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到了下午,一絲絲微風吹過,讓人感覺無比的舒爽,此時此刻,晴川正站在一座鏽跡斑斑的大門前,大門上掛著一把鎖頭,已經生鏽的不成樣子了。院子裡長滿了雜草,有些已經長到了人的腰間,轉頭砌成的月台上,更是已布滿了綠油油的青苔。月台連著一棟二層小洋樓,小樓的玻璃已經有很多都破碎了,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著一個問題,這裡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住人了。
小樓依在,人去樓空,兩行晶瑩的淚水,沿著晴川的臉頰滑落了下來,輕輕從口袋中掏出一把鑰匙,雙手顫抖著將鑰匙插進了鑰匙孔,然而,就在他轉動鑰匙的刹那,隻聽咯嘣一聲響,鎖頭竟然變成了兩半。
“喀喇”一聲,晴川緩緩推開大門,雙眼環視著院子裡的雜草,然後邁著步子向小樓一間房子走去。他清楚的記得,那座房子,是當初自己跟母親唯一居住過的,其他的房間全都空著。
推開門的刹那,一陣灰塵迎麵撲來,晴川咳嗽幾聲,然後呆呆的看著房間裡的一切。
房間裡的陳設沒有任何的變化,九年前是怎樣,現在還是怎樣,他也清楚的知道,九年前,再往前推十年,那時候就能修建得起這樣一棟小樓,也能算得上是財大氣粗了。
房間裡所有的陳設都布滿了厚厚的灰塵,晴川默默地注視著這些家具,眼中的淚水,一點點滑落了下來……
“媽媽,為什麼彆人有爸爸而我卻沒有呢?”
“隻有媽媽沒有爸爸難道不好嗎?”
“可是彆的小孩都有爸爸呀。”
“就當他死了吧。”
……
“媽媽媽媽,我考試考了第一名耶,雙百。”
“小川有出息啊,讓媽媽看看獎狀應該掛哪。”
“掛哪都一樣啊。”
“那可不行,這可是我兒子得的第一塊獎狀,自然要好好珍藏了。”
……
“來兒子,上了一天的學,一定餓壞了吧,看媽媽給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居然是雞肉耶……嗯,媽媽,我能不能把這肌肉給雨欣送一些去?”
“哈哈,你小子這麼小就不學好,看上雨欣了?”
“沒有沒有……”
“反正咱母子倆也吃不完這麼多,就送一些過去吧。”
……
“媽媽,媽媽,我扭到腳了……”
“來,媽媽背你……”
……
淚水模糊了他的雙眼,打濕了他的雙臉,他的心中,就好像刀割一般的難受。
“到底是誰!”晴川咬牙切齒的說著,一雙眼,卻是緩緩在房間裡移動了起來。
“小川,等你學醫歸來,記得要給咱們家供奉的燃燈古佛磕兩個響頭,媽媽可是在佛前許過願的,所以你學醫歸來,千萬千萬要記得磕響頭。”忽然間,自己的母親曾說過的一句話回蕩在他的耳邊,他緩緩移動著已經麻木的身體,一直走到牆上掛著的一副古佛圖畫前,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咚咚咚,很是用力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三個響頭過後,他的額頭已經被鮮血染紅,但是在他蒼白的臉上,看不到絲毫痛苦的神情。
而就在此時,天空忽然傳來一聲驚雷,緊接著便有一陣狂風刮過,狂風過後,豆大的雨點便嘩啦啦落了下來。
晴川的雙眼充滿了空洞與迷茫,學醫九年,為的便是醫治母親身上那種罕見的疾病,但是誰能想到,九年過後,自己居然是連自己的母親都見不到了。老天爺,居然跟她開了如此大的一個玩笑……
晴川緩緩站起身來,但是就在他站起身的刹那,他又猛地蹲了下去,剛才自己磕響頭把灰塵帶走的地方,依稀多出幾個字來。他急忙把那一塊的灰塵全部擦去,然後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晴川默念著地上的字跡,心裡麵忽然浮現出一個畫麵來。
“媽媽,為什麼要我在牆角這塊磚頭上刻一朵小梅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