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之隕(2)_滄月鏡係列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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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星之隕(2)(2 / 2)

“啊?”幽凰詫然抬頭,看著暗夜裡那一點燈火,依稀見、看到的是一個女子臨窗抬筆書寫的身影——那個影子果然有著讓她驚駭的力量,隻看了一眼便雙目如火燒,立刻側過頭去,顫聲驚呼:“那、那究竟是誰?”

“是雲荒三女仙之一的慧珈。”應該在方才的默測中得出了結果,蘇摩微微哼了一聲,“也和魅婀一樣試圖阻攔我麼?這些天神,都是如此多事。”

就在那一瞬、窗子被撐開了,裡麵的女仙放下了筆,側頭看著窗外趕路的一行人。

那個號稱雲荒三女仙中智慧化身的慧珈年輕美麗,完全看不出自魔君神後時期開始、就守望著這片土地,已然存在了萬年。推開窗子,慧珈側頭微笑:“誰在罵我多事?蘇摩,你從來都是背天逆命之人啊。”

“哼。”傀儡師沒有理會,隻道,“你來這裡乾什麼?”

慧珈笑了起來,旁邊的黑衣小婢遞上一卷書,她一頁頁的翻開,停在最後空白處:“我有自己的事——我是來引接一個靈魂去往彼岸的。”

雲荒土地上凡人不知幾許,碌碌如螻蟻,能讓三女神為之矚目的靈魂,又不知哪一個?

她手中的書、一頁頁都是空白,隻有在蘇摩這樣的人看來、才明白上麵的內容。隻是微微一瞟,傀儡師便變了臉色——“慕湮”。

在最後一頁上,赫然看到了這兩個字。

那,不是白瓔的師傅麼?那個先代空桑女劍聖,竟然剛剛死去麼?

“我們,其實並不是雲荒人的所謂神袛。我們守望著了這片大陸千年,隻為另一個目的。”女仙手裡的筆點著雪白的書頁,嘴角含笑,不知是看過了多少滄桑起落,“今夜,我們要等的那個靈魂終於來到了。”

“劍聖慕湮……是西京的師妹罷。”蘇摩低聲道,眼神有些恍惚。

慧珈微微一笑,眼神深遠:“是的,她這一世的身份,隻是空桑的‘劍聖’,西荒牧民的‘女仙’——但是,對於我們而言,她卻是我們的同伴和姐妹,是雲浮城的繼承者。”

雲浮城?就是上古神話裡,那個由大神頭顱化成的天外飛島麼?

那個傳說中生活在九天之上的、近乎神話般的民族。那些以鳳凰為圖騰的雲浮人背有雙翅,可以自由來去於天地之間,他們擁有遠超陸地和大海裡任何種族的力量,曾經一度是海天之間最強大的民族。

然而在上萬年前,那個民族忽然和雲浮城一起消失了,於今早已湮沒在傳說裡。

蘇摩沒有明白慧珈話裡的意思,但卻沒有再問下去——無論是慕湮的魂魄去向,還是三女神的真正身份,這些,都並不是他所感興趣的。

站在窗外,看著房內燭影搖紅,沉默許久的傀儡師忽然開口,問了一個問題——

“慧珈,我想問你:七千年前,白薇皇後是否真的死於星尊帝之手?”

雖然真嵐複述過,可生性猜忌陰暗的他一直質疑那一段沒有旁證的曆史。

慧珈微微一怔,抬頭看著蘇摩,微笑:“否則,你又為何前來蒼梧之淵?”

蘇摩沉默下去,沒有回答,隻是轉頭看向前方黑暗。

“白薇皇後……”慧珈忽地對著窗外的暗夜伸出了手,直指北方儘頭,“就在那裡……七千年了。被丈夫封印的她不能解脫,這個雲荒也不能解脫。命運的天平是從七千年前開始失去平衡的——若不是‘護’的力量消失,這片土地何至變成現在的模樣!”

那樣的話,讓幽凰和女蘿都聽得一頭霧水、唯獨傀儡師身子一震,握緊了雙手。

“我守望了這片大地千年,可依然不明白你們的想法,你們都追求至尊或霸權……可這個世間,哪裡會存在沒有製衡的‘絕對力量’存在呢?”女仙凝望著這片大地,旁邊青鳥幻化的小婢捧書而立,“即使是星尊大帝那樣的一代英主,也不明白這個道理啊……”

慧珈翻著那一卷書頁,往上翻到開篇,久久凝望,神色黯然。

蘇摩卻微微冷笑起來:“可是,滄流帝國的那個智者、又比空桑星尊帝好上多少?”

