、喜歡這樣幸福地躺在山坳坳裡一邊曬太陽、一邊看著羊群吃草………就像自己經常在夢裡夢想到地一般。
理想其實和現實的距離並不遙遠,楊偉經常這樣想著…………我這不是已經在夢裡了嗎?
又是一個放羊歸來的傍晚。又是一個春夏之交地日子,鋤地、魚塘和豬場、菜棚幾個地方的場工都已經吃完飯在院子裡聊天打撲克牌了,才見得放羊的這一隊回來了!下午是喂豬的這群裡悠閒,乾完活早早就在場區裡打打籃球或者刹刹豬草,回來最晚的,就是這幾個放羊的包括場長。
一進就見個禿瓢小子往場區外走,被楊偉虎著臉一把抓住了,跟著就訓:“嘿,驢娃。你家不遷這兒了。怎麼還在大灶上蹭飯,再蹭扣工資呢啊!”
“場長。俄娘晚上老是熬米湯,俄不喜歡喝米湯……再說,家裡飯也木有灶上香不是!”那叫驢娃的是個精瘦的小個子,臉特彆長,兩條濃眉幾乎要連成一條了,估計這就是綽號的來曆了。
“那你也不能來白吃呀?”
“俄沒白吃,七嬸說俄洗碗刷鍋就管飯。嘿……”驢娃諂笑著說道。
“這樣啊……你個下作鬼,滾吧!”楊偉笑罵道,放開了驢娃。
後麵跟著地大憨二憨嘿嘿笑著,那驢娃一溜煙跑了。
幾個人到有餐廳邊上,就著壓壓井,二憨抽了一桶水,三個人洗罷臉,灶上端了幾份湯麵饅頭就著吃,遠遠地看著七叔快步跑進來了,看著楊偉說道:“鐵蛋,明兒彆上二憨放羊去了,你七嬸領著著他過禮去,那陝家那姑娘談成了,兩家老的得見見麵。”
“是嗎?好事呀………二憨,你比你哥還強啊,一次就相成功了啊。”楊偉吃著,嘴裡含糊不清地說道。幾個月前這大憨都結婚了,場子裡陸陸續續辦了幾件喜事,連楊偉也跟著高
那二憨嘿嘿笑著說:“俄一直就比他強。”
“跟哥說說,你是怎麼哄人家姑娘的?”楊偉嘿嘿笑著,大憨相親的時候就出過笑話,見了對象臉紅耳赤憋不出一句話來,最後憋了句,俄叫大憨,你叫啥?弄得相親的那姑娘還以為他神經有毛病。
“這有啥難得嘛。想啥說啥,她問俄乾啥滴,俄說俄是飼養員,養了幾百隻羊。她爹一聽就眼紅了;她問俄上過學沒有,俄說我是高中畢業,她一下子可羨慕俄咧;她娘問俄過多少禮,俄就說,你要多少,俄給你送多少就行了,這點錢俄們楊家灣人不在乎!……他爹他娘恨不得馬上讓閨女跟俄走咧……”二憨牛逼哄哄地說著,眉飛色舞,仿佛這媳婦已經是手到擒來。
“嗬……”楊偉笑得半天支不起身來。邊笑邊說:“七叔,這二憨能接你的班了啊,比你說得還玄乎。”
“哎呀。這娃跟上你放了幾天羊,越來越學壞了,說話越來越大,俄都看不住他。”七叔訕訕地笑笑。
“這是好事呀!你們老說倆娃憨,一點都不憨,雜交羊都養出來了,這十裡八鄉誰辦得到。嗬……我看呀,這場子裡,數咱家二憨聰明。”楊偉評價了句。
“就是。俄也覺得是!初中沒畢業都敢吹高中畢業!”較為老實的大憨豎了個大拇指,對弟弟地衷心佩服。大憨二憨說是憨,其實就是說話直白一點,腦子不太會轉彎,跟王虎子差不多一個得性,其實不愣也不傻,有時候還聰明得緊,倆人乾活時候還特彆有耐心,場子裡如果誰結婚。兄弟倆鑽窗台下能聽窗聽一夜,第二天能添油加醋地給你地過程講得纖毫畢現!
幾個人草草吃完飯,大憨二憨不在場區住了,一前一後唱著跑調的山歌回了家,楊偉洗著碗看著七叔還在,有點詫異地問了句:“叔,你咋了,有事?”
“嗯,有點小事!”七叔看著楊偉。
“行!邊走邊說!”楊偉洗完自己個碗。甩甩手。倆人出了餐廳。
院子裡燈已經亮起來了,單身樓一樓一個大廳堂簡易房間裡是簡易教室。聽得見陸文青正操著普通話講果樹地嫁接技術小姑娘發奮圖強,一年多來和農技人員學了不少,現在當個老師一點問題都沒有,加上高中畢業的楊小孬,兩個客串老師,正好補上了楊偉地懶散性子。靜靜的場區裡,偶而還能聽到蛐蛐的叫聲,明前冷不丁還會飛過星星點點,那是螢火蟲兒,有時候猛一抬頭,還真分不清是蟲兒還是星星在閃。
楊偉出了門,張口就問:“叔,啥事?”
七叔冷不丁一句:“你這投資可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