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海雲庭(2)_滄月鏡係列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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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星海雲庭(2)(1 / 2)

那個鮫人驚惶失措地抬起頭,卻意外地對上了一雙同樣是深碧色的眼睛。

“啊……”看到打開貝殼的居然是同族人,那個鮫人緊繃的神智忽地崩潰了,大聲哭了起來,伸手拉住了他,“救救我!救救我!放我回去……”

“泠音,給我閉嘴!”那邊忙於應付金老板的湄娘連忙回過頭,厲叱著這個調教了多日還不聽話的新人,“金老板用整整一串凝碧珠把你買下了!以後你就是他的人了,還不給我乖乖地泡進香湯化生!”

泠音隻望了一眼那個肥碩的老富豪,臉色便是慘白。

祈求了上天千萬遍,即便是今晚不得不要賣身給一個陌生的恩客,也絕不希望會是如今這般的模樣!泠音下意識地抱肩往後一縮,貝殼一傾,就無聲地滑到了池子水底。

“想死了是不是?”湄娘看到她退縮,眼裡立刻換上了冷光,厲叱,“以為躲到池子裡就有用了?不想退層皮的,馬上給我出來!不然明早就把你送回屠龍戶那兒去!”

聽到“屠龍戶”三字,蘇摩眼裡一變,嘴角霍然抿成了一直線。

那是南海邊上羅刹郡裡,專為鮫人破身分腿的一些漁民的稱呼,也是每一個鮫人雲荒噩夢的開始之處。每一個被捕撈上來的鮫人都會被送到那裡進行手術,用利刃剖開身體,調整肺腑內臟的位置,將魚尾斬去,然後分出可以直立行走的新腿。

那種痛苦,是陸上任何其他民族所不能了解的。

那樣殘酷血腥的手術,就如一個人被攔腰截為兩斷。在十個進行了破身的鮫人裡,能活下來的隻有一兩個。而活下來的,身價便翻了十倍百倍。

“屠龍戶”三個字果然是可怖的恐嚇,剛進行過破身不久的泠音一聽這三個字,身體猛然一顫,臉上露出了極度恐懼的神色,終於緩緩浮了上來,赤身**地站到了貝殼上。

鮫人生於水中,骨骼重量遠輕於人類,因此僅僅一片大貝殼也能托起一個鮫人。

無數雙貪婪的眼睛忘了過來。那些粘膩的視線仿佛蛛網,讓泠音隻覺得一陣陣的惡寒,無助地抱著雙肩左顧右盼,最後祈求地停在了那個闖入的同族人身上。

然而,那個有著驚人容貌的同族毫無反應,完全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涓兒,給泠音擦乾身體,帶去樓上等著!”湄娘見對方順從了,冷冷扔下一句話,“反正剛才她也在香湯裡泡足了時間,藥性應該開始發作了。”

一個同樣梳著雙鬟的丫頭便走了上來,抖開一幅鮫綃,對同伴招呼:“泠音,上來!”

泠音遲疑著,眼裡噙了淚,身子微微發抖,楚楚可憐。

“扭捏什麼?既然生成了鮫人,遲早有這一天。”湄娘揚了揚眉毛,不耐地揮手,“你應謝謝老天,金老板可是個大主顧!”

“嗬嗬,湄姨啊,既然泠音不願意,你就彆勉強了嘛。”看得這樣情形,金老板卻意外地笑了起來,帶著寶石的小指蹺了蹺,指了指蘇摩,“我也不是霸王硬上弓的人――你把這個換給我就成,價錢一樣。”

“這……”湄娘呆了一下,心知不好,連忙頓足,“這可不是我館子裡的人呀!”