慧珈抬起了眼睛,饒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那位智者、還是比星尊帝好上一些的……至少在某些方麵。”

傀儡師一驚動容,看著這位智慧女神的眼睛。

對於那位神秘的智者聖人、雲荒上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絲毫底細——哪怕擁有力量如蘇摩,也無法看出對方絲毫的過去未來。

然而,在他轉頭詢問地看過來時,慧珈卻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天機不可泄露。”

“慕湮的魂魄已然抵達黃泉路,我得去了。”女仙忽地笑了起來,手指一按窗台,身子便輕飄飄地飛了出來,身後的樓閣驀然消失。旁邊捧書的黑衣小婢和捧筆的紅衣小婢隨之飄出,在半空一個轉折,便化成了一朱一黑比翼雙鳥,馱著慧珈往北飛去。

“我在天上看著你,海皇。”俯身在比翼鳥上,慧珈回首微笑,轉瞬消失。

蘇摩站在黑暗裡,似乎長久地想著什麼問題,麵上漸漸有了疲倦的神色。

“嗯?不走了麼?”知道女仙走開,幽凰才能說出話。地底下一直蟄伏著不敢動的女蘿也將手露出地麵來,詢問地看向傀儡師。

“休息一下。”蘇摩忽地改了主意,就靠著方才樓閣位置的一顆桫欏樹坐下。

“真是出爾反爾。”幽凰沒好氣地喃喃,但是不敢拂逆他的意思,隻好扇動翅膀飛上樹去,用巨大的漆黑羽翼包裹著身子,在九嶷山麓陰冷的寒氣中睡去。

女蘿們都安靜下來了,紛紛縮入了地底,這一片森林又恢複到了平日的森冷寂靜。

傀儡師靠著參天大樹,眼睛無神地望向密林上方暗黑的天空,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他身側的那個偶人,在看到慧珈那一刻起、就一直不出聲地縮在他懷裡,此刻卻悄然把手伸出主人的衣襟,掙了出來。用詭異安靜的眼睛,看著蘇摩,嘴唇翕合。

“是麼?”不知阿諾說了些什麼,蘇摩隻是望著天,淡淡回答,“隻怕未必。”

阿諾喀喇喀喇地抬起手,拉住了主人的衣襟,仿佛冷笑著回答了一句。

蘇摩的臉色這才微微一變,收回了望向天空的目光,低頭看著那個陰冷微笑的傀儡、忽地抬手卡住了阿諾的脖子,將這個偶人提到眼前來。

應該是很用力,阿諾的眼睛往上翻,四肢掙紮不休。

蘇摩看著那隻淩空舞動手腳的偶人,忽地有某種說不出的厭惡,揚手一揮、將阿諾扔了出去,重新靠到了桫欏樹上,閉上了眼睛。幽凰被驚動,張開翅膀探出頭來,看著樹下。一見阿諾居然被主人如此對待,忙不迭地飛了下來,瞪了蘇摩一眼。

偶人四腳朝天地落在地上,同樣深碧色的眼睛瞪著天空,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你怎麼可以隨便摔阿諾!”幽凰恨恨地罵,將偶人抱緊,準備飛上樹去休息,“我們不理他了!”

“或許,你說的沒錯。”忽然間,樹下的傀儡師開口了,帶著一種驚詫和疲憊,“那個智者,應該就是這樣的身份。”

什麼身份?幽凰大吃一驚,從樹上探出頭來。然而那一句話過後,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偶人蘇諾伸出冰冷的小手,搭在鳥靈溫暖的羽毛間,將小臉貼了過來——不知為何,在麵對著這個由白族亡靈怨念凝結而成的女童時,阿諾的神色就會變得分外歡喜。仿佛一個鏡像裡惡的孿生、喜歡另一個鏡像裡的相同類。

“我一直想不通為什麼會是這樣……”蘇摩喃喃對著虛空自語,身體在九嶷的寒氣中微微顫抖,“這七千年來平衡的傾覆和倒轉,應該有一種力量在操縱。可我不明白……我以為我已經可以穿破所有、直抵最後那一麵石壁之前。然而,卻……”

幽凰抱著阿諾,看著自言自語的傀儡師,忽然一驚,挪不開眼神。

此刻,蘇摩臉上有某種令人顫栗的表情:星月的輝光照耀在蒼白的臉上,肌膚在寒冷的空氣中有玉石般堅潤的感覺,空茫的眼睛因為凝神思索而具有了某種光芒——那一瞬間、這個鮫人之皇身上閃現出的那種“極致之美”,竟讓幽凰刹那間神為之一奪!

