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係塑料袋的手一頓,然後回道:“沒帶。”
裴晰哦了一聲,不疑有他。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那我們...啊,不是,我自己在這裡等他,他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
江承靜了片刻。
然後他說:“我和你一起。”
裴晰隨即一愣。
江承彆過臉,依舊是麵無表情,“給你買的藥,不得找他報銷麼?”
“哦哦。”裴晰臉上閃過一絲了然,立刻點點頭,“該報銷的,該報銷的。”
於是她拍拍身側的座位,“你也坐。”
江承靜了靜,然後坐了下去。
隻不過和她隔著很遠的距離。
兩人一左一右,占據了長椅的兩端。
空氣瞬間變得很安靜,兩個人都沒有出聲,裴晰用餘光偷偷打量江承,他仿若未聞,後背靠在圍欄上,視線不知道瞥向什麼地方。
路燈的光投在地上,落下他們影子,一長一短。
就在這時,球場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遠遠看到一個人,穿著白色T恤,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這邊跑了過來。
裴晰還沒看清他的臉,隻看體型就認得出那是裴致,連忙站起身朝他擺手,“哥哥!”
裴致聞聲,加快了速度,以迅雷之勢猛衝過來。
幾步跑到裴晰麵前,他收了腳,手掌支在膝蓋上,麵目猙獰呼哧帶喘,“我靠,你聽我解釋,哥哥剛才不是有意丟下你的!剛才不知道哪個傻逼,拉著我直接跑了二裡地!”
說完,他抬頭看到旁邊坐著的江承,麵色忽地一凝,“你怎麼還在這?”
裴晰忙解釋:“對了哥哥,江承是要...”
話還沒說完,江承已經站起身來,表情冷得不能再冷,對著裴致說道:“裴致,大晚上把人帶出來,就要看好。”
裴致直起腰來,不爽地冷哼一聲,“用你說?”
要不是他剛才上頭了,習慣性地以為今天是他自己來打球,還被哪個傻逼給拽跑了,絕不會把裴晰扔在這。
剛才跑到半路,他連忙折返回來,肺都快跑炸了。
江承輕嗤,“最好不用。”
說完,他直接把手裡的袋子扔到裴致身上,“她的藥。”
裴致下意識接過,打開袋子看了一眼,然後頓了一下,著急地按著裴晰肩膀左看右看,“你受傷了?!”
裴晰攤開手給他看,又搖了搖頭,“小傷而已,彆擔心。”
裴致一臉歉疚地捏住她手指,如遭雷擊地頓住兩秒,呐呐道:“......我弄的?”
裴晰搖頭,“一個五中的人,但我記不清是誰了。”
裴致看著她嫩白掌心上紅印,英氣的眉峰皺起來,眼中要多心疼有多心疼,語氣惡狠狠:“那群王八蛋...”
又抬頭看了眼江承,想起他剛才的話,莫名感覺有幾分心虛。
要不是他衝動跟彆人打架,裴晰也不會受傷。
裴致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
他又看向裴晰傷口邊緣的褐色印記,“上過藥了?”
裴晰點頭,“江承幫我的。”
裴致一愣。
又抬頭看向江承。
他雖然看不慣他,但向來是非分明,一碼歸一碼,何況還是涉及裴晰的事情,於是他對著江承開口:“那個...謝謝你啊。”
江承鼻腔輕哼出一口氣,“受不起。”
“愛受不受。”裴致也不再給他麵子,拉著裴晰就往旁邊的小電驢走,“走,咱們回家。”
裴致力氣大,裴晰被他扯著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來轉頭開口:“江承。”
“剛才忘記和你說了,謝謝你。”
江承怔愣一瞬,然後低聲道:“不客氣。”
裴晰笑著朝他擺手,“再見。”
裴致把胳膊搭在裴晰的肩膀上,另一隻手去掰她的頭,一邊扯著她往前走,一邊沒好氣道:“再什麼見,再也不見,快回家!”
裴晰被他強製地掰過去,沒有看到身後,江承垂在身側的手動了動,卻終究沒有抬起來。
等到她再次回頭,隻看到江承離開的背影。
他身上背了一個包,依舊是黑色的,很大的運動包,斜挎著背在薄而挺直的脊背上,整個人都被黑色籠罩著,仿佛要和黑夜融為一體。
裴晰不自覺低頭看了眼掌心。
她想起剛才江承給傷口消毒的畫麵。
夢中那個偏執霸道的江承,和剛才那個有些溫柔的江承,到底哪個才是真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