金老板哪裡管她叫苦――不管是不是,既然是被他看中了,便是絕不放過手去。手下的人領了命,毫不客氣地逼了過去,便要將那個鮫人抓回去做了第三十七位鮫人寵奴。

蘇摩卻連頭也懶得回,隻是望著那個貝殼裡的鮫人,眼裡的光閃了閃――那樣熟悉的氣味……多久了?那些記憶到底是過去多久了?那些隱秘的、令人發瘋的記憶,已經沉澱於心底,融化進那片黑暗的潮水裡,本因為可以永遠的壓製下去――

卻不料,今夜又翻了起來。

星海雲庭,是鮫人們漫漫噩夢裡無可或忘的一站――

在屠龍戶那裡破身分腿的痛苦後,幸存下來的鮫人被運送到葉城,在歌舞伎館裡進行嚴格調教。等學成了,就會拉出來掛牌,競價出售給那些貴族富商。

之後,在長達數百年的一生裡,那些鮫人將經曆過無數次的輾轉倒賣,從一個主人轉手到另一個,被奴役,被踐踏,被侮辱。直到年老色衰,無可玩弄,就會被送到集珠坊裡,日日以毒打折辱來催淚化珠,集成一斛後送去東市出售。那些終日哭泣的鮫人很快就會瞎,然後,他們最後的一點點價值也會被毫不留情地挖掘出來:剜出了雙眼,經過精細的加工,就成了雲荒上富人的昂貴收藏……

在看著香湯池裡那個哆嗦著的小鮫人時,蘇摩眼裡掠過了千萬種神色:

隻是一眼,仿佛就可以把眼前這個同族的命運,望到儘頭。

金老板的侍從們四麵包圍住了蘇摩,而他尤自出神。

“啪!”一聲脆響,那個快要抓住蘇摩的侍從大聲慘叫,抱著手跳了起來。原來是另外一行侍從已經搶身上前,老實不客氣地攔住了他們。

“姚老板,你這是乾什麼?”金老板驀地大怒,拍著扶手怒視隔座另一位紫衣秀士,“我看中的貨色,難道你想打主意?”

熙福來緞莊的姚允中也算是葉城數得著的巨富,平日為人頗內斂,一向讓金老板三分。此刻乍然指使手下阻攔,倒是讓金老板大出意料,繼而火冒三丈。

“我說老金哪……”姚老板開闔著折扇,陰陰一笑,不急不慢,“你口味也太寬泛了――你二十年來一直隻好女色,何時連已經變身的男鮫人都收了?”

金老板微微一愣,掉過視線,這時才注意到那個闖入的鮫人果然已經是男子。剛才被那種攝人的光芒所眩,一時間色授魂予,居然不辨男女便起了占為己有的心。

“哼。”重重哼了一聲,他橫掃了那個好男風的姚老板一眼,“我改口味,還要問你?”

“非也非也,”姚老板見對方依然不肯放手,隻是笑,“我怕金老板用慣了鮫人女奴,忽然換了一個男的會不習慣,到時候不免紮手紮腳掃了興致。”

“你這隻老兔子,出不起價就彆在這裡唧唧歪歪。”金老板怒極反笑,下巴贅肉一顫,對著手下點頭示意,“反正今晚的品珠大會,我是包定了!”

“錯!”姚老板霍然長身而起,一貫陰沉的眼裡付出少見的悍意,“要包下?還早呢!金老板,你沒聽湄姨說,這個不是她館子裡的人麼?”

他站起身,將折扇收起,在手心敲了一敲,微笑:“既然是無主兒的,自然不能以方才品珠大會的出價來論。”

金老板看了對方一眼,冷笑:“姚老兒,方才你隻不過出了一對夜光杯,難道還想把身上的衣服抵上?”

旁邊圍觀熱鬨的商人發出一陣哄笑:行內人都知,以財力而論,姚允中遠非金成康對手――不知那個一貫好男風的姚兔子此時迷瘋了心,又會做出什麼舉動來。

“衣服倒是不必,”然而姚老板並不動怒,隻陰然一笑,“這裡有一顆小物,還請金老板賞鑒。”

他的手探入懷中,從頸上解下一粒珠子,托於掌心。

雲荒上最貴的珠寶,也不過是凝碧珠吧?還有什麼彆的?