就是那樣的美吧?足以讓姐姐從萬丈白塔上飛躍而下、足以讓滄海橫流天地翻覆。

鳥靈眼睛裡陡然閃過殺氣,卻不做聲地抱緊了偶人阿諾,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憎恨——怎麼能不恨呢?在她身體裡,無數的聲音在呼嘯、要她去殺了這個引來白族厄運的人。

然而,在桃源郡廢墟裡一看到對方的出手,她就知道這個傀儡師的力量絕非她所能匹敵。

而那個偶人、看似是他的孿生,其實可能就是他最大的弱點和缺陷。

所以,她隻有跟隨著他、設法將阿諾控製在手裡,希望能尋得複仇的良機。

——為此,她甚至放棄了帶著族人一年一度去往空寂之山哭祭的職責,也不知道羅羅他們一路前往西方的砂之國,如今是否順利。

一路從桃源郡跟著蘇摩一行到了蒼梧郡,她百般小心、觀察著他的一言一行,卻始終不知道這個喜怒無常沉默寡言的傀儡師、究竟有著什麼弱點?

“他很冷。”忽然間,她聽到有人在心底說話,嚇了她一大跳。

四顧無人,隻有懷裡的傀儡開啟了小小的嘴巴,無聲地對著她笑,神色莫測。

“咦?”幽凰硬生生壓住了衝到嘴邊的驚呼,低頭看著偶人。

“去溫暖他。”阿諾在心底向她傳話,小小的手抱著她的脖子,將臉埋在她蓬鬆溫暖的羽毛裡,聲音尖細而惡毒,居然是十幾歲幼童的腔調,“你知道麼?這世上,寒冷,才是他唯一畏懼的東西——你先得取得他的信任。”

幽凰詫異地低下頭,看著懷裡對著她微笑的偶人,忽地打了個寒顫。

阿諾……到底是什麼東西?它,也在希望主人死麼?

然而她在片刻之間便打定了主意。展開翅膀,從樹梢翩然落地,站到了蘇摩麵前,看到傀儡師的臉果然因為九嶷深夜的寒氣而變得蒼白。

“很冷麼?”幽凰微笑起來,施施然展開了雙翅,將他裹住。

女童美豔的臉上有著成年女子才有的嬌媚,將溫暖柔軟的翅膀覆蓋上了他的肩背。幽凰帶著一種奇特的天真,輕笑起來:“我聽說,你們鮫人都是沒有體溫的……如果不在水裡,到了陸地上、就會因為寒冷而讓全身的血凝固……是麼?”

一邊說著,她一邊將翅膀收緊,微笑起來:“那麼,讓我來溫暖你吧。”

傀儡師一直沒有說話,然而他身上因為寒冷而起的微微顫栗、在那雙黑色羽翼裹上來的同時止住了。在幽凰微笑著收緊翅膀時,蘇摩忽地笑了一笑,抬起頭來,捏住了女童尖尖的下頷,眼裡驟然凝聚了某種妖異的殺意。

“是有點像啊……”就在幽凰幾乎屏息的一瞬間,傀儡師嘴裡吐出了一句低語。

然後,突如其來的冰冷擁抱和深吻、幾乎將她的氣息阻斷。

一刹間她展露出歡喜的笑,漆黑的巨大羽翼圍合起來,裹住了裡麵的人。傀儡師冰冷的手沿著羽毛的縫隙、一直探了進去,仿佛追索著那種溫暖。

“你能溫暖我麼?死去的怨靈啊。”蘇摩埋首在漆黑的羽翼裡,忽地低聲微笑起來了,“憎恨能溫暖我麼?來試試吧……”

那一瞬間、幽凰忽然覺得某種畏懼,仿佛覺得這個人將會把自己吞噬。

然而身體已經被擒住了,無法動彈,她隻覺得那個冰冷的懷抱讓自己窒息。然而在這幾乎看不見底的冰冷和絕望裡,有一種極至的歡樂在她身體裡如花般綻放。她抓著蘇摩的後背,牙齒用力地咬住嘴角,卻依然壓抑不住透出的愉悅。

原來……是這樣的麼?就算是化成魔物在這個世上苟延殘喘,也還有這樣的歡樂?

女蘿們都在地下沉默,不敢驚擾。隻有樹上吊著的那個傀儡偶人低下頭看著這一切,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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