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晰怎麼也沒想到,上次在籃球場打架時沒能進來的派出所,終究是讓他們幾個闖了進來。
裴致和時琛眉梢嘴角都掛了彩,校服上臟汙一片,頭發淩亂地貼在額頭上,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那幾個混混是派出所常客,警察叔叔們都知道他們是什麼德行,再加上沈妙意和阿婆作證,是幾人尋釁滋事使用假幣在先,所以警察也沒有為難裴晰幾人,隻是給監護人打了電話,讓監護人來派出所簽字,把人帶回去。
時琛他爸來得很快,一張臉黑得像是鍋底,簽了字之後就直接把時琛帶走了。
沈妙意和阿婆再三確認幾人沒有什麼事之後,回去鋪子裡整理打架留下的狼藉。
整個派出所的大廳裡就隻剩下了裴晰和裴致。
一個國字臉的警察好心拿來藥水,讓裴晰簡單給裴致處理一下臉上的傷口,還打趣道:“小夥子長這麼帥,可不能破了相了。”
裴晰覺得警察叔叔言之有理,趕緊拿藥給他消毒,裴致一向不能忍痛,疼得麻花一樣扭來扭去。
他動來動去,裴晰上不好藥,手不小心按在傷口上,更疼得他呲牙咧嘴。
裴晰實在忍不了,輕喝一聲:“裴致,彆動。”
“...哦。”
裴致本來就因為牽連了裴晰心虛,聽她聲音變沉,瞬間一動也不敢動,忍著疼上好了藥。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外麵早已漆黑一片,裴晰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已經快九點了。
她捂了捂肚子,折騰了這一大遭,隻覺得五臟六腑全是空的,附到裴致耳邊輕聲道:“好餓。”
裴致眼裡歉意更深,聲音放得很低:“再忍一下,一會哥哥帶你去吃好吃的。”
國字臉民警打了個哈欠,窩在座位裡看著兩人,皺眉看了看手表,問道:“小同學,你們倆的監護人呢,怎麼還沒來?”
裴致聞言,臉色忽然一頓。
他靠在座椅後背上,臉上的溫柔瞬間斂了起來,偏過頭去,嘴唇繃成一條直線。
裴晰看了眼他緊繃的下頜,收回目光看著國字臉民警,柔聲道:“警察叔叔,再等等吧。”
國字臉民警點頭,剛要開口說話,大廳門口傳來推門的聲音。
幾人一怔,朝門口看過去,隻見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男人走了進來,戴著眼鏡,發型一絲不苟,手裡提著黑色公文包,一副社會精英的派頭。
皮鞋踏在瓷磚上發出噠噠聲,青年男人進屋裡,看了眼坐著的倆兄妹,然後徑直走到國字臉民警麵前,公事公辦地伸出手:“您好,我是兩個孩子的監護人裴若雲女士的代理律師,我姓言。”
“裴總很擔心你們,裴總交代,務必回家之後給她回個電話。”
派出所門口,言默看著兩兄妹,低沉機械的嗓音沒有多少情緒,仿佛隻是個傳話的機器。
裴致一條胳膊搭在裴晰肩膀上,沉默著,沒有說話,嘴唇抿得很緊。
那是一種抗拒和防禦的姿態。
裴晰默默捏了捏他掌心,對言默開口:“好,我回去就給她打。您可以先告訴媽媽一下,讓她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