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響應裴晰的話,話音一落,外麵的雨勢驟然收束,逐漸開始變小。
驟雨來得快,去得也總是快。
江承垂眸看著她的臉。
瓷白潔淨的皮膚,琥珀色瞳仁像是被雨水洗過一樣水潤,挺翹的睫毛忽閃,像蝴蝶翅膀。
雨汽蒸騰,帶著她身上淺淺的馨香闖入他的鼻尖。
江承喉結滾了滾,倉促彆開目光,點頭輕聲道:“好。”
話音落下,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響動,嘩啦嘩啦,有人在拽外麵的鐵門。
裴晰一驚,下意識躲到江承身後。
“有人...”她用氣音說,“會不會是那群人...”
江承微微張開胳膊擋住她,搖了搖頭道:“應該不是。”
那群催債的知道江嫤不在家,沒必要去而複返。
“唰”的一聲,外麵的鐵門被打開一條縫,一個女人貓著身子,鬼鬼祟祟地走了進來。
江承臉上瞬間染上一層冷意。
江嫤臉色蒼白憔悴,頭發蓬亂,一副好幾天沒睡覺的模樣。
她走進院子裡,抬頭看到裡屋門口站著的兩人,表情一怔,眼睛放光一樣打量著裴晰。
江承下意識側了側身,將裴晰嚴實地擋住。
他低頭對裴晰說:“雨差不多停了,你先走吧。出了巷子往左拐,直走,就是公交站。”
裴晰大概猜出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江承那位欠了債的母親,她在這裡隻會尷尬,於是點點頭道:“好,我先走了,謝謝你。”
說話間江嫤已經走上前來,江承眼中已經是寒霜一片。
裴晰並不笨,她敏感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窒息氣氛,於是立刻抬腳離開。
出於禮貌,她看著江嫤道:“阿姨好,我正好路過這裡,江承帶我進來避雨的。”
她揮了揮手,“雨停了,我先走了。”
江嫤沒應聲,就這麼直直地看著她,上下來回打量。
她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興奮的神色,隨即連說了兩個好字。
裴晰無端有些不適,匆匆道了聲再見,就快步朝門口走去。
出門的一瞬間,她回眸瞥了眼江承,他維持著剛才那個姿勢,靜靜地站在門邊,臉上一片凜意。
裴晰收回目光,快步朝巷口跑過去。
院子內,江嫤看著江承,語氣染上一股興奮,“剛才那丫頭跟你什麼關係?”
江承冷冷道:“什麼關係都沒有。”
江嫤冷笑一聲,大手一揮,“你糊弄鬼呢,沒關係你能把她領到家裡來?!”
說罷,她看著江承的臉嗬嗬一笑,“我就說嘛,老娘給你生了個漂亮臉蛋,還是有點用的。沒本事讓你那有錢的爹認你,倒是招女人喜歡。"
“剛才那女孩,全身可都是名牌,一看就是個有錢人家的大小姐。該怎麼拿捏女人不用我教你吧?”
“你記著,當初留下你這個小雜種,就是為了以後讓老娘享福的,知道麼?不然你那個該死的爹不認你的時候,我就掐死你了!”
這些話江承從小到大聽過無數遍,他生下來就是為了充當江嫤傍富二代的籌碼,結果人家根本不吃這套。
想用一個孩子拿捏一個男人,真是愚蠢得可笑。
江承小時候恨她,現在長大了,隻覺得她可憐。
因為一個男人的一句話,一個態度,因為處心積慮的願望徹底落空,就變成一個自甘墮落歇斯底裡的瘋女人。
江承冷冷地看著她,移開目光,卻赫然發現大門正敞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