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月都有交不起房租被趕出去的散修。
霧海城,居不易。
隨手翻了一下賬本,目光落到一個名字上,曹仁眉頭一皺。
第七巷尾,曹仁站在門前,正準備敲門。
一個禿頭中年修士,手裡捏個錢袋開門出來,他穿著一身皺巴巴的長衫,外突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像個暴躁的流浪漢。
門後站著一個小姑娘,看樣子也就四五歲,五官精致,但卻瘦瘦小小的一隻,明顯營養不良。已經入了冬,她身上隻穿著一件洗得泛白的小裙子,腳趾從草鞋裡露出來,凍得通紅,一雙透亮的黑色眼眸怯生生地望著門口,看到曹仁明顯呆了一下。
曹仁收回目光,神情冷淡的看著那男人道:“薑大力,該交租了。”
“曹……曹管事!”薑大力一驚,下意識便將錢袋往身後藏,肥膩的臉上堆起笑,“這……這不是還有三天嘛,等買了我符籙的客人把靈石還我,我肯定馬上交租金。”
“你也知道隻剩三天了,要是到時候交不上租金,按照霧海城的規矩,你們父女可是會逐出城去。”曹仁冷臉道。
這薑大力是一名符師,能煉製一階中品符籙,日子本該過的頗為寬裕。
可惜是個賭狗,每個月的租金都卡著十五號才交,但凡手頭有一顆靈石,都要往賭坊裡送。
薑大力聞言臉色一白,露出了幾分驚恐之色,抓著錢袋的手抖了抖,但又很快鎮定下來,滿是血絲的眼裡閃爍著瘋狂:“你說得對,就剩三天了,我這就去賭坊把之前輸的靈石贏回來。”
曹仁也不相勸,賭狗可聽不進人話。
“父親,您還是先把租金交了吧。”小姑娘從屋裡跑出來,拉住了薑大力的衣袖,央求道:“要是您今天再輸,我們就要被趕出去了。”
薑大力聞言勃然大怒,抬手一甩把她重重摔在地上,氣急敗壞地吼道:“掃把星!一大早就給老子說些喪氣話!再敢多說一個字,老子把你這賠錢貨像你娘一樣丟井裡去!”
小姑娘呆坐在地上,眼裡滿是恐懼,甚至忘了哭泣。
曹仁掛在腰間的劍,彈出兩寸劍刃,被他悄無聲息地按了回去。
薑大力轉身快步離去,巷子裡回蕩著他神神叨叨的自語:“賭神護佑,今日暴富!”
曹仁也轉身離開,走出十幾步,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那小姑娘還在地上坐著,雙手抱膝,埋著腦袋,看起來弱小又可憐。
歎了口氣,他又折返回去。
似乎感受到有人來,小姑娘抬起頭,看著曹仁。
“地上冷,起來吧。”曹仁伸手將她拉了起來,她的手,瘦瘦小小的,凍得通紅,全是繭子和凍瘡。
胸中塊壘難消,劍又出鞘半寸。
“一依沒事……謝謝哥哥。”薑一依怯聲說道,瘦削的身體在寒風中微顫。
“薑一依。”曹仁心中默念,掏出那枚還溫熱的鵝蛋塞到了她的手裡。
“這是……”薑一依雙手捧著大鵝蛋,她從未見過那麼大的蛋。
“生活不會永遠那麼苦的。”
曹仁轉身離開。
薑一依捧著鵝蛋,看著曹仁的背影愣愣出神。
“狗日的,吃了我的鵝蛋,你爹逢賭必輸,出門暴斃……”街尾劉大鵝叉著腰,依舊中氣十足地咒罵著。
“罵得好。”曹仁路過的時候,還不忘誇她一句。
兩個小時的收租時間結束,曹仁下班了。
回家提了一壇自釀的果酒,離開普寧街,曹仁直奔位於驚鴻街的任務大廳。
散修們都擠在大廳前的空地上搶著接單。
熟絡地和任務大廳的雜役們打著招呼,曹仁提著酒走到最裡邊那間屋子前敲了敲門,便直接推開那扇黑漆萬壽紋的木門走了進去。
屋子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正靠在黃花梨書案旁的躺椅上,曬著冬日的暖陽,手裡捧著一本古籍,一舉一動,皆透著仙風道骨,聞聲也不抬頭,隻道:“你小子今天又給我帶什麼好酒來?”
呂途,任務大廳的管事,最大的嗜好便是看書喝酒,據說在太一門內頗有人緣。
“今日給呂老帶的是我自釀的果酒。”曹仁提著酒上前。
“你釀的?”呂途把手裡的古籍放到一旁的小幾上,接過酒壇子,打開蓋子一聞,眼睛一亮。
他手往腰間的乾坤袋一撫,手裡多了一隻琉璃杯,倒酒入杯,澄澈的酒液有著紅寶石般的色澤,帶著馥鬱的芳香。
“這酒,有點意思。”嘗了一口,呂途微微點頭,口感柔和,質感絲滑,雖然隻是普通果酒,風味卻是頗為獨特。
“彆人給我送酒,都是想要拿到靈石更多的任務。”呂途又給自己到了一杯,笑吟吟地看著曹仁:“你這小娃倒是有趣,明明是個劍修,實力也有練氣六階,卻儘挑些簡單任務。”
“這些任務雖報酬不多,卻勝在安全。”曹仁微笑道。
“罷了罷了,你這性子,在修仙界倒也吃不了什麼虧。”呂途一揚手,一張紙便落到了曹仁手中。
曹仁掃了一眼上邊列著的三個任務,眼睛一亮,拱手道:“多謝呂老,那我便先去做任務了。”
出門前,他餘光瞥見小幾上放著的那本古籍,封麵上赫然寫著:金瓶奇談……
霧海峰上的晨霧才剛剛散去,曹仁便要下山打第二份工了。
……
方家鎮,南山。
曹仁一劍斬殺了一隻狀若小豬的虎頭蜂王,退後兩步,平複了一下氣息。
在他腳邊,散落著數百隻長約一尺的虎頭工蜂屍體。
這時,一行行提示信息在他的眼底閃過。
【你斬殺一階初期虎頭蜂工蜂666隻,劍氣斬經驗值+66】
【你斬殺一階中期虎頭蜂王1隻,劍氣斬經驗值+18】
【你在戰鬥中使用了身法三不沾,經驗值+10】
【虎頭蜂王爆出裝備:蜂王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