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下一秒,他就聽到張幸華開口:“我媽要給我轉學了,轉到頤市。”
秦玉樊和童凱聞言,瞬間一臉震驚,童凱立馬問道:“我靠,什麼時候?”
張幸華看著他,深呼吸了一下,一時沒回話。
滿臉的糾結快要溢出來。
過了兩秒,場邊傳來一道清越的嗓音:“說吧,到底什麼時候走?”
張幸華轉過頭看向裴致,眼裡難色更重,緩了幾秒才開口回答道:“半個月之後。”
話音落下,空氣瞬間安靜。
半個月之後,也就是說,他打不了比賽了。
因為校際籃球賽還有將近一個月。
“操!”秦玉樊率先爆發,目瞪口呆地罵了一句,“華子,你太不地道了!你就這麼把我們幾個扔下了?!”
童凱也有點接受不了,畢竟張幸華在他們隊伍裡是缺一不可的存在。
現在說走就要走,誰也受不了。
更何況還有兩年的兄弟感情在。
童凱沉默地看著張幸華,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傷感。
張幸華眼裡浮現出一層愧疚之色,他知道,這樣的決定對他們幾個來說是一種很大的打擊。
就在幾人都陷入僵硬的沉默的時候,裴致忽然站起身來,走到張幸華身邊。
他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唇角勾了一下,開口道:“沒事,走了之後還是兄弟。”
張幸華看著他唇角的笑,一時有些驚訝。
他還以為裴致會生氣。
畢竟他知道,裴致對打球向來很認真,而且這次比賽是他們高中最後一次校際籃球賽,裴致是抱著必贏的決心的。
他看著裴致喃喃問:“裴哥...你不怪我麼?”
裴致卻笑了一下,“怪你乾嘛,轉學又不是你能決定的。”
他勾住張幸華的肩膀,使勁勒了勒,佯裝恐嚇道:“不過,要是你走了之後把我們都忘了,那我可就饒不了你了。”
張幸華有些動容,看了眼旁邊站著的秦玉樊和童凱,眼眶微微發熱。
“我對不起咱們球隊。”他低聲說。
關鍵時刻臨陣脫逃,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混蛋。
但是他跟他媽爭取了好長時間,架都吵了好幾次,他媽也不肯讓步。
本來他媽就不喜歡他因為打球浪費太多時間。
張幸華猶豫了很長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這個事。
他想,要是裴致揍他,他也認了,保證一下也不躲。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裴致居然一點也沒生他的氣。
聽到他道歉,裴致哼笑了一聲,勒住他肩膀往懷裡帶了帶,吊兒郎當道:“有什麼可對不起的,真以為咱們球隊離了你還不轉了啊?”
他看了眼旁邊的秦玉樊和童凱,接著說:“沒準你走了之後,我們還更無敵了呢。”
童凱聰明,看得出裴致是在幫張幸華卸下心理壓力,不要讓他太內疚。
於是他也就著裴致的話說道:“就是,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後衛還不好找麼,我就不信一中還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了,興許你走了之後,我們能找個比你更強的呢。”
“哪有比華子更強的?!”話音剛落,旁邊傳來一道大智若愚的聲音。
秦玉樊瞪著眼,一臉不能接受的表情,“哪能那麼好找啊,你以為買白菜呢?!”
童凱深呼一口氣,然後瞪他一眼。
帶著鄙視。
四肢發達頭腦簡單說的就是這種玩意。
他趕緊拽了下秦玉樊的胳膊,在他耳邊壓低聲音說:“...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秦玉樊表情一懵,嘴唇蠕動了兩下,最後還是聽話地閉上了嘴。
裴致笑了笑,搭在張幸華肩上的手拍了兩下,“你要是拿我們當兄弟呢,就彆自責。”
他抬手呼嚕了一下張幸華的後腦,又說:“因為有你,我們才能連續兩年贏下五中,你明明是功臣,彆把自己當罪人。”
童凱應和道:“是,華子,裴致說得對。”
秦玉樊也已經冷靜下來,腦子再笨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他上前一步,拍了拍張幸華的胸口:“是啊,華子,裴哥說得沒毛病。”
他又揚聲道:“就算以後找不著比你更厲害的,有我大樊在,拿下五中那幫孫子還不是輕而易舉麼,彆忘了哥們兒叫啥,哥們兒可是內線鐵塔!”
張幸華看著幾個人,眼眶一熱,有點繃不住。
抬手使勁揉了揉眼,他哽咽道:“裴哥,凱哥,大樊,你們永遠是我兄弟。”
“那當然了。”童凱笑著說,“彆整那沒出息的樣,讓彆人看笑話啊。”
“嗯。”張幸華點了點頭,使勁逼退眼裡的熱意。
“行了,沒多大事。”裴致鬆開張幸華的肩膀,看到球場上不少人都撤了,抬手看了眼表,朝幾人揮揮手,“快上課了,你們先回去吧,一會我跟時琛體育課。”
“行,我們先走了。”童凱說。
他一手勾著張幸華,一手勾著秦玉樊,三個人跟裴致告彆,然後勾肩搭背地回去了。
裴致看著他們仨的背影,有個人抱著籃球,姍姍來遲地走到他身邊。
裴致偏頭瞥了他一眼,“都打完了你才來?”
時琛把球扔到地上拍了拍,低著頭說:“半路遇上裴晰,說了幾句話。”
裴致一怔,“裴晰回來了?”
“嗯。”時琛點點頭,“她讓我跟你說一聲。”
裴致輕輕“嗯”了一聲,看著他手裡的球,輕聲道:“華子說他要轉學了,比賽之前就得走。”
時琛聞言,手上動作沒停,隻是“嗯”了一下。
裴致抬眼看他,發現他臉上居然沒什麼驚訝。
他皺眉問道:“你早就知道了?”
“他先告訴我的。”時琛點頭,挑眉看著他。
裴致聞言“嘖”了一聲,又意外又不意外,閒閒地說了一句:“合著你才是隊長唄。”
“他不敢跟你說唄。”
“你又成好人了。”裴致不屑。
時琛停下手上的動作,把球抱在懷裡,重新看向裴致。
他桃花眼裡漾起一絲笑意,一副篤定的口吻:“我猜,你肯定跟他說,讓他彆矯情,說咱們球隊離了他照樣轉。”
裴致:“。”
過了好一會,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皺眉問:“...你在我身上放監聽器了?”
時琛勾了勾唇,輕輕搖頭,一副“你很好猜”的表情。
他把球扔給裴致,挑起一邊眉毛問他:“我問你,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估計連大樊都不信吧。”
裴致:“......”
靜默一瞬,他咬牙切齒道:“你少說兩句能死?”
時琛無辜地攤了攤手。
誰都知道,那些故作輕鬆的話隻是在安慰張幸華。
他看著裴致,表情罕見地有些嚴肅,“裴致,你知道的,我不是在說風涼話。”
裴致沉默。
半晌,他眉眼沉了沉,蓄著風雨,“不管怎麼樣,這是最後一次球賽,我們必須贏。”
他看向時琛,語氣認真:“你幫我在所有群裡通知一下,有誰想加入球隊的,隨時告訴找我,放學之後球場見。”