周圍的都探頭端詳,坐得遠的也忍不住伸長脖子,卻隻聽金老板的呼吸一下子停滯了,頓了頓,又發出風箱般的呼哧聲,顯然情緒極為激動不安,卻又說不出話來。

“凝碧珠可以集成一串,但這樣紫靈石,恐怕整個雲荒不出五對。”姚老板將貼身寶物解下托在掌心,展示給各方看,一貫隱忍的眼神裡終於露出傲然,“大家也知道吧?紫靈石乃上古神獸狻猊的雙目所化,早已絕跡世間――此乃在下家傳神物,輕易不外示人。”

珠子轉出層層的紫色,仿佛煙霧流動,美麗不可方物。

周圍發出了一疊聲的讚歎,爭相探頭――即便是在座的都是葉城一方富豪,看過紫靈石的隻怕也寥寥無幾。

“金老板,你以為如何?”托著紫靈石,姚允中皮笑肉不笑,“以這顆紫靈石,在下可有品珠奪冠的能力?”

――葉城這裡,唯有一件事是極端公平的:那就是金錢。

所有一切,都靠著財力來一決上下。

金老板黑著臉,喉頭贅肉哆嗦著,不發一言:姚允中居然能拿出紫靈石來,倒是大大超出了他意料。他家的藏寶閣中也並非沒有與之媲美的寶物,但此行未來得及帶出,此刻說什麼也是被人壓了一頭了。

“哈哈哈……”見金老板不答,姚老板終於笑了幾聲,抱拳,“如此,承讓了。”

他轉頭,對著池邊待命的手下一揮手:“來人,替我將這位美人請回去!”

他的手下一擁而上,便要將蘇摩拉走。

“不要啊!”泠音看到形勢急轉,自己雖然暫時脫險,卻連累了這個外來的同族,不由脫口驚叫起來。

“泠音,過來!”侍女涓兒一眼看到,厲叱著抖開了那一幅鮫綃,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法,登時便將鮫人的身體牢牢裹住。泠音掙紮了一下,卻發現從香湯池裡出來後全身發軟,居然體內有燃燒一樣的熾熱,不由大吃了一驚――這、這是怎麼回事?是病了麼?

在她發怔的時候,涓兒已然利落的將她包起,攙扶上樓去了。

三位打手已經抓住了蘇摩――大約也知道鮫人一向柔弱,所以下手沒有用太大的力氣,兩個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個便想將他的手反扣。

“姚老板,彆啊……”湄娘大驚,連忙上前阻攔。

她可不是為了蘇摩擔心:最近聽族人的傳言,這個新生海皇的脾氣竟是和修羅一樣,殺人如麻眼都不眨――這樣鬨下去,她是怕自己這個館子裡會出人命!

姚老板心滿意足地看著手下抓住了那個絕世鮫人,然而他的笑容忽然凍結了。

“一群畜生。”極輕極輕地,他聽到那個鮫人輕蔑地吐出了四個字,然後他的手指微微動了一動。“噗”的一聲輕響後,三位打手的動作瞬間停止了。

整個身體顫了一下,鬆開了蘇摩,手軟軟垂下。

“你們在乾嗎?”姚老板看得奇怪,不由闔了茶盞站起身厲喝,“笨蛋,叫你們拿下他!”

那些平日對他惟命是從的打手卻仿佛沒聽見,反而撇下了蘇摩,緩緩轉過身來,茫然地直視著老板。旁邊的富商們一直在看熱鬨,心裡大都不憤姚允中占了頭籌,此刻看到他的手下們不聽指令,不由一起發出了嗤笑。

“喂,你們聾了?”姚老板覺得在大家麵前丟了麵子,不由再度厲喝,“把他